9、第9章 让他成为逼迫的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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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故事，要从那金芒山的故事说起。据说在二十多年前，有一农夫在冰雪消融之际，捡到一条蛇。那条蛇生的是金玉般漂亮，金纹斑驳绚丽……”
茶楼头牌的说书先生清朗的声线再一次讲述着猎奇的金纹蟒妖的故事，主角仍是那位侠胆孤绝的剑客。
剑客在人间历练途中，在金芒山遇见一只蟒妖祸害山村，他正欲提剑斩妖，中途却遇一女子。那女子生的楚楚可怜，又无父无母。
在她的故事中，曾有一户恶人，在她年幼之际杀掉了外出的父母，屠害了她的兄弟姊妹，她长大后报仇，使计杀掉了那户恶人。之后却被所有人不容，所有人都想要杀掉她赚取酬金，无人听她辩解，不得已拖着一身伤痕逃难至此……
“美丽的女子哭诉着她的故事，剑客却的手悄然按上剑柄，他最后问女子：‘在你的故事中，有什么为虚假？’”说书先生一顿，为这个故事圆上结尾，“女子止住泪，答：‘只我的身份为假。’她望着剑客，笑容仿佛生了花，那双金色的眼睛似东山旭日。”
“剑客仿佛明白了什么，背着剑离开的金芒山。”
一身青衫的应绝先生抬手，“唰”一声打开之前未展开的扇子。
扇面上盘桓着一条美丽的金纹巨蟒，它伤痕累累，蛇身前伫立着一道柔弱的倩影，不见眉目，衣裙上沾着点点血色。
水墨勾勒的剑客却收起剑，身影远缀。
这一次扇面上并没有题字。
……
这一次的故事依旧让天香茶楼赚得盆满钵满，但听众的反应却冷了三分，他们私下探讨着这一次反常的故事：
“剑客不是去杀蟒妖吗，最后怎么不去了？”
“这蟒妖分明就是那女子，剑客不可能没看出来。”
“他看出来又咋了，他问过那女子，人家妖杀的都是仇人。”
“那也是杀人，她是妖，人杀的她爹娘也是妖，在她眼里当然是仇人了，在我们眼里没问题啊。”
一部分人探讨着故事内容，还有一部分人关注的却是应绝讲故事的内容变化。
妖怪的含量似乎变多了？
青衣应绝依旧是讲完就走。
温拂茶支着下颚在发呆。
他睡到下午才醒，之后一个人来到茶楼听书。运气不错的是，今天他喜欢的说书先生碰巧上台说书，但不巧的是，他目前没心思听。
理性和感性缠绕在一起，思绪仍留在昨晚与乾岱的谈话中。
睡前他还可笑地以为自己有选择的余地，没想到，当他知道这个消息的瞬间，他就不可能置身事外了。
药精的特殊能力赋予他绝对的预先感知，他在不知不觉中消耗了一部分精血做了一场血气弥天的幻梦。
不可言述，不可挣脱。
生灵涂炭，无尽战火。
那个幻梦仅仅只维持了几个瞬间，却在他脑海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
他一身冷汗醒来，脸色苍白至极，发丝濡湿地粘在脸侧，神魂仿佛被困在那个难以言述的未来，久久不能回神。
温拂茶无端发觉梦中的景象会渐渐演化成不久的将来。
这也是药精的能力吗？
后知后觉感到如坠深渊般的不安，负面状态让他有些魔怔地在心底念叨：
最好不是，最好这只是我个人的能力……
否则，药精对所有人致命的吸引力，就不是他想得那样简单了。
温拂茶强迫自己不去思考这个问题，转而思考为什么会做这个梦，惊愕发现一切的源头竟是不久之后三族部分势力的灭鲛之争。
在梦中他不干涉下的未来，东海药精是真的，三族以灭鲛为借口，都对药精势在必得，他们的争端让东海变成红海，这场争端最终爆出想压也压不住的秘密。
妖的存在，妖的归属，化形物的猖獗，半仙药精的绝对吸引力和神秘力量的自抑与增长……
很多、很乱、很杂。
其他的他暂时不清楚，但他目前可以了解的，首当其冲就是占大头的妖怪一族。
在妖越来越多的人间，它们日益增加的数量让那层窗户纸越来越薄，普通人知道妖的存在的瞬间，都会产生难以自抑的恐慌。这个秘密会对目前尚且盛世的人族大陆造成空前绝后的打击。
因为真的有人们所不全知的存在处在他们的世界，非臆想出来的故事。
人类总是会对不了解的灵种族产生害怕的情绪。
到时候妖怪们就算不想侵占人间，也会被认为是虚伪的借口。
这场暴露，至少会带来百来起惨烈的悲剧。
而这，仅是他不干涉其发展的百来起悲剧的最好的结果。
他没想到，东海祸鲛居然能造成这种后续……简直就是一个祸世界的开端。
现在他知道了，也就……不得不去。
知祸将起而不制止，非人，即使千万次无果，也死而后已。
温拂茶垂着暗红的眸，身躯渐渐伏在桌上，脸色是掩不住的苍白。
他闭上眼，听着周遭热闹的谈话与叫好声，心渐渐静了下来，这红尘烟火让他无比安心。
*
自和温老板相识以来，这是他头一次去茶楼不带墨云修。
剑客大概知道为什么，所以他只是远远缀在那道枫红身影身后，跟着来到茶楼，找了个不远不近的角落。
小二认得他，贴心地为他倒了碗茶水，还免费赠送了碟炒花生。
剑客跟着听了一场书，不对内容作什么评价，因为他听周围的讨论也非常精彩，有人甚至当场口述续写了结局，玩起了故事续写接力的游戏，内容堪称群魔乱舞，倒反天罡。
他听了一会，但注意力始终在温拂茶那边。
今日看见温老板脸色，便觉得他状态十分不好。
还在为昨晚的事困扰吗？
只见人原本有些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右手支着下巴，看起来像只慵懒没睡醒的名种猫咪。
说书先生讲完后就直接趴下了，连酒都不再沾上一口。
墨云修想都没想，三两步走到他身边。
“老板，老板，我们回去睡……拂茶。”他轻拍伏在桌上的人肩背，冷冷的声音里全是诱哄，剑客忽觉自己像个老妈子。
当他抱起温拂茶时，听见怀中人轻哼一声，全身放松地散在剑客怀里，撒娇似的喃了一句“稳点”。
墨云修心情又复杂了，但他表面上看不出来，他也能忍，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这是他师傅赞扬他的一个点：问题可以很多，好在不会冒昧地一股脑全说出来。
最后他还是将人背了回去，走之前让小二多打包了两份炒花生，记温拂茶账上。
背上的人半梦半醒，知道这是要回去了，乖顺的让出自己的钱袋子让人把账付了。
他趴在剑客宽阔的背上，缩着脑袋，看着年龄小了好几岁。
不知何时，年轻的大夫睁开眼睛：
“云修。”
“嗯？”
“你昨晚问我，要不要去。我想好了，要去的。”他轻声地宣布，仿佛日常闲聊。
墨云修附和：“老板决定的事，肯定很重要吧。”
“是啊，非常重要，我要去改变一件事。”
“嗯。”
墨云修忽然发觉，温拂茶似乎变了一点点。
他像是释怀了般，不在意被他又背又抱，更加愿意享乐，对于某些事情更加坦诚。
他又问：“什么时候？”
“大概明日？后日？”年轻大夫浅笑，很漂亮，白衣枫罩，墨发迤逦，似仙似妖：“怎么云修，你也想跟我走吗，我知道你暂时没这个打算去东海，我的小院可以一直给你住，只要别……”
“是，我跟你走。”墨云修认真道。
但他心里想的是：去哪游历不是游历？温老板这么好的人，他往后再很难遇见。
……就是，不想在这时与他说再见。
“你要跟我走？”温拂茶趴在他肩上，有些诧异，“为什么？从时间上来看，我们只认识了不过十日。”
墨云修有些闷闷：“……顺道，东海我还没去过，但之后肯定也要去游历一番的。”
“还不如一起，我照样保护你，拂茶。”
背上的人沉默良久，忽而道：“东海可能会变得很危险。”
“我剑术很强，这世上没有多少人是我的对手”
温拂茶充耳不闻：“我是说，妖怪的存在可能会大白人间。”
此话一出，墨云修顿住，瞳孔一缩：“……可能。”
自小熟读各类书籍的昆仑剑客不可能不知道这句话代表什么。
那将是恨祸烽起，人间大乱。
他以为只是简单的镇压祸乱事件。
“是药精的出现？”虽为疑问，但语气笃定。
唯一一次药精的出现，竟会让妖的存在暴露，墨云修甚至可以推演出结局，那必定是一场无法善了的悲剧。
“你是怎么知道的？”剑客忽地焦急起来。
温拂茶却笑起来，笑得狡黠，他露出恶劣的表情：“你问我吗？这是我的秘密，你自己来找吧。”
这是一个邀请，来自于满身迷雾的大夫。
当他知道自己非去不可时，就要给自己下一个定时炸弹。
以他关乎性命的秘密为饵，强迫自己去化解这次祸鲛危机。
不去，便葬身在盛世的结束之时，因为在一个满目疮痍遍地伤亡的世界中，身为药精的他不可能活下来，隐藏身份的手段亦不会起任何作用。
去，便要拼尽全力，用秘密逼迫自己行动起来。
解开这个秘密的人，他选择了墨云修。
温拂茶相信，没有人可以抗住药精的诱惑，即使墨云修是个看似冷峻正派的剑客。
仅仅是因为他足够强，所以，他要让这强大的武力成为逼迫自己的刀剑，让他开始有动力探索自己的秘密。
这个过程不会太久，却刚好抵在祸鲛之争的开端。
于是他双臂开始环绕剑客的脖子，脸上维持着恶劣又玩味的笑，轻腔慢调地开启了仿佛一段梦魇般的预言：“祸鲛之源后，妖怪将现行于人间……”
“所以这是你要去东海的原因之一。”剑客打断他的，“所以东海真的有药精，这与药精有关系？你去了就能够拒绝？你是怎么知道的？”
一串的问题堵住温拂茶的嘴。
剑客停下脚步，又问了一句：“还有，你为什么要让我来找你的秘密，它很重要，重要到你让它成为一把来逼迫你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剑……它不能被任何人知道，对吗？”
温拂茶彻底闭嘴了，没想到他居然有看走眼的一天……不对，不是看走眼，是墨云修太能忍，前几天都没能展现出真正的性格……
“是，又如何。”年轻的大夫收紧双臂将人抱得更紧，他仍嘴硬：“想要知道答案，就狠狠深挖我的秘密，否则那个未来……”
“会慢慢落实，一步一步成为生灵涂炭的现实。”
墨云修心脏猛地一沉。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9章 让他成为逼迫的剑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