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11章 日常-这一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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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墨云修盯着温拂茶躺下休息后，终于想起来忘记的事情了，一刻不停地下楼铺纸着墨，是师傅出山时要求他写的每月报告。
师傅说，他对每月报告的要求并不高，只需要写出墨云修历练期间发生的事情、每月的感悟和在人间观察到的大致情形且总字数不少于一千五百字即可。
墨云修当时不明白写一千五百字是什么概念，以至于现在每个月末都抓耳挠腮想要多凑些字数出来。
明明很多事情一句话就能道尽，墨云修很多时候都要绞尽脑汁将这句话扩写成一个段，而且一个月剑客能遇到多少事，所以很多时候他不得不加上因为时常没钱住客栈而被各类客栈老板扫地出门的糗事，最终紧赶慢赶，堪堪凑够字数。
这次也不例外，剑客翻出纸笔，干巴巴将自己这一个月的所见所闻写成一百五十字。
接下来就是感悟。
墨云修照着之前几个月的感悟，叹星星叹月亮将心里的情感榨了个干净，冷若冰霜写下之前写过不下三次的熟悉的心理活动：我从未遇到过如此吝啬的客栈老板，他们都是一类人，见不得任何一个穷鬼待在自己的客栈，恶狠狠将我赶了出来……
这次他学聪明了，感悟类总结全部由白话组成，成功将字数累上一千字。
至于人间的大致走向，墨云修苦大仇深盯着纸上的字，想了许久，还是没将温老板的预言的未来写进去，只是写：东海恐有恶鲛闹事，此时关系神秘的药精一族，徒儿欲往东海一趟……
从头到尾数了数，字数还差两百八十七，墨云修摩挲两下手中的纸，有那么一瞬间想撕了它，但修了十几年的剑心拦下他，撕了是可以发泄一下，事后还得重写。
剑客干脆将纸笔收起来，剩下的明日再写。
他如是想到。
晚夏的夜晚还算舒爽，剑客收拾完后起身，由于今晚他打算守夜，但又不想干坐在二楼，遂拎起剑来到院子里打算练一个晚上的剑。
削铁如泥的长剑出鞘，剑客顺手挽了个剑花，深吸一口气，一步踏出，剑光猛刺前方，接下来一整套剑法被他舞得冽冽生风。
这一套剑法，是他在十二岁时琢磨出来的，经过师傅的指点，这套自创剑法越来越完善，使剑时最主要讲究的就是‘快’。
只见挺拔坚毅的年轻剑客舞剑的动作越来越快，剑身在空气中划过的声音愈发响亮，不见剑影，剑客的双眸也愈发明亮，全身心投入其中。
破空声骤然乍现，只听一声脆响，庭院中的石桌被一剑分为两半。
墨云修收起剑，浑身不见一滴汗，神清气爽，被每月报告折磨的他满血复活。
他眼底含笑，转身，看见被一分为二的石桌，原本恢复明朗的心情也一分为二。
冷汗登时布满脊背，他似乎记得，温老板不用便宜的家具，他最喜欢好看还贵的东西。
完了，他可不可以在报告里写他因为弄坏了房东的东西，又没钱还债，让师傅想办法给他寄些钱来赔偿温老板？
第一次温老板可以看在他赶走了不速之客免了他的暴力拆迁补偿费，第二次却是因为练剑把石桌给劈了。
墨云修自认是赚钱傻子，也不太看重这些身外之物，导致了他身无分文的现状。
他甚至想，要是师傅也不帮他来的话，他就只能将自己抵押给温老板了。
剑客蹲在碎裂的石桌旁，目光戚戚盯着石桌上光滑的切口，喃喃：“把自己抵给温老板好像也不错。”
起码不缺吃穿了不是？
“咳咳，你的意思是想把自己卖给我抵债？”门口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年轻大夫披着枫红外衫倚靠门框，声音含笑。
脸色仍有些发白，但精神状态比起之前已经好太多了，他缓步走向石桌，低眸扫了两眼，看向难得窘迫的剑客，开玩笑：“如果云修是打算以身还债的话，之后无论你弄坏多少东西，我都随便你砸。”
墨云修：“……”
贫穷的剑客可耻的心动了。
说实话，三年来他住客栈从没弄坏过别人的东西，怎么住温大夫这里才几天，又是把人家地板打穿又是碎了很贵的桌子。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这么手欠？
墨云修嘴角向下撇，看起来更冰冷丧气了。
温拂茶以为是墨云修不喜欢自己的玩笑，忙道：“好了，开玩笑的，一张桌子罢了，就几千两银子，不值钱。”
墨云修听到‘几千两’，喉间森然扯出气音：“……几千两。”
“对，碎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正好我换张桌子，正嫌这张石桌与我的小院风景不符。”正安慰着，温拂茶倒是先一步挑剔起来了。
剑客没听见老板后面的话，他现在只知道自己弄坏了一张价值上千两银子的石桌，不知道他向师傅求助，师傅有没有足够的银钱将他赎回去。
他叹了口气。
但是，温老板可以不在意这张桌子，他却不行，要真的以身抵债不太现实，所以，他还是继续为温老板提供安全保护更靠谱些。
虽然他之前说过要和温老板一同前往东海。
墨云修有些局促，他忽略掉温拂茶安慰的话：“不好意思，之前练剑太投入了。这桌子的钱，我攒够了还你，之后同行去东海，你的安全还是请让我负责。”
温拂茶并不在意这桌子的钱能不能凑齐，但他很欣赏墨云修不会顺着他的话赖掉赔偿的行为。
剑客将这件事说清楚后，话头一转：“你怎么出来了，血气亏空这么严重。”
温拂茶连连摆手：“不不，我现在好着呢，明早就能恢复，你别忘了，我可是大夫，我的住所可以缺食材，但不会缺药材。”
“我就是暂时不想睡觉，坐在二楼窗前看你练剑。”他忽而笑起来，暗红的眸色变得鲜活，“话说，你练剑的招式看起来似乎很厉害，后面快得连残影都看不见，肯定练了很久吧。”
墨云修倒是细细观摩了他的气色，呼吸也比之前更加有力量，放心了不少。
随后又听到老板对自己的夸赞，避着眼神介绍：“……这是我的自创剑法‘风息隐’，一招一式皆快而无影，对修剑者的身体要求极高，我自小便开始修习了，所以对我来说这并不算难事。”
“自小？你多小开始修行的？”温拂茶看刚才的剑招威力，不用问就知道这套剑法在当世肯定是属于顶尖那一类，而且剑客还没往招式里注入法力，否则他这小院恐怕是保不住了。
不过，墨云修的剑法已经这么厉害了，又是从小开始修炼的……
温拂茶快速瞟了眼墨云修的头发和面容。
他今年到底多大？
不会已经三四十岁了吧！？
温拂茶心抖了抖。
墨云修想了想，觉得年龄不算什么秘密，更何况，若温老板能摸骨测年龄，撒谎当场被拆穿倒也不好收场，答：“及冠已三年。”
年轻大夫的眼神更加惊讶，叹了一句：“年少有为。”
又想了想自己这二十多年的经历……嗯，自己也是年少有为的有钱老板。
“我今晚不打算睡了，待会找点事做，云修你继续练剑，把这里劈坏了都没事……但是还请不要把我的小楼给毁了，其他的请随意。”他觉得让一位剑术大师不能好好练剑还是太委屈了，财大气粗的温拂茶松口任他折腾。
墨云修摇摇头，他今晚不宜练剑，他怕自己一个不注意还真把楼给劈了。
两人解决完晚饭，各自干各自的事情去了。
至于晚饭，当然是温拂茶亲手做的，这段时间的饭都是他做的，年轻大夫看着很君子风范，但他自认不是君子，做饭这么有意思的事，他怎么可能让别人抢了去。
温拂茶热爱人间生活，以至于每一顿饭都不假人手，每天给自己做新鲜菜谱。
但他热爱是一回事，做的好不好吃又是另一回事。
重复的菜肴会让人觉得枯燥，温拂茶每一次的饭菜都是他自创出来的新菜谱，自己吃着倒没什么，滤镜总是厚重的，但现在加了一个墨云修。
剑客觉得这样的饭菜没什么，每道菜的成品也很唬人，菜是熟的，色泽也漂亮得让人不忍动筷，最大的问题不过是老板的厨艺水平上下波动得格外割裂。
上一顿好吃得恨不得将舌头吞掉，下一顿就难吃得仿佛饭菜里满满的全是中药。
偏偏老板对自己的厨艺向来没点自觉，出来的成品倒是一个比一个好看。
某次墨云修忍不住指着菜里硕大的鲜艳的花朵，问：“这是什么？”这花能吃吗？
温拂茶一脸得意说给他听：“这是苓申花，算是一种药材，又活血化瘀，补齐凝神的效果，最重要的是——它口味层次变化多样：先苦、后回甘、再涩、最后咸。”
墨云修：“……”
温拂茶：“所以这道菜我就没有放盐，怎么样，味道不错吧。”
仅仅是饭菜就让他过上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生活。
墨云修作为暂住的客人，不敢对饭菜进行什么评价，每当开始用饭时，他会首先把每道菜尝上一口，好吃就算了，味道不太行的忍忍也就过去了，那种口味炸裂到惊天地泣鬼神的，他也不会说什么，不过是立马将味觉封闭罢了。
因为他是一名贫穷、居无定所、不会赚钱的白嫖房子住的剑客。
不过今晚的饭菜味道居然还不错，两人解决完，墨云修主动承担起洗筷刷碗的活计。
温拂茶想起明日医馆要开门，准备将药给备好，而且还要多备些，因为他即将启程去东海，自家医馆可能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开门了，明天医馆关门谢客，可能会有不少老熟人得到消息回来清库存。
他回到房间内，关紧房门，打开衣柜，不知按下什么按钮，床榻缓缓上升，露出被隐藏的一个小小的匣道。
年轻大夫周身泛起荧光，变换成一朵布满红色晶体的灵芝。
血灵芝周身布满碎小的璀璨晶体，但它整体居然不是人们普遍认知中的红色，而是通体雪白，只伞帽上有着无比精致的红色纹路，漂亮至极。
血灵芝一触上匣道口，整朵灵芝瞬间消失不见，床榻和衣柜缓缓恢复原位，没有半分声响。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11章 日常-这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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