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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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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思？”
“意思是。”楼昔年好声好气地解释，“此次事件的元凶已被找到，他自称是慕小姐的恋人。”
“出于对恋人的怀念制作了慕小姐的形象，却不小心传输到二代虚拟助手的端口。”
闻鹤声对此没有任何言语表示，眼神中的不屑毫无掩藏。
胡扯，粗心大意也不可能到这个份上。
楼昔年眉眼恶劣地挑起，“虽然我乍一听闻也觉得荒唐，但那人曾是慕小姐生前所在疗养院的脑神经科特聘医生，此后才成为公司研究员。”
“有足够的时间相处，虽然身材干巴了点，但平心而论长相还不错，恋人的说法也不是行不通。”
楼昔年余光时刻注意闻鹤声的反应，当听到疗养院医生时，他瞳孔有一瞬收缩，很明显联想到了什么。
“对此人有印象吗？”他顺口问了出来。
闻鹤声不假思索，“没有。”
“是吗？”楼昔年口头应着，心里却压根不信。
为了进一步刺激闻鹤声，他假作自言自语，“不过有一点令我始终想不通，斯齐这小子除了完美复刻慕小姐的形象与人格之外——”
“连她的记忆都搞到手了。”
闻鹤声眼眸蓦地睁大，声音宛如一根绷紧的弦，“你是说——”
“是啊。”楼昔年唇畔笑容加深，“载入慕小姐的记忆数据，你说不定能见到回忆中那个真正的她。”
顿时，闻鹤声垂在身侧的手收紧，用力到皮质手套都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此刻慕小姐的记忆就储存在公司核心数据库里，不过我可以帮你开放下载渠道。”楼昔年感觉自己就是个大善人。
“不必。”闻鹤声冰冷道，漆黑的眼底折射出冷冽之意，“你只需要告诉我，她的记忆，那名研究员到底是从哪儿弄来的？”
楼昔年略一耸肩，“谁知道呢？”
“或许是慕小姐亲自给他。”
“也或许。”他语气意味深长，“是从尸体身上窃取而来。”
驱车回去的路上，闻鹤声始终心不在焉，脑海不断回放与楼昔年的对话。
身姿，人格，再加上记忆。
这些就差不多是构成一个人的全部要素。
与现在这个虚拟助手不同，他还能见到过去那个熟悉的她。
闻鹤声做过抵抗诱惑的训练，从最低级的美色，到世俗功名利禄与钱财，即便是出自本能的生理性反应，他都有信心克制一二。
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是如此不堪一击。
脑机适时弹出来一条消息。
来自一个匿名账号。
［虽然你嘴上说着不要，但我猜你身体肯定很诚实，下载慕小姐记忆数据的链接我放附件里了，不用谢(^-^)］
闻鹤声险些捏碎了方向盘。
他目不斜视，那条挤占在角落的消息却频频分走他的注意，视线在删除键上停留许久，最终仍是访问了附件中的链接。
［是否下载更新包。］
［是。］
进度条一点一滴地跳转，从一到一百的行进速度是如此缓慢，也是如此折磨。
终于，数据加载完毕，副驾驶上光影缓缓勾勒一道人形。
起初她是闭着眼的，唇边习惯性带着属于虚拟助手的亲和微笑，神情鲜活灵动，但不像她。
渐渐地，随着她长睫微颤，轻轻掀开眼帘，阔别已久的神色缓缓注入那双眼眸。
慕鸢眉眼弯弯，侧头看了过来。
无需言语，只要一个简单的动作与眼神，就足以让闻鹤声确信。
是她。
是那个拥有与他的过去的她。
那个将他玩弄挑逗，诱骗他杀了不少竞争对手，自私自利，狡猾残忍的她。
“嗞——”
失神间方向盘打滑，刹车紧急制动，轮胎与地面擦出火星，车身在一个急转后险险停在路边。
慕鸢的思维还停留在自己是个血肉之躯上，早忘了如今的她免受物理伤害，冷不丁见一阵电光火石，差点以为要出车祸。
“会不会开车？”她没好气骂道，“菜就交给自动驾驶系统来。”
闻鹤声张了张口，下意识弱声反驳，“你忘了吗？我不习惯将安危交给所谓的智能程序。”
慕鸢一愣，无奈撇嘴，“没反应过来，毕竟我连车都没坐过，这还是第一次。”
随即理直气壮，“珍贵的初体验就这么被浪费掉，你说你怎么赔我？”
闻鹤声眼前瞬间闪过许多画面，慕鸢躺在治疗舱内，苍白瘦弱的手臂上，遍布青青紫紫的针孔，错综复杂分不清来自哪个仪器的软管，如虬结的蛇群般将她淹没。
再看看眼前的她，健康，活泼，再也不用担心死亡的阴霾笼罩。
闻鹤声突兀笑了声，不含任何情感，“关闭记忆融合模式。”
慕鸢眼底的神色霎时退却，再次恢复到了公式化的礼貌且生疏的笑容。
闻鹤声仰躺在座椅上，发丝凌乱散落，漆黑不透光的手套盖住眼皮，胸腔中的苦涩好似正在经历涨潮，阴冷而窒息的感觉浸透他每一寸躯体。
“我到底在做什么？”
寂静的车内，没有接收到命令本该待机的虚拟助手，此时转过头。
如果闻鹤声松开遮挡视野的手，就会发现虚拟助手的眼中是人性化的嫌弃。
有病就早点治。
配合他演来演去的很烦好吗？
慕鸢心里如是想到。
“不久前楼昔年说出了你的制作者是谁。”闻鹤声忽然开口。
慕鸢重新伪装起了人工智障。
闻鹤声丝毫不觉得与一个人工智障对话有什么不妥，兴许他只是在说给自己听，“那人我还有印象。”
他松手，坐直了身子，凝视慕鸢略带困惑的表情。
闻鹤声平静地叙述道：“五年前你意外身亡，但在这之前不久，你曾诱导我杀了疗养院中某个医生，也就是后来名为斯齐的研究员。”
“调查他的过程中，我发现了你在疗养院秘密进行的人体实验。”
“我想与你一刀两断，正因如此我最终没有杀他。”
“然后，你就死了。”
闻鹤声深深吐出一口气，神色既像是悲伤，又像是歉意。
“是不是你察觉了他的威胁，是不是你其实在向我求助，是不是因为我的无视，你才会以那样悲惨的方式死去？”
慕鸢只是静静地微笑。
她不过是一个人工智障，她听不懂。
……
希元科技顶楼办公室。
楼昔年指尖有序敲打着桌面，盯着面前的资料看了会儿，询问手下，“这就是你们这些天搜集到的，斯齐的人际交往，出行记录，资金变动，等全部有迹可查的个人信息？”
手下恭敬回答，“是，包括他的几处私人住所我们也进去调查过。”
“没有找到更多线索吗？”楼昔年问。
手下摇摇头，这时忽然想起一个异常的点，“对了Boss，有件事十分奇怪。”
楼昔年感兴趣地抬眸，“说。”
手下迟疑道：“斯齐先生身为脑机开发的核心技术人员，他自己却不曾使用脑机。”
楼昔年尾音惊讶上扬，“嗯？”
手下语气笃定，“虽然不知是何原因，但事实的确如此，在现在这个时代顶着诸多不便，也坚持不安装脑机，导致我们的调查工作同样进展缓慢。”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楼昔年沉思片刻，唤出了慕鸢的虚拟影像。
他笑眯眯地招手，指了指面前的调查报告，“过来看看这些。”
“用不着那么麻烦。”慕鸢眼底数据流光一闪，已将资料尽数阅览消化。
楼昔年感慨，“有的时候觉得做人也不是那么方便。”
“那就别当人了呗。”慕鸢随口道。
楼昔年连忙尬笑着摆手，“不了不了，对于人类的身份，我大体上还是很满意的。”
“有一个，可能是两个问题想问你。”
慕鸢：“你说就是了。”
楼昔年十指交叉抵着下巴，微微歪头，“你知道斯齐怎样将你制作出来，以及这背后的目的吗？”
慕鸢眨了下眼睛，像在理解这个问题，片刻后如实回答，“不知道。”
楼昔年本也不抱期望，“那么结合我刚才给你展示的资料，能分析出什么吗？”
这种时候撒谎太容易被揭穿。
慕鸢也就认真思索道：“制作一个高等级的人工智能，背后所需的设备与资金，花费的时间精力都不容小觑。”
“目前搜集到的相关个人信息中，他的资金流向明细，大都来源于工资，家中并无合适的设备，位于公司的工作台也没有私人使用过的记录。”
“除了能将我的发信源追溯到他的公司账号外，几乎找不到任何痕迹。”
慕鸢总结道：“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你手下办事不利，没能挖掘出他藏起来的那一部分。”
楼昔年苦笑，“你这点评还真是一点也不客气。”
“以及，这其中透露出来最关键的一点。”慕鸢再接再厉，“斯齐给出的理由，是他误传数据到了二代虚拟助手的端口。”
“如果这是一场猝不及防的失误，他无法在短时间内将痕迹扫除得如此干净。”
“也就是说。”慕鸢眼神清透，“这其实是他精心策划的事故。”
楼昔年鼓掌赞道：“连逻辑思维也还原得很到位，与我想的大差不差。”
“那么。”他勾唇一笑，起身逼近，像是忽然对她露出了獠牙。
“你不妨猜猜，接下来我打算如何行动？”
慕鸢没有回答。
自她苏醒以来，见到楼昔年开始，就从他身上隐约察觉到了一股恶意。
楼昔年垂眸俯视着慕鸢，一双朱红眼线描摹的绮丽眼眸中神色漠然，修长指尖划过她发丝的动作却很温柔，仿佛透过投影真正触碰到了内里的人。
“既然将你大张旗鼓投放到网络上，是他达成目标的第一步，我反着来就好了。”
他倾身凑到慕鸢耳边，流苏耳饰短暂划过她的视野，声音轻得仿若情人间的低语，“我会删除公司核心数据库中，有关你的一切代码。”
“希望斯齐手里还有备份，要不然——”
楼昔年摊了摊手，口吻轻松得像在开一个黑色幽默的玩笑，“你就真的死翘翘咯。”
他想杀她。
从五年后见到她的第一面起，就一直这样想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