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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缉凶 ...

  •   刑鸣也猜到了,这个消息肯定会给何为带来不小的冲击,有时候他也想感慨感慨,人生——到底还有多少闹剧,让人错过,让人遗憾,让人悲痛,让人怨恨呢?而他们,就是离这种无力感最近最最近的人了,刑鸣甚至时常觉得,警察当久了,自己就跟个老气横秋的哲学家一样了。
      “老刑,袁立三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何为沉默良久之后,终于还是舍得开口了。
      “还在追,各个路口都已经设卡了,高铁站、飞机场、汽车站都已经布置人手了,这小子估计应该是在江源哪个地方躲起来了。”
      “南桥那边的现场,一旦能确定证据,立马告诉我,我亲自过去。”
      “不用了吧,南桥那么远,你专门跑一趟,不值当啊。”
      话是这么说,但刑鸣也知道,自己是争不过他的,片刻之后,他就又转口答应了他。
      “把我手机给我,我要给胡北月打电话。”
      “哎呀!你消停会儿!没你还真不行了?躺着吧,明天我让他们都来,一个个的当面跟你汇报情况,这总行了吧?”
      “还是算了吧,他们忙,别让他们白跑一趟了,回家多睡会,开车加小心,总之反正比上我这儿来一趟的好,浪费大家的时间。所以呀,还是你费点心,帮我看着些吧。”
      “哎!我就不睡觉了?我开车就不危险了?什么玩意啊,就知道刁难我!要不是蔡局下了命令,我来看你?我脑子有病吧!”
      “那就辛苦你了嘛,算我再欠你一顿饭,行了吧?帮我看着点,蒋方义他们脑子死,精力又太充沛了,我怕他们被人吊着走了的不知道,到时候会坏事的。”
      “还有王玉和刘驻呢,不会出事啊,再不济就返聘蔡局上一线咯,反正他也一直闲不住。”
      坐着说了半天话了,何为也有些撑不住了,该交代的刑鸣也已经跟他说得差不多了,临回去前,何为还再三嘱咐,一定不能再冒进了,以免袁立三来个鱼死网破。
      坐在床头,何为死活都不想再躺下去了,半靠着病床,他就自顾自地发起呆来。
      “需要我回去帮你拿些什么东西吗?”
      “不用了,拿来了容易忘记再拿回去,到时候丢了重要线索就不好了。”
      “你呀,真是个死脑筋!”
      “给我开个电视吧,我看看那小子最近的比赛。”
      何为终于找到了案情之外的话题来说了,这也是从昨晚他入院说梦话开始,第一次谈及了工作之外的话题,也是鄢宁能插得上嘴的事。
      “他们队晋级了,接下来是八进四的比赛,主场还是在江源,到时候我定个包间,带你去看。”
      “你买得到票?”
      “小叶有票,是黎景琛给他的,他之前就问我去不去了,可是你没时间,我也不想一个人去看。”
      鄢宁没有埋怨他,但何为是能听得出来,他言语之间的落寞的。
      “对不起,最近太忙了,我空下来了一定陪你去看!”
      “没事的,在家看回放也是一样的,我不喜欢惊险刺激的直播,那样的话,我心里没有底。跟你在家看回放就好多了,我还能挑一挑,专门捡他们赢了的比赛来看。”
      何为听完倒是觉得欣慰了不少,不过转眼,他就听出了鄢你那个话外的意思。
      “怎么回事,他们还输了?”
      “就输了一场,五场三胜制嘛,有惊无险咯。”
      “臭小子,幸好我没去看,不然还不得气死我啊!”
      说到这个,鄢宁还真支支吾吾了起来,看样子,那场输掉的比赛有内情。
      “怎么,是因为他才输了的?”
      “算是吧,最后绝杀球,他莽撞了,没有投进,所以——输了一场。”
      “怎么会,他可厉害了,这我是知道的呀!不就是输了一场嘛,这有什么的,反正也晋级了呀,那些混蛋,肯定是为难他了。”
      何为话锋一转,又开始为他那倒霉蛋弟弟说起话来了。
      鄢宁听着听着,倒是觉得他们两兄弟,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倒是也挺相像的。嘴硬,心软,吃软不吃硬,心气还高,不肯服轻易输。
      “人家可坚强了呢,比你想象中的好多了!最后一场,教练就给了他一节比赛的时间,他还把比赛给拉回来了呢!”
      “真的?”
      “嗯!放心吧,那是他的热爱,也是他的事业,他不会就这样放弃的。”
      “手机给我,你的也行。”
      “干嘛?”
      “我给他打个电话,鞭策一下他。”
      “去去去!人家还用你鞭策?人家刚拿下了大合同,现在好赖也算是个球星了,跟你就没有话说!不是一个层次的了!”
      何为虽然有些不敢相信,甚至有些不服气,还略微微有些酸不拉几的意思,不过听说他在慢慢变好,他也还是很为他欣慰的。
      “我弟弟——全靠我教导有方!”
      “是是是,那请问何大老爷,您可以歇息会儿了吗?明天成个熊猫眼,万一有人来看你呢?还以为我虐待你了呢。”
      鄢宁给他换了私人加护病房,所以他晚上也可以跟着住在这里陪房,所以他也是有地方睡的。但何为老是盯着他看,还眨巴眨巴眼,八成是也想跟他挤一个被窝的意思。
      “晚上医生要查房的。”
      “那你把那个床拖过来,离我近点。”
      “我可马上要去西安出差了,一个多月呢,你就不能先适应适应一个人睡?”
      “不行!少一天也不行!本来咱俩在一起的日子就不长,你忙我也忙的,什么时候才能再等到这么好的机会。”
      鄢宁也只是嘴上说说,不过就是想看看他紧张自己的样子罢了,只要他开了口,自己又有什么不能答应的呢。
      可原本何为以为鄢宁的话只是开开玩笑,没想到第二天他还真要走了,走前,他帮他叫了蒋方义来帮忙照顾,还再三叮嘱,不要老是给他打电话,免得让人看了笑话。
      “这么快就走了啊?”
      “前期考察,不一定是待很长时间的那种,也许我下周就回来了呢,到时候你病也好了,伤口也愈合了。”
      “那我的好日子可不就来了嘛。”
      “行了,待会小叶来接我,蒋方义一来我就走。”
      “跟他一起去啊?”
      何为不会装小鸟依人的模样,所以他撒起娇,嘟起嘴来,看着就特别不像那么回事。
      “哈哈哈哈哈!好了啊,待会小叶上来找我,不许跟他甩脸色啊!那可是我师父的孙子,是叶家的独苗,金贵着呢!我的研究项目,可都是从我师父那里接手过来的,你要是敢给我搞砸了,以后就都不许上我的屋了!”
      “行行行,谁让人家是真孙子呢,我忍了还不行吗?”
      可惜呀,他以为的交锋没有来,叶寒飞只是给鄢宁打了个电话,他就自己下楼去了,人家根本不打算上楼来见到他。
      “何队?一个人呐?鄢教授呢?”
      蒋方义不知道提着一篮什么东西,就鬼鬼祟祟地进了何为的病房里来。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
      “听刑科长说的,他不是昨天晚上才从你这儿走的吗?”
      “那是什么?”
      何为瞄了瞄他手里的东西,有些嫌弃地看了过去,毕竟以蒋方义的眼光,肯定又是花大钱,买烂货了。不是被老板坑,就是被老板骗的。
      “水果,给你补补!”
      “你自己打开看看,那里面有多少是烂了的,给我补补?你想害死我就直说!”
      “不至于吧?我买的时候还问了老板的呢,给病人带的,什么样的最好,他说就这个,这玩意可花了我一百多呢!”
      说着,他自己还把那玩意提起来掂量了又掂量。
      何为已经嫌弃到不想说话了,直接够着身子把它从蒋方义手里给抢了过来,撕开外面一层又一层的包装袋一看,里头就三个苹果,四五根香蕉,还有一堆的烂番茄在里面滥竽充数。
      “一百哈?你们家三五个苹果要一百块钱呐?你小子挺会过呀!”
      一把把东西又甩回给他,何为又被扯到了伤口,连给他准备的白眼都没来得及翻出来。
      “没事吧何队!”
      “没事!真是不让人省心,有这钱你给我整碗羊肉汤不好吗?”
      “那我现在下去给你买去!”
      “回来!”死小子心眼直,说什么他就听什么,何为有时候都不知道该不该跟他们说说笑笑地打哑谜了,“跟你开玩笑呢,听不懂算了,还是先说说案情进度吧,我不在局里待着,我这心里就老是不踏实。”
      “哦,好吧,那咱中午喝羊汤。”说到这个,蒋方义倒是突然一下头脑灵光了起来,“哎,何队,你想喝羊汤,是不是因为鄢教授走了,你想他啊?”
      “滚!这时候你倒是脑子好使了!当什么警察,当狗仔去吧!”
      “嘿嘿嘿,不说了不说了了,一切——尽在不言中,我懂的!”
      眼见着何为的枕头马上就要甩到他跟前来了,蒋方义赶紧一边接住,一边转移起话题,跟他认认真真地介绍起了案情来。
      “这个金玉良啊,昨天晚上当场就被王队他们给按住了,回去警局之后,我们一拿你受伤这件事吓唬她,她立马就全都说了。”
      “她说什么了?”
      虽然昨天在刑鸣那里已经听了一耳朵了,但何为还是想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再详详细细地了解了解清楚。
      “她交代了咱们正在查的这个林瑶枝和牛芳林失踪案的重要线索!她俩已经死了,不过尸首现在埋在什么地方,具体是袁立三还是陆光富下的手,她不知道,他俩也没让她知道。当时他们俩在那个地下室,杀死林瑶枝和牛芳林之后,是用金玉良的车去抛的尸,她说她就只记得,当时车上很多很多的泥,还有小石子卡在了轮胎里,洗都洗不掉。”
      “他们去了城郊的?袁立三在城郊有什么产业吗?”
      “这个暂时还没什么眉目,月姐已经在查了,不过交管局那边也说,一直没有发现袁立三的踪迹,也估计他是逃到城郊什么地方去躲着去了。”
      “他肯定还是想带着钱出逃的,留在江源他必死无疑!咱们找到证据只是时间问题了,所以,得赶在他联系上自己的接应人之前,把他给找到。”
      何为就是担心,要是这小子早就发现有人盯上“山水光景”,早就开始布置了的话,那现在的局面,会不会也在他的预料之内呢?或许他早就已经逃出包围圈了?
      “他要在这个时候出国的话,假身份也是用不了的了,省厅已经上报公安部,对他进行全国通缉了。他要是想跑,那就只有——”
      “陆路,走山路。”
      何为看向蒋方义,他知道他想说什么。
      “何队,那咱们组织人手搜山?”
      “江源乃至整个东林,山脉环绕,要是没有具体方位,找了也是抓瞎的。不过咱们可以确定的是,他要走的大方位,肯定是往南。”
      “他想偷渡的话,应该不难,这些年他干了那些脏事,应该也在东南亚认识了不少□□分子,对他来说,难的就只是离开江源的这段路了。”
      “你回去,让胡北月查查,看看他最近几个月的银行账户转账记录,线下转账都集中在什么地方,具体是从哪个营业点转出去的。”
      蒋方义不知道何为为什么还想查这些信息,因为他更忧虑的,是袁立三的那个老大奎照五,竟然在这种时候没有出面干预自己两个手下的事。
      何为看出了他的犹豫,直接开口问道:“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
      “不是,何队,你说这个袁立三,到底为什么跑啊?那个奎照五,不管他和陆光富的内斗吗?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清理门户可是很重要的啊。”
      “或许——是袁立三暴露了,你忘了,何开明的遗嘱里,提到了那个拐卖林瑶枝来江源的人的,他可能已经查到些眉目了,不过他没有坚持下去。尽管是这样,对于人贩子集团来说,也是很有危机感的。今天能有何开明,明天就会有李开明。所以,袁立三开始被针对了,或许是他老大奎照五的主意,也或许是陆光富煽风点火造成的局面。总之,那个时候起,他们内部的势力,就已经开始相互猜忌了。”
      “所以——你让月姐去查他近些时候在线下的转账记录,是想看看他偷偷摸摸把钱转移给了谁,是吧?”
      “不止,上次咱们去找他的时候,他明显是被人看着的,那里不是他的地盘。以前他管着的地方,应该也已经被他老大给收回去了,所以,他得找到一个对他来说,安全可靠的藏身之所。”
      “好,我马上去通知月姐。”
      “还有——”何为叫住了莽莽撞撞的蒋方义,还有话要跟他交代呢,“找找看陆光富的家有没有在城郊附近居住的亲戚,跟他关系比较好的那种,重点看看他们家有没有后院,家里有没有挖地下室的条件的那种。”
      “何队你不会是觉得——尸体被他俩藏在了亲戚家里吧?”
      “看看再说吧,也是条路子,另外告诉刑鸣,搜查的时候一定要小心,说不定还会有炸弹。通知一下防暴队吧,让他们先排查了再让人进去。”
      “好,你放心吧,我会跟刑队他们说清楚的。那你一个人在这儿,没事吧?”
      “我有胳膊有腿的,为什么不行?医院还有护士呢,赶紧回去干正事吧,没事就别叫他们再来了,我过两天就出院了。”
      蒋方义临走前,何为还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强撑着表示自己没有任何问题。
      但等人一走,他就又立马掉回了被窝里,体力全无。刚刚跟他唠唠叨叨了那么长时间,连口水都没喝,现在自己想伸手去够一下水杯,都有些费劲了。
      “真是个没眼力见的,不知道给我先洗个苹果再走啊!难怪没人要!”
      何为呲牙咧嘴地边挪动着身子,还得一边看顾着自己手上的针管别被压到了。结果艰难努力老半天,还是没够着它。
      “我来吧!”
      正打算破口大骂呢,门口那边突然窜进来了一个人,拿起水杯就递到了何为手上。
      “小左啊?你怎么来了?”
      原来是左开云,他倒是殷勤,不在办公室待着,倒是有空来看自己。不过幸好刚刚的脏话还没说出口,不然人家如此文雅一个人,听见了那些话还指不定要怎么拿白眼看自己呢。
      “我听说你受伤了,我本来想早点来的,但又怕打扰你养伤了,所以我等到你们队里有人来找你了我才出门的。”
      “哦,这样啊,那刚刚蒋方义下去的时候,你看见他了吧?”
      “看见了的,我这突然来,没打扰你工作吧?”
      “没事,我这现在是伤员了,负责养伤,他们忙着呢,我又没什么正事可干的,就跟着干操心。”
      何为看着他,有些不好意思开口,磨磨蹭蹭,但又很想说话的样子,忍不住地笑了起来。
      “怎么,又想找我采访啊?说呗,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不是,何队你不是在养伤嘛,我这也···也不敢贸然打搅啊。”
      “打搅什么呀打搅,我也就这个时候有空了,正好闲着,以后你要是去办公室找我,还不一定能找得着呢。”
      “那我就——”
      “开始吧开始吧,我也听听,你有什么想问的。”
      左开云还有些受宠若惊,没想到何为竟然会如此痛快地答应自己的请求。
      “何队,你是因为什么选择上了警校呢?之前听局里的同事说,你以前高中成绩很好的,为什么会选择咱们东林刑警学院呢?”
      “你说说你,尽整这些个虚头巴脑的东西,你都听说了,还问我?省厅让你来采访我,到底是因为想采访我呢,还是想知道知道,以前的何队长的儿子,变成了个什么样儿呢?”
      何为也不是咄咄逼人,就是说这话的时候吧,语速特快,听着像是在骂人一样。
      床对面的左开云听完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直愣愣地看了何为一样,就垂下了头去。
      “哎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小左啊,我这人大嗓门习惯了,我不是吼你啊,你别误会!”
      “何队,不好意思啊,是我的问题,问了这么些不专业的问题,还往你伤口上撒盐了,对不起。”
      “没事没事,都是同事,你也是为了工作嘛,我全力配合,接下来你问什么我答什么,答到你够写满一张稿子为止。”
      “何队写过稿子啊?”
      他一脸惊喜地看向何为。
      “没有,这不是···你知道我的事吧?私人问题才那种?”
      “知道的,我是听蔡局——的办公室——的同事,说起过的!”
      见他支支吾吾,何为就知道,自己又吓着他了。
      “没关系,我这人不怕成为笑料,主要鄢教授他也不是笑料啊,对吧?”
      “是,我听说了,鄢教授很优秀的,年纪轻轻就成为了东林大学的教授,手底下还有很多个课题项目,经常到处出差做演讲什么的。”
      一听人夸他,何为脸上也跟着乐了起来。
      “他呀,经常写论文,我跟着看,大概也能看得出来,一篇文章需要写什么东西。你放心,你是省厅下来的,就算是我自己不想拦这个活儿,我也得看着蔡局的面子,帮你应付过去呀。毕竟他可是鄢宁的舅舅呢,我以后少不了要过他这关,该巴结的还是得巴结着。”
      “是嘛,鄢教授还是蔡局的外甥?那你们是在蔡局家里认识的吗?”
      他顺口一问,何为就愣在了当场,没想到他倒是对这些事,上心得很呢,还顺茬接着这个话题聊起来了。
      “你不知道?我以为蒋方义那个大嘴巴,已经跟全局的人八卦过了呢。”
      “没,我不是刚来嘛,关于这些私人问题——我可以把它写进去吗?”
      “这也能上报?”
      何为看着他的小本本,有些诧异道。
      “不是,我自己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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