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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爆炸 ...

  •   车身自带的管子幸好够长,即便是排污车停在远处,也能伸长了管子将东西排出去,不然何为他们几个还得自己拿桶,把里面的玩意一桶一桶地舀过去呢。
      “我以后出现场,再也不说臭了!这玩意才是真恶心呐!”
      “小点声!”
      古令奇那嗓门,就跟他那块头一样,吓死个人!何为主要就是怕,他们动静闹大了,待会惊动了里面的人,那今晚的部署可就全前功尽弃了。
      “何队,全倒进去啊?”
      “别管这个了,电路那边呢,蒋方义安排好了吗?”
      “差不多了,时间快到了,等他们一断电,咱们就——太恶心了!这是牛粪吧?我去,蒋方义这个神经病,没事抽什么养殖场的下水道啊!”
      三层口罩遮着,那股味道还是直往人心肺里头钻,弄得他俩头晕眼花的,在一堆臭气熏天的东西里站都站不住了。
      他俩抬着管子,就伸到了那边通风口附近去,刚准备好,整条街上的电源就被闸断了。
      “你看着,我去开机器。”
      机器一动,那排污车里还不停地跟着晃,直“咕咚咕咚”地响,何为是站也不是,走也不是。
      “何队,已经排了一分钟了,可以了吧?王队那边,开始行动了吗?”
      “你去把那玩意关了!王玉他们也快了,等着吧,待会咱俩再下去地下室扫一圈,带着枪啊!”
      “啊?还下去啊?”
      “不然呢,万一有那种变态,他就喜欢这味道,机遇是躲在下面不出来呢?待会下去机灵点,别着了道。”
      古令奇当然是不愿意的,在上头倒的时候,就已经很上头了,还得下去,那味儿得多浓啊!
      何为盯着看了没一会,那边的铁皮房子就开始阵阵骚动起来,不停地开始出现拍打、叫喊的声音,这时候,应该女人模样的人,走近了那里,从外面打开了房门。
      一群人穿的多的、穿的少的全都聚在一堆,不停地冲着草地、泳池干呕,有的甚至直接跳进了泳池里,想洗个澡干净干净。
      等人出来得差不多了,老板也开始低声下气地跟各位来客道歉,人声杂乱之际,王玉带着人从后街、墙角边,一拥而上,没一会的功夫就把他们全都给控制住了。
      见此情景,何为也跟着一跃就翻墙进去,跟上王玉他们就准备下去看看。
      “老王,我下去,你在上面看看那个女的,别让她跑了。”
      何为挡住了他,自己冲到了前面去,跟着赶来的古令奇打头阵,两人一起摸着黑下了地下室。
      “还没来电吗?”
      “何队,已经通知了,应该马上就开闸了,要不我们再等等?”
      “周围布防了吗?”
      “按你说的,周围几家商户,还有附近的下水道口,我们都安排了人手,他们要是趁乱从下面逃出去的话,会被发现的。”
      两人贴着墙壁慢慢往下探索,声音倒是没听见什么,只不过一路下来,踩到的东西可是不少,要不是电力还没恢复过来,他俩大老爷们在下面看见这些东西,指不定得尴尬成什么样儿呢。
      “来电了!”
      “嘘!”
      何为听到了那边的动静,便立即叫停了古令奇,两人分开,向着那边的死角包抄了过去。
      “出来!不出来开枪了!——我数三个数,一!”
      “来了来了!”
      何为刚数完,就有一个脑袋探了出来,他很谨慎,也还在试探。
      何为知道,这小子是在找好的射击角度,是在耍自己呢!
      他眼神示意古令奇绕到那边去,自己站到他视线范围内去吸引住他的注意。
      果然,他上当了,以为何为大意轻信了他,说时迟那时快,眼见着何为的身子往他那边靠过去了一点,他抬手就是一枪——结果他还没扣动扳机呢,古令奇就先下手了。
      他疼得在地上吱哇乱叫,抱着自己的胳膊不停地翻滚,何为也顺势冲了过去,将他手边的枪一脚踢开。
      “枪法可以呀,练得不错。你处理他,我再进去看看。”
      “哎何队,等等吧,咱们先把他带出来再说。”
      “不用了,你看着他,我就进去看看。”
      何为瞄了一眼地上的躺着挣扎的那个人,虽然有些迟疑,但也还是钻进了他刚刚躲藏的那个拐角里。
      没想到,刚一拐进去,那边就赫然出现了一个木门,门应该是从里面被锁住的,说明里面还有人,刚刚那个只是来打头阵试探他们的!
      “出来!”
      这次没有警告,见里面的人不为所动,何为就直接一枪打掉了门锁,刚准备开门进去,就听见里面“砰”的一声巨响传来。
      何为及时闪身,躲到了一旁被挖出来当麻将室的地方里,但爆炸的巨浪还是将他掀翻了出去,连同准备进来查看情况的古令奇一起,被炸晕在了门口。
      紧随而来的,就是上面泳池里的水倒翻下来,虽然不多,但也足以把下面的地下室淹个够呛了。
      何为晕了过去,但迷迷糊糊的,他好像听见了什么人在叫他,声音乱糟糟的,听得人心烦,很快,他就迷迷糊糊地睡晕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就已经是在医院里了。
      头顶的灯光刺得他睁不开眼,他努力地想抬手挡挡,但却使不上劲儿。张开眼望着头顶的天花板,何为努力地拧了拧自己的脖子,有些费劲,刚要拿起手边的报警器按下去,就有人一把拽住了他的手。
      “醒了?”
      “你来了。”
      “我还以为你死了呢,昨天晚上蒋方义给我打的电话。”
      “人呢?”
      “谁?你找他们?我去叫。”
      “不是他们!”何为已经是拼尽全力地想要拽住鄢宁了,但奈何力气太小,他的手还是从自己的掌心里滑了出去,“是下面那个人,他死了吗?”
      “你都要死了,你还——”狠心话他终究也还是说不出来,,看着病床上奄奄一息的何为,鄢宁又回去拉住了他的手,“他死了,阙科长已经做了DNA鉴定了,死在下面的人是陆光富。”
      “他死了?那我和古令奇抓的那个呢?古令奇怎么样了?”
      他撑着身子就要坐起来,鄢宁愣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他给按了回去:“小古警官没事,他给你买饭去了,那个人也没事,王队他们已经把人带回去了。”
      “赶紧!赶紧让刑鸣去查查,那个炸弹,肯定不止有一个,要是不赶紧——啊!”
      何为说话声音一大起来,动作一多起来,腰就疼得受不了。
      “是伤口裂开吧,我去叫医生,你别动了,该查的他们都已经去查了,刚刚舅···刚刚蔡局也来看你了,你没醒,他就先回去了。躺着吧,听话,我去叫医生,马上回来。”
      何为侧着身子,努力够着脑袋,可算是看清了自己全身的伤口。
      腰腹部的最大,腿上好像也有一个,不过好在,全身的痛觉一点都没少,看来自己还是全须全尾的,不至于落个残疾了。
      等鄢宁叫完医生回来,何为又忍不住要跟他再交代两句:“我开枪打门的时候,爆炸还没起呢,告诉刑鸣,炸弹是遥控的,他是听见了我响枪才遥控爆炸的。那里面肯定有窃听器,说不定还有针孔摄像头。咱们着了道了,这回这个是个狠人,不好对付,一定让他们小心!”
      “好好好!你的话我马上一字不落地转达到,先别动了,医生给你看看再说。”
      何为说的,刑鸣和王玉他们也想到了,那爆炸来得简直是太巧了,所以把人全带回去之后,他们第一个查的,就是□□的来源。
      在一堆残肢和碎屑之中,刑鸣首先看到的,就是那扇破门,已经被炸开得七零八落了,但独独是门把手那里的,最引人注意。
      “罗库卢,给我拿镊子和袋子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门把手上,那明显的枪击痕迹,还有——
      刑鸣接过镊子,将里面夹着的什么东西给拽了出来,拿到亮光处一看,竟然是一根电线!
      “鸣哥,这是□□吗?”
      “这是针孔摄像头,看来何为开枪的时候,有人正透过这摄像头看着这走廊里的一切呢。”
      “那咱们还能追到信号来源吗?”
      “拿去给胡北月,让她查查,咱们要找的,是□□。炸弹当量不大,所以只是造成了小范围之内的伤害,要不——是凶手没来得及准备更多的炸弹,要不——就是凶手手头上的材料不够。不过不管是出于何种原因,咱们算是捡了大便宜了,何为没有大碍,行动也不算完全失败。”
      在屋里,刑鸣一边转着圈,一边给跟在他身后的罗库卢上着课。
      “依照咱们以前的经验来看的话,引爆器应该是手机、锅具、密闭的箱子之类的东西,可是这里——”
      打眼一扫过去,确实是很难在一堆臭烘烘的黑色废墟里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还有一种可能。”
      刑鸣不知道盯向了地面的何处,很有底气地说道。
      “什么可能,鸣哥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耳机!耳机充电仓!陆光富在跟他的上线,或者是同伴,交流信息呢,当时这地下室里,一定是嘈杂不堪的,所以他得戴上耳机,才能听清对面在跟他交代些什么,这就是□□的信号接收器。”
      “那个人不仅知道这里发生了些不太一样的变故,而且他还能从针孔摄像头里看到!所以引爆炸弹,是他不得已而为之?”
      “不是不得已,是早就想这么干了。耳机里的□□,当量虽然不多,但肯定是提前布置好了的。不管耳机对面说话的那个人是不是袁立三儿,这次行动,他都已经暴露无疑了。”
      “暴露?暴露什么?咱们不是还没去追查他的行踪吗?”
      “不是他目前的行踪,是他杀人的铁证!他要是不心虚,为什么要提前布置着弄死陆光富呢?看来这两个人互相,都不太信任对方啊。”
      “那鸣哥,这个陆光富手里,会不会留着什么能指控袁立三儿的证据啊?”
      “蒋方义和王玉已经分头去陆光富家里,还有他情人家,找去了,他不是南桥人吗,南桥那边也在配合行动,要是这小子真有这个心眼,留了东西在手里,那可真就是帮了我们大忙了!”
      看着手里的无线耳机残骸,刑鸣也觉得后怕起来,要不是这个小小的耳机,而是被人弄成了像一张桌子,一条板凳那样的炸弹,别说是何为了,就连还在地面上的他们,昨晚恐怕也是难逃一劫的。
      “那咱们还找吗?这证据——里头可都是夹杂着大粪的呀,鸣哥。”
      “当然要找啊,要是陆光富那个蠢货,手里没有袁立三儿杀人的证据,或者是,人就不是他袁立三儿亲自动手杀的,咱们又拿他怎么办呢?所以呀,陆光富的死,这一项杀人指控,咱们得给他做实咯!”
      “好,大粪就大粪吧,反正烧焦了也跟尸体味道差不多,忍忍就过去了。”
      说起这个,刑鸣就忍不住地想笑,昨天晚上费了那么大的劲,没想到最后还得是他们自己来收拾残局,清理现场,在一堆排泄物里边,翻找线索。
      “我真是服了,蒋方义那个脑子就是不行!没事他上什么养牛场抽下水道啊,这——太恶心了!”
      罗库卢反正是受不了,不仅是味道,还有视觉上的冲击,好几次他都下定决心要上手了,一看到那玩意,就又狠不下心来了。
      “那你就想想,现在何队还在医院生死未卜呢,他都快没命了,你看着点大粪又怎么了?”
      “我——好好好,我看我看,今天都甭想吃饭了我!”
      中午午饭过后,刑鸣还是来医院里看了看他,从鄢宁那里知道他已经醒了过来,倒是让人安心了不少。
      “怎么样,现场勘察完了?找到□□了?我跟你说的话你有没有——”
      刑鸣才刚从门口冒个脑袋出来,何为就迫不及待地坐起身来,要跟他讨论讨论案情了。
      “好好好!你坐下吧,死都死过一回的人了,还问这么多干什么?没了你我就不行了?看不起谁呢,看看你那不相信我那样儿!”
      何为的话被他梗在了喉咙,不知道还该不该开口接着问,反正看他的脸色,应该是没遇到什么大的问题。
      “放心吧,蔡局亲自连夜提审的金玉良,她已经招供了,说林瑶枝和牛芳林就是死在她的民宿地下室里的。不过具体是谁杀的人,动的手,她倒是不清楚。而且关于袁立三的买卖人口的犯罪行为,她也能转做证人,为我们提供证据。省厅已经在通缉袁立三儿了,通缉令也已经下发下去了。”
      “蒋方义他们呢?王玉没事吧?那小子不会又躲那儿哭去了吧?”
      “哭什么哭啊!”刑鸣一把按倒想要起身去看的何为,“他们现在正搜查陆光富的家呢,另外——你的老情人,黎高远,也在南桥帮咱们的忙呢。”
      “胡说什么呢!”何为看了一眼门口,确定了鄢宁还没进来,这才松了口气,“别瞎说啊!我跟他就只是高中同学而已,多少年都不联系了,你就非得在这个时候翻我的旧账,害我不得好死啊!”
      “哟哟哟,好好好,跟你没关系,跟我有关系,行了吧?”
      “不说这个了,□□找到了吗?我跟鄢宁说,让他给你打电话,他有没有——”
      “哎呀我知道!”何为才说两句,就又激动地爬了起来,刑鸣从进门开始,就一直按着他按个不停,“他跟我说了,就算是不说,我又不是瞎子,自己看不到啊?还有啊,你弄的那个牛粪,没给那帮人熏死,差点给我整死了,你知不知道啊!刚刚在现场,小罗都吐了好几回了,我也是,中午饭都没吃几口。”
      “那正好,鄢宁出去给我买东西了,待会你也跟着吃点吧,晚上估计要熬夜,不吃点顶不住。”
      “好啊,不过先说好,这可不算在你欠我的那两顿饭里头啊!”
      “德行!真是抠死你得了!”
      鄢宁买完饭回来,看见房间里多出来了一个人,本来还有些担心饭不够吃呢。可当他把饭盒打开之后,刑鸣一看那一碗红烧牛肉,顿时就忍不住了。
      “他怎么了?”
      看着呕吐不止,狂奔出门的刑鸣,鄢宁还以为是饭菜不合他的口味呢。
      “别管他了,他最近应该都不想看见牛这种东西了,给我吃吧。”
      “医生说你要少吃点,但我怕你没胃口,所以这几样菜我就都点了。”
      “没事,我身体好,不吃的话,我饿!就是些外伤而已,养两天伤口长上了就好了,没事的。”
      “那也不能暴饮暴食啊,你躺着不能动,少食多餐,才能消化。赶紧吃饭吧,吃完我扶你去上厕所。”
      他底子确实是好,所以即便是受了伤,看起来也没什么大问题,能吃能睡的,就只是暂时还需要人照顾而已。
      “刚刚阿姨打你手机了,我接的,我说你在准备出差,收拾东西呢,我没告诉她你受伤的事。”
      “不说的好,不说免得她白白担心,她看起来像个女强人,实际上心里特别脆弱。当年我爸出事的时候,她赶着回来,差点没跟着去了,此后那么多年,我出任务受伤,都没再跟她说过一个字,就是不想让她跟着瞎操心。”
      “阿姨是在意你的。”
      “她···她很感性,但又很理智,当年她不顾我外公外婆的劝阻,执意要跟我爸爸离婚去国外工作,就是这样。她有自己的主意,也有自己的生活,她是我妈妈,也是她自己。比起我这点伤,我更希望她自己能过得更好。这些年我也没陪在她的身边,她经历过什么磋磨我也不清楚。不过好在她回来了,即便是她不来看我,我也觉得挺好的,很踏实。”
      鄢宁也感动,也很羡慕他,在这一点上,自己就远不如他,能如此淡定自然地说出口了。
      “老何,那边有情况了,胡北月查到了陆光富一年前在东林银行开了一个保险柜,存了东西进去,目前里面的东西还没备取出来过,蔡局已经带着人过去了。另外,南桥那边传来消息,在陆光富的老家,我们也发现了些情况。”
      “什么情况?”
      何为有些紧张,赶紧撑着身子爬了起来,渴求地看向了门口那边的刑鸣。
      “在他老家房子的后院里,他们···他们刨出了一具女尸,在一口水缸下面,南桥那边已经去通知受害者家属了。”
      “能证实死者身份了?”
      “她身上有张学生证,南桥市第一中学,吴茜茜。人死了十几快二十年了。”
      听到这个消息,何为瞬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那具尸体的发现,犹如一个晴天霹雳一样,在他的脑子里活生生地炸开了。
      那天跟周老师的对话,也恍若就在刹那间一样,再次浮现在他眼前。
      “我去一趟南桥。”
      “哎!别去了,还有件事,我···刚刚黎高远打了个电话过来——”
      “怎么了?”
      “周老师昨天病逝了,心脏病突发,没有抢救过来。南桥那边通知的死者家属,是吴茜茜的姑姑姑父。”
      何为再次愣住,抓紧床单的手也在此时慢慢松开,他两眼无神地看向那边窗外,不停咽着口水,但就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是好事,至少她会相信,自己的女儿还活着,对吗?”
      鄢宁蹲到他身前去,细声安慰着,但何为却并没有什么别的反应。
      “我食言了。”
      “她们团聚了,你——你也不可能凭空找到一个失踪了二十年的人的。”
      “我该想到的,陆光富这个畜生,怎么可能让她离开南桥呢,我怎么没想到呢。”
      鄢宁知道他性子执拗,有时候钻进牛角尖里就出不来了,这种时候,只能让他自己慢慢去消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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