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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交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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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像出来,何为先是扫了一眼,之前王玉他们的调查照片里,并没有这个女人的身影出现过,看来在林瑶枝失踪之后,她也再没有来找过她了。
谢过帮忙的大娘,何为本来都想走了,但鄢宁却表示要保险起见,得再找一个人来问问看。
何为也就只能再次麻烦大娘,去帮忙多找个人来画像了。
“你还挺支持我的工作的嘛。”
“这是你们局里的工作,也是老师退休之前交代给我的,怎么成了支持你了。”
“好好好,反正你说的都对。”
忙活了好半天,也在人家小区里叨扰到了半夜时分,何为他们这才致歉离开,匆匆赶回了家。
“这下好了,画像上的人差不多能确定了,明天我回局里,就去追查一下。小宁,今天辛苦你了。”
办完事回去,刚想腻歪一下,鄢宁的那股子醋劲儿,一下子就又上来了。面对着迎头直奔自己而来的何为,鄢宁想都没想,直接就拿画册挡住了他。
“你去客房睡。”
“为什么?”
何为还特地闻了一下自己,感觉也没事奇怪的味道啊。
“我累了,心里不舒服,想自己一个人待着。”
“就为了黎高远啊?我不是说了嘛,真的没什么!你得相信我啊!”
一路跟着他,从门厅到了客厅,鄢宁愣是一句话都不带搭理他的。
“你还有叶寒飞呢,我不是也没说什么嘛。”
“你说什么!”
何为才小声嘀咕了两句,鄢宁的火气就一下子被烧上来了,直接大声叫喊着质问起他来。
“我都这个岁数了,年轻的时候我就只有你一个人,现在老了老了,你反倒是不相信我了,我委屈不行啊!”
鄢宁瞬间无语,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的话。不过细想想,也确实是这样,也确实是自己太任性了,这些年被他给惯的,脾气都大了不少。
“对不起啊,我···我犯糊涂了,你能不能别生气了,原谅我好不好?”
鄢宁好歹也算是服了个软,何为当然就顺坡下驴,欣然接受了。
小矛盾嘛,吵吵两句就得了,真把问题留到了明天,还不知道又会闹得多鸡飞狗跳呢。
这也是两人之前就定下的规矩,没有隔夜仇,所以刚刚鄢宁说让他去客房睡的时候,他才会那么惊讶,那么无助。不过好在,没事了,鄢宁也很好哄的,吓唬吓唬他,他就兜不住了。
“看你这小脸红的,是不是风吹的?我摸摸。”
“哎呀!别碰我!我还没说原谅你呢!”
“没事,我原谅你了,走吧,回去睡觉,我明儿还得早点去上班呢。”
鄢宁也就是嘴上挡一挡了,要是何为真来真的,他还能招架得住?
真招架得住,现在他俩也就不住一块儿了。
工作、生活,何为一向是两头抓的,拿捏嘛,就得下功夫摸到心坎里去!不然就他这上班时间、工作强度,鄢宁老早就得从他身边跑走了。
“糟了!”
昨天晚上给忘干净了,画忘了收起来,何为早上醒来找了找,一看,已经皱巴巴得不想样儿了。
“没事,我重新画一张就是了,很快,你等我会儿。”
靠着窗台边的桌子,鄢宁就开始奋笔疾书起来。侧面看去,□□的他,竟然没有让何为产生丝毫的邪念,反倒是觉得他整个人都圣洁了起来,他认真工作又有些严肃冷峻的样子,何为看了,真的除了敬佩和赞叹,就再无别的了。
难怪叶重华会收他当关门弟子,就这样一个又专业又让人灵思妙想无穷的男人,谁看了会不喜欢呢。
鄢宁在专心画画,他感觉得到一旁何为炽热的目光,正在不断向自己身上打来,他又很享受,很乐在其中,何为能如此欣赏自己。画着画着,他也跟着笑了。
“好了,拿走吧。”
鄢宁将画收在自己胸前,再加上他一个侧躺,何为就得一个大跨步到床边才能拿到了。
“谢谢了,你真好。”
“不用,乐意效劳。”
说完,两人自己都忍不住地笑出了声,这种笑话,也就只有他俩自己,能明白得如此之快了。
他开着车,副驾驶放着鄢宁画好的画,一切都是这样充满着希望!还有期待——
“小胡,这是画像,你赶紧看看,能不能找到匹配对象。”
胡北月接过画纸,还没录入呢,她自己就先看了起来。
“怎么了?认识啊?”
何为也跟着凑了过去,昨天他看这幅画看了老久了,也没认出来这到底是谁呀。
“她——好像是——”
说着,胡北月就打开电脑,在人口失踪档案库的搜索栏里输入了“2016年3月20号”的日期,那正是何开明来警局报案的日子。
何为也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可能胡北月对这张脸有印象是因为她之前整理失踪人口档案的时候,见过这个人。
“何队你看!”
胡北月很快就调出了档案来,档案上的照片,跟花香上的照片,几乎一模一样,就是她了!
“牛芳林,也是湖山市人,她也是去年那个时候失踪的?”
“对,我记得当时是王队,让我看看那段时间,除了林瑶枝之外,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妇女儿童失踪案,我当时就看到过她的照片。没想到,她俩竟然有往来。”
“而且很有可能不只是在咱们这儿,还很有可能——她俩在湖山的时候就认识了,被一起卖过来之后,她俩又联系在了一起,成了有共同遭遇的知心好友。”
见何为拿上东西要出门,胡北月赶紧就多问了两句:“何队又要去湖山吗?”
“不去,去找个人,地头蛇,放心吧,我跟王玉一起去。”
他要去找的,正是王玉他们经常打交道的那个人贩子头目袁三儿。
“哎,小胡啊,你帮我查查,这个袁立三,在来江源之前,是不是在南桥一中上过学。”
“上学?那得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吧,何队你找这个做什么?”
何为看了一眼她,刚想回答,她立马一溜烟地跑了回去,赶紧凑到电脑面前查了起来。
“是,何队,是南桥一中的,九十年代,他高中没毕业,还没读完就被学校开除了。”
何为得到了这个确切的消息,心里也就更有数了。
王玉领头,他跟随,两人就直奔袁立三的大本营去了。
跟“莽三儿”他们那样的D贩子不同,想查他们这号人,才是最难的。因为你根本就找不到任何证据来抓他,即便是逮了一两个下线,他们也根本不会把自己的老大给供出来。所以这么多年了,王玉跟他也打了不少交道了,手里愣是一点值钱的线索都没有。
“老何,我可跟你先说一声啊,这老东西,可不是个好对付的,难缠着呢!”
“我知道,有数。不过看你这样,找过他不少次了吧?”
“没用!我跟你说,之前呢,这些狗东西是直接拐卖,现在不一样了,是劝着人家家里人,把人就给自愿卖了!我们呢,即便是找到了买家,卖家那边也是死不承认!现在呀,想在他身上弄到点实质性的质控证据,太难了。”
“我知道,林瑶枝就是被她爸给这样卖过来的,相当于是给人后路断了,让他们不敢跑,也不敢报警。”
“是啊,所以呀,可恨呐!”
“还有那些所谓的家属,助纣为虐!”
说起这个,两人都是止不住的义愤填膺,破口大骂,骂了就停不下来。
“这个袁三儿,是奎照五的手下吧?”
“是,不过这个奎照五露面很少,我也只是听说过,没真的见过他。”
“之前我查另一个案子的时候,就那莽三儿,他老大冯详也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你说——会不会是他俩都把自己的老大给弄死了,再借着他们的名头,继续干坏事?”
“袁三儿啊?他——应该——不太可能吧。贩D和这个拐卖人口还是有些不一样的,毕竟是人,不是货,想找到买家,不是那么容易的。袁三儿在江源的地界上是挺横的,但出了这儿,他就不行了,还得靠他老大。要说他想自立门户,我信,但要说他敢弄死他老大,我觉得他不仅是胆量大小的问题,实力也不太够啊。你问这个,是不是想从他的凶杀案开始入手啊?我试过的,没用,根本查不到!”
王玉猛地一拍方向盘,气得连话都不想说了。
“我倒是觉得,这次这个案子,真跟他有点关系!”
何为说得那叫一个真呐,给王玉心里那股火都勾起来了,顿时两眼放光,看着他就等着他接下来的安排了。
“说说,怎么个关系?”
“他跟这个陆光富,是同一所高中的,这个陆光富呢,又认识何开明。何开明的老婆是被人拐卖来的,这个咱们都知道了,据我分析呀,应该就是这个陆光富,假装的中间人,介绍的袁立三给何开明认识。他呢,在这次交易里没有露出真面目,所以何开明的遗书里才没有提到他。”
“你是说——何开明的老婆,是又被他们给转手卖了?这是他们给何开明下的套?”
“卖了——不大可能,杀了——倒是很有可能!”
何为别过脸去,撑着脑袋看着一旁开车的王玉,等着他给自己来点详尽切实的分析。
“照我看,说不定这是个连环计!他们几个人,原本就是个圈,一个负责联系买家,一个负责扮演卖家,一个呢,就把自己包装成即将出售的‘货物’,三人发力,从不少人那里骗来了钱财。只不过在做到何开明这单子生意的时候,林瑶枝被打得没有人样了,所以她就提出了退出。两个人肯定是不愿意见到自己的摇钱树就这样抽身离开的,而且她知道的,实在是太多了,害怕事情败露,所以他俩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他们直接就把林瑶枝给——”
王玉的想象力倒是可以,可是目前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林瑶枝属于这个犯罪团伙,就目前来看,她人就是失踪案的受害人,也很有可能是一宗谋杀案的受害人。
“先会会他吧,看看这老小子什么反应,待会你问还是我问?”
“你问吧,毕竟你是凶案组的,他见了你,多少会更害怕一点的。而且现在,这个也是你的案子了,我查了一年多,还是没什么头绪,问了也是原地转圈圈。”
他们之前的预想都是对的,袁三儿,还是那么精!一听说是警察又来找他来了,立马又把自己那个律师给搬了出来。
两人吃瘪,被关在了门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怎么着,回去搞张搜查令?”
“查什么,缉毒,还是扫黄?这小子够可以的呀,改开茶馆了!”
“刚就跟你说了,这老小子精得很,我们天天跟他打交道,最知道他是个什么玩意了。”
“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吧。”
王玉就这样看着何为,四处寻找着目标,终于,在那边小巷子的墙根底下,发现了可以跨越的空隙。
“来来来,搭把手!”
“哎!私闯民宅啊!你这可是知法犯法,局长知道了,不得扒了你的皮啊!”
“赶紧的吧,费什么话!”
何为知道,那小子不敢报警,刚刚那帮人迎出来的时候,他偷摸瞧见了一点的,里头有情况。
王玉在外面给他放风,何为就一个人爬了过去,没一会,刚刚大门那边就咣当两声,门直接就开了。
“你这又是干什么?”
“门一直都是开着的,我们只是进来查看一下情况!”
王玉看着说谎话也一点不脸红的何为,不由得跟在他后头,对他连翻赞叹了起来:“难怪呀,你们一队办事效率那么高,合着你小子就不走正道啊!”
“哎,王队过奖了,这叫——以牙还牙!我这都是为了办案嘛,对付□□,拿出点这种手段不过分吧?”
“还得是你!”
王玉以前还是太老实了,人家说不让进,他就真不进,拿不到搜查令,他还真老老实实地等着人家露出破绽来。
刚一进门,就是一个古风古色的木质楼梯,没想到袁三儿一个大老粗,竟然还有这样的审美,刚进去的两人也是看呆住了。
“哎,你们怎么进来的!”
刚到内厅门口,他俩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你们的安保系统不太行,我们免费帮你们袁总测试一下,,放心,不收钱,都是为人民服务嘛,别客气。”
王玉站在他身边,想笑又不敢笑的那个样子,简直是滑稽死了,对面那两个人也看呆住了,出手也不是,不出手更不是了,只能犹犹豫豫地挥舞着拳脚,在他俩眼前来回晃悠。
“我们就找袁总喝喝茶,聊聊闲天,你们也别这么紧张嘛,还不赶紧去通报一声?”
反正打也不敢打,面前那帮人很快也就散了,何为他们也就顺理成章地进入了茶楼、
“这是喝茶的地方?”
王玉随手一抹过去,那灰厚的呀,都粘手。
“看来这里是他临时启用的地方,之前你是不是带人查抄了他不少地盘?”
“没有啊,我们都没证据,谁敢乱来?我又不是你。”
“这老小子躲到这儿来了,肯定是有原因的,说不定是寻仇的来了,又或许是——他之前那个地方,出了什么事。”
“这就叫罪有应得呀!”
背后说人坏话,总是要出事的,他俩嘀嘀咕咕一说完,身后袁立三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冒了出来了。
“哟,二位警官一起来了,有失远迎啊。”
他像是没睡醒一样,懒懒散散的就穿着身睡衣下楼来了,看来他是真没把这儿当成茶馆,纯粹就是个中转休息的地方。
“袁总,打搅了。”
“没事,反正何警官也总是喜欢不请自来嘛,我拦得住吗?”
“袁总这就见外了,我来呢,就是为了你的大生意,免得被人给截胡了嘛。”
说着,何为就掏出了陆光富的照片来,顺着桌面,滑到了他跟前去。
“看看,认识不?”
他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就是他身后那几个人,有些眼神慌乱,让何为给瞧了出来。
“不认识,何为这是想跟我玩儿猜谜游戏呀,早说啊,咱们到江源大酒店去,那边有个度假村,正是玩游戏的好地方。”
“不是游戏,我是想问问袁总,知不知道一个叫吴茜茜的,她跟你是同学,南桥一中的,高考那年失踪了。”
“啧——何队呀,你这又是男人又是女人的,我哪儿知道那么多啊。我高中时候的事儿,早TMD忘干净了,谁还记得她呀。”
何为看着他,目不转睛,直觉告诉他,他是认识吴茜茜的,并且,他很有可能就是当年绑架了她的那个人。
“她是你们老师的孩子,一个教语文的老师,叫周桥。她人长得很好看,成绩也很好,以前在学校的时候,说不定你还骚扰过人家呢,没印象了?”
“何警官,我骚扰过的女人多了去了,她算个毛啊!再说了,什么狗屁老师,不记得了。怎么,今天来就是来查户口的,想知道知道我是怎么发家的,羡慕啊?”
他那脸上堆满的无情嘲笑,深深地刺痛着何为,他回想起了那天在南桥,自己跟周老师的对话,可现在即便是他攥紧了拳头,他也奈何不得面前这个人。
醒过神来,他身边的一大帮子人也在跟着笑话着他,他们宛如一群魔鬼一样,行走时间,给无数人带来伤害,带来永远抹不去的伤痛。
何为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对面的人也紧跟着警惕了起来,有的甚至直接掏出了家伙事儿,大有要直接开干的意思。
“嘿嘿嘿!”何为是个能克制的人,见情况不妙,又立马改换了一副嘴脸来,“别着急,我就是腰啊,抻着了,站起来缓缓,别激动别激动!”
“何警官,我已经很配合你们工作了,你要是实在没什么正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哎别着急呀!”何为干脆走到他跟前去拦住他,一脸笑嘻嘻地迎了过去,“我还有最后一件事。”
何为想把脑袋凑到他耳边,但这一举动,立马就引起了他那些小弟的不满,纷纷哼哼唧唧叫嚣着想让何为站远点。
“干什么呢!敢跟警察叫板,你们不混了,老子还要混呢!”
说着,就自己走到了何为跟前去,把耳朵也贴了过去。
何为不知道跟他耳语了些什么。只知道他说完之后,袁三儿脸上竟然露出了笑脸来,最后何为说要走的时候,他竟然还起身送他们出来。
王玉看着胸有成竹的何为,不禁开始担忧起来:“你小子又干什么坏事了?”
“买卖。”
“跟他做买卖?你脑子没病吧?”
“我跟他说,我可以帮他解决他的竞争对手,他得告诉我,是谁杀了林瑶枝,还有,吴茜茜的尸体在什么地方。”
“我看你是真病了,跟一个人贩子说这些,他能告诉你?他也是有病!”
刚要开车,何为就狠狠地笑了两声,啥话也不说,王爷也干脆不走了,直接将车靠在路边,质问起他来:“不是,你到底卖的什么药,你就不能直说吗?”
“你知道他为什么要来这里住吗?”
“我怎么会知道!”
王玉还在气头上,显然是想不了那么多了。
“他被人劫持了。”
“什么?”
“刚刚里面那批人,我一拍桌子,他们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先控制住我们俩,而是先按住了袁立三,足以见得,那不是他的人,至少不是亲信。”
“你的意思是,他失势了?奎照五有新的接班人人选了?不会是陆光富吧?”
何为点了点头,确认道:“所以我跟他说,我可以拿住陆光富,前提是他得给我他杀人的证据才行。”
“与虎谋皮,你小子真是不怕死啊,蔡局知道了怎么办?”
“没事,事情了结了以后再跟他说,那么大岁数了,别吓到他了。”
何为还冲着他眉飞色舞地使眼色呢,显然,他心里是有底的,刚刚进去一趟,他就全部想清楚了,也知道接下来自己该走哪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