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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肩扛承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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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黎高远领头,带着他们就来到了南桥一中,见到了校长,也拿到了何开明之前在这儿上学的时候的资料信息。
资料上看,他的成绩不错,每次考试都能名列前茅,而且不怎么偏科,算是很不错的了。
再一找他们当时的班主任一打听,原来人家竟然真的还记得何开明这个人呢。
“您还记得他呀?他毕业得十几二十年了吧,他以前爱学校的时候很出名吗?”
“是啊,我们学校,生源一直不错,学生成绩呢,一般也就不用我们太操心,他但他不一样!”
老师很是肯定地说道,或许这也是她仍旧还记得这个何开明的缘由吧。
“他成绩差?”
“以前是差,不过在我调教下他进步可快了呢!”
老师一脸的得意,开心地跟何为他们介绍着自己当年是怎么一步步带着资质平庸的何开明,考到全校前列的。
何为也听明白了,大概就是所有老师都希望看到的故事走向那样,何开明从一个资质平庸的乡下学生,在她手里,逐渐升级变化,最后考上了北京的大学的故事嘛。
精彩确实是精彩,不过对他们的案件调查,却没什么助益。
“能再问问您,您知道以前他还有什么朋友吗,就是跟他走得近的,或者是偶尔来找过他的?这人呢,可能成绩不怎么好,人看着还有些像街溜子一样的,跟何开明这样的三好学生,很不搭调,您以前说不定还赶过他呢。”
何为一步步的引导,老师也确实是跟着的话,回忆起了什么。
“他以前吧,不爱说话,就是闷头写作业,也不爱回家。后爹!对他不好!亲妈也是个酒鬼,动不动就打人。不过他吧,好像确实是有那么一两个认识的人,当初我觉得会影响他好不容易提起来的学习劲儿,就把那几个不听话的给赶跑了。至于他们私下还有没有交流,那我就不清楚了。”
“您还记得,是哪几个人来找过他的吗?”
老师迟疑了片刻,找出了当年的成绩册来,从后往前,翻了一页,就找到了名字。
“这儿!叫——陆光富,好像还有一个吧,我也记不清了,我就记得是一胖一瘦,俩人!来找何开明的时候呢,还抽烟呢!一看就不是好孩子,不过我把他们打跑之后没多久,他们也就不再来找他了。”
说起这个,老师似乎还有些难言之隐没说出口的样子,深深地叹了口气,一屁股就坐回了凳子上去。
“您还想起什么来了?”
何为以为是跟你案情有关的,所以就多嘴问了一句。
“不是,”她扯着脸笑了笑,像是憋了好大一股劲儿一样,有些无力,“我教完他们这一届学生之后,就退休了。”
“退休了?您那时候还很年轻吧?”
“我女儿不见了,我就不想再在学校待了,就回家了。没想到啊,今天还能遇到你们,打听以前的事儿。”
“阿姨,我能问问您,您女儿的事吗?”
何为蹲了下去,凑到她面前,不再是好奇,而是关心,他想知道她的经历,也很想帮帮她。
“她放学回家的时候,失踪了,那时候她快高考了,我还以为她是压力大,离家出走呢。二十年了吧,我一个人,等她回来,也没等到。”
“听校长说,您现在在一个乡村小学教书,也是为了等她回来吗?”
“那是我们老家!不过拆迁了,好多人都搬走了,就剩下几户孩子了,城里买不起房子,就只能在乡下读书。镇上太远,村里最好,不过就是招不到老师。我正好没事干,反正他们也不嫌弃,我就代个课,也就是帮着看看孩子。”
何为仰着头,看着她说话时的样子,泪眼婆娑,却哭不出什么来,看向自己的时候,也像是在探索什么一样。
“您——没找过她?”
“没找到,估计是她在怪我吧,怪我逼她逼得太紧了。我现在就想着啊,她肯定是在什么地方,做小生意呢,有自己的生活,反正跟我这个老太婆也见不着了,她也开心,我也省心了。”
“她会好好的。”
何为不打算再找她问下去了,他实在是不忍心一遍遍地揭开一位伤痛已久的母亲,那已经结疤的伤口,给她留点念想,也是给她留点希望。
“多谢您了,您提供的信息很有用,到时候我们给您学校发一封感谢信来,您也拿给孩子们看看。”
“那就谢谢你了。”
“是我该说谢谢,打搅了,我们就先走了。”
“哎等等!”
她突然叫住众人,将何为拉了回来,又从自己带来的包里,取出了个什么东西。
“刚刚校长通知我过来的时候,我带上了这个,说不定对你们有用呢。”
“这是——”
“相册,那时候这东西金贵,一块二、一块五一张呢!我每个年级,每个班,都留了一张做留念。这就是何开明,这是他们年级其他班的,有一些学生在上面,说不定你能找到想找的人。”
她把东西递到何为手里,很郑重其事地交给了他。
“这东西保存得真好,是您珍藏的吧?这我怎么能拿呢,您收回去,留着做个念想吧。”
“不!”她很肯定地推却道,“人得往前看,这么多年了,你是第一个来问我当年的事的,这东西就是跟你有缘分!警官,这上头还有我女儿,你要是办案子的时候,看见跟她长得像的,能不能帮我留意着?我想,我也活不了多少年了,要是她不恨我了,我想见见她。”
何为哽咽着答应了她,收下了东西,等人都出去了,他才缓过劲儿来:“对不起,这么多年了,也没能帮你找到你女儿,是我们的错。”
何为难得地在人前哭了起来,他扭过脸去,不知道该怎样直视眼前这个苦苦哀求的老母亲。
“万里江山千里地,任何地方都能容得下一个人,是我狭隘了,一定想再见见她,还得麻烦你们,多费心了。”
“这是应该的,应该的,我···我先走了,您保重,这东西——我到时候一并给您送回来。”
转角出门,何为偷偷地躲在墙角抹了抹眼泪,这才敢下楼去见人。
“老何,这一趟没找到线索,你看看你们还有没有别的地方需要排查一下的,咱们再去看看去。”
“不用了,我已经找到嫌疑人了,老黎,这次麻烦你了,多有打搅,以后来江源,直接找我。”
“别这么客气了,赶紧回去吧,晚上山路不好开,慢点。”
何为看得出来,他还有话说,但最后,迎着车里另外两人的目光,他还是将话原封不动地收了回去。
上了车,何为直接招呼左开云去了副驾驶,自己一个人猫到了后车座上,翻看起了老照片来。
“何队,你说的嫌疑人,是谁呀?”
蒋方义透过后视镜,愣是瞄了他半天,见他脸色稍有松动,这才敢开口问他。
“陆光富。”
“那个街溜子?你怎么知道是他的?”
何为取出了一张照片来,偷着前车窗的光,边看边解释道:“他上了咱们王队的名单的,上头有他,我见过他的脸。”
“人贩子?”
蒋方义恍然惊醒归来,但侧脸过去的时候,却看见了副驾驶位置上的左开云,一脸狐疑地望着他俩,脑袋不停地前后摇摆着。
蒋方义刚想跟他解释,没想到何为的警告就来了:“记住啊,不管是你在局里,还是在私底下听到的有关案情的任何细节,都不能对外披露,明白吧?”
“何队放心,纪律我懂,不会犯的。”
“你接着说。”
他又指了指蒋方义,但这个时候蒋方义却不敢开口了。
“大义哥,我发誓,绝不泄露案情!请你相信我!”
看着他认认真真发誓,还一脸青春气息人畜无害的模样,蒋方义也就不再对他设防了。
“何队,你说——会不会是这个街溜子陆光富,在咱们东林,四处拐卖人口倒卖的时候,意外遇见了自己之前的旧友何开明,两人一聊天,立马就尿到一个壶里去了,然后陆光富就给他买来了湖山市的林瑶枝?”
“很有可能,他俩认识这么多年了,按照何开明的尿性,信任他也是情有可原的。不过我奇怪的是,何开明的遗言——那是什么意思呢?”
“他说有人拐卖他老婆来了江源,那个人就是凶手,难道他自己也怀疑过陆光富?”
何为摇了摇头,表示了自己的看法:“不大可能是他,或者——咱们换个说法,何开明并不知道,将他这个老婆拐卖来江源的背后主使,其实就是陆光富。”
“所以他还有同伙?”
“这一趟咱们没有白来,回去跟王玉他们汇总一下信息,看看能不能找到这个跟陆光富一起唱双簧的卖家。”
“那那个老教师说的,她女儿的事呢?”
蒋方义再次打量起了何为来,他知道,何为心里是决计放不下这件事的,不管是个什么结果,他都一定会找到答案,给人家带回个信儿去的。
“走走看吧,说不定老天爷就让咱们遇见她了呢,活着的话就带个信回去,不然···那就算了。”
轻轻地将照片又塞回原来的位置,何为又小心翼翼地将它收好,揣进了自己怀里。
回到局里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何为也没有废话,跟王玉通过气之后,就直奔了他办公室。
让他意外的是,鄢宁竟然也在。
“你——”
“回来了,王队叫我来的,说是要画像,照片呢?”
何为又看了看一旁吃瓜的王玉,那一脸的精神模样,还真不像是个加班熬夜好几天的人,容光焕发的。
“小心点啊,我还得还给人家呢。”
何为小心翼翼地取出照片来,交到了鄢宁手里。
“就这一个?”
“先画他吧,画完再说。”
两人的交谈倒是没什么别的可以八卦的点,不过那边那几个吃瓜的大老爷们,还是看得津津有味的。
“嘛呢!干活了!”
“这就是你找到的那个嫌疑人?”
王玉指了指被鄢宁取走的那张照片,有些不甘心地问道。
“还得多亏了你呀,幸好有你前面一年的坚持调查,我才能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人来。”
“谁呀?”
“就是那个跟何开明有账目往来的人,瘦瘦巴巴的那个,跟个竹竿似的那个。”
“哦!想起来了!他俩之前认识?我之前跟踪何开明的时候,连他一日三餐去什么地方吃我都查得一清二楚的,那个叫——叫啥来着?”
“陆光富。”
“对对对,就是他!看着挺狠的,当时我还给他拍了照呢。”
“就是你那张照片,帮了大忙了!我一眼就在那么多的毕业照里认出了他来,多亏你们了!”
王玉知道这小子是在给他台阶下,拍他的马屁,不过他也挺受用的,还挺乐在其中。
“不过——你叫鄢宁来干什么?看戏呀?”
说完正事,何为多多少少也要护一下短了。
“你不是带回东西来了嘛,我想着说不定你见到或者是看到什么人了呢,叫他来也是以防万一呀!紧张什么。”
王玉那脑子,这已经过了期的瓜,他也总算是吃上了,吃得还挺高兴的。拽着何为等结果的时候,还一阵美滋滋地打听呢,想再知道些内幕消息,还想要劲爆的那种!
“不要脸的玩意,你怎么跟蒋方义一个德行啊!”
“你不懂单身汉的苦啊,兄弟!瞧瞧人家鄢教授,这细皮嫩肉的——”
“嗯?”
“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主要想表达一下,对你的羡慕之情嘛,别闹了误会啊。”
“接下来呀,咱们得抓紧时间找到这个陆光富的同伙,才好知道何开明遗言里的那个人贩子,他认为的凶手,究竟是谁。”
“嘶——那你就没在同学录上认出一两个来?”
摇了摇头,何为也不敢妄下定论了,之前何开明的事,已经给了他一个不小的教训了,他不能再凭着自己的一点经验,臆断行事。
“等鄢教授的画像出来,咱们就能知道,何开明之前认识的那个陆光富,究竟是不是咱们现在知道的这个陆光富了。”
“只要确定是他,咱们也就能顺藤摸瓜了。何开明,也就不算白死了。”
王玉听得出来他话里的落寞,他肯定是在责怪自己,怪自己什么都没看出来,没能阻止想要自杀的何开明。也什么都没有查出来,到现在林瑶枝都还下落不明。
“别叹气了,咱们每天要遇到多少这种案子啊,医院里还每天都有人死去呢,医生也总不能见一个死人,就转行干殡仪馆了吧?”
“老王说得对!振作!总能找到的。”
是啊,哪怕是再找他个十几二十年呢,人总还活着呢嘛。
鄢宁画完像出来,王玉就拿着它去跟之前拍到的照片对比去了,只留下了两人在他办公室里,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就这样看着对方。
“去哪儿了你?”
“南桥,出差去了,忘了跟你说了。”
“南桥?那是——黎高远那边吧?”
何为就知道,他也还记得呢。
“嗯,他来接的我们,我们几个住的他家。”
何为老老实实地交代了,鄢宁嘴上没什么表示,但转脸,他就去了何为他们的办公室那边。
办公室里,蒋方义正跟他们炫耀着自己偷拍的何为和黎高远一起开门进门的照片呢,几人正抢着,何为他们就过来了。
“看什么呢!正事不干!没事就下班啊,明天不上班了!”
何为站在一边吼着他们,鄢宁就借着他让开的身为,看到了那边胡北月手里的照片,虽然不是很清晰,但那个背影,他知道是何为。
蒋方义见事情不妙,赶紧抽回了自己的手机,拿上东西就赶紧逃离了现场。
“何队明天见!鄢教授再见!”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跑了再说吧!
众人纷纷离去,整个办公室瞬间就只剩下了何为鄢宁还有胡北月三人了。
“你不走啊?”
“哦,何队,这是思瑗姐他们找何家的邻居新录的口供,上面提及了一些以前咱们调查中没有出现的。”
“什么不一样的?”
“林瑶枝在跟何开明结婚之后,几乎都是待在家里的,不出门,也没什么朋友。但据说,他们曾经见过一个女人,在林瑶枝失踪的半年前吧,经常趁着何开明不在家的时候,去她家里找她。因为是个女人,大家就没有多想,昨天还是思瑗姐多问了两句他们才想起来这件事的。”
“这个人有什么特征吗?”
“这是那个邻居的地址,刚刚我本来就想请鄢教授画像的,但又觉得我们口述的话,可能会有什么偏差,所以——这是地址,何队你自己去看吧。”
东西交给何为,她也回家去了。
“路上慢点啊!”
“嗯,好,你们也慢点。”
送走了她,何为又看向了鄢宁:“怎么着,走一趟?”
“就我跟你?”
“怕我护不住你?放心,不是龙潭虎穴,就是画个像而已,画完咱们就回家。”
鄢宁没有回应他,但也还是跟在他屁股后边一起走向了停车场。
刚上车,安全带都还没系上呢,鄢宁就一把按住了他的手,转过脸来,拿眼神上下打量了他一阵,有些吃醋似的问道:“你跟他住一起的?”
“谁?黎高远啊?不是,我跟局里新来的那个小左住一块的,蒋方义跟他一个屋。再说了,人家盛情邀请了,我不去的话,将来联合办案,我···我还怎么跟人家说得上话呀。”
“你结巴什么呀?是不是——旧情又复燃了?”
鄢宁嘟着嘴,按着他的手也更使劲儿了些,虽然面上没什么太分明的变化,但何为知道,他这是生气了,而且是真生气了。
“没有!我跟他都多少年没见过了,再说了,说不定人家也早就已经心有所属了,哪儿会就在我这一棵树上吊死啊。”
何为赶紧发誓一样的保证道。
“真没有?”
“你还不相信我?”
“分人吧,别人也就算了,他——那可是你的青梅竹马呢!”
鄢宁咬牙切齿地一把甩开他的手,狠狠地蒋安全带按进了卡扣里,脑袋一转,就别过脸去看向了别处,何为也就只能先开车带他离开这里再说了。
车开进何开明他们家小区,何为这才敢开口跟他说上两句话:“小宁,到了。”
结果鄢宁牙根就没搭理他,径直就开车门下车,走了出去。
“哎!我错了,我真不是故意的!”何为赶紧拦住他,大马路边上就赶紧解释起来,“他要请客吃饭,我去之前他就给我打电话了,我本来就是有求于人的,还去了人家的地盘,我也不能拒绝人家的好意嘛。”
“你的意思是,是我无理取闹了?”
“不是!你这是关心我嘛,怎么会是无理取闹呢,我觉得挺好的,我这个岁数了,除了你也不会有别人再惦记我了。”
“胡说!走吧,去哪儿啊?”
“前面前面!”何为又看了看胡北月发给他的信息,比照了一下周围的门牌,“应该是那栋楼,下面棋牌室应该是有人在的,去那儿问也一样。”
这边的老小区,一楼都是棋牌室,没事的时候,楼上的住户就都会来这里聚一聚,搓搓麻将什么的。
找了半天,好不容易找了个有空的大娘,没想到还正正好找对了人,她还真见过之前偷偷摸摸来到何家的那个女人。
“阿姨,那能不能麻烦你,耽误你点时间,帮我们个忙。您跟他说说,您看见的那个人是什么样的,他画下来,我们好去找人,这样您也算是救人一命啊!”
“是吗?那好那好,菩萨会记得我的功德的。”
“是是是,会记得的,您真是个大好人啊,麻烦您了!”
赶紧安排好,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下,鄢宁就要开始干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