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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53章 火烧思过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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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寒风瑟瑟，稀疏的月光打在窗沿上，显示出一种黯淡的静谧来。
“叩叩叩。”有人敲了敲窗。
谢歌披上外衣起身，打开了窗户，见到来人，她当即劈头盖脸地来了句：“大半夜的，你有病？”
筱廷被她这句话噎了噎，他费了老半天劲才溜进来的，没想到谢歌刚开口就是骂他有病。
“进来。”没等他说话，谢歌将窗户开大了些，高冷丢下两个字就转身朝床铺走去。
筱廷观察了下周围，确认无人后便从窗口翻了进去。等他又做贼般左右察看了番，再次确认安全了才轻轻关上，转过身，就看到谢歌已经裹着被子，端端正正地盘坐在床上了。
筱廷脱口而出：“大半夜的你就睡下了？”
话刚说完，他就意识到自己被谢歌的话带歪了。现在已经入冬，夜幕来得很快，看上去夜深了，其实时间还早着，而且他特地提早过来的，就是怕谢歌已经睡了。
谢歌没有点灯，他们只能凭借着月光视物，筱廷的脸白的发光，身体却黑乎乎的，谢歌估摸着他应该是穿了夜行衣。
筱廷摸索到凳子，一把拉到了窗台边坐下了——房间太黑，窗台附近才有光。
谢歌吸了下鼻子，感觉有些头晕脑胀的，她裹紧了被子，问：“你怎么穿成这个鬼样子？”
“灯下黑嘛。”筱廷搓了搓手，感觉暖和了点，他压低了声音说，“谢堡主，今晚我准备干件大事，烦请你在亥时之后前往我房中。”
这话听起来怪怪的。
他补充道：“事关长老团秘辛，说起来有点复杂，等人到齐了我们便共同商议……”
谢歌皱着眉，打断了他：“你打算做什么？”
光影朦胧，加上窗台距离床还有些距离，月光照亮的区域有限，筱廷没法看清谢歌的表情，以为她是不耐烦了，便直接说：“放火思过斋，把人带出来。”虽然他没有指名道姓，但他们都知道这个“人”是谁。
片刻的沉默。
“……他们迟早会出来的，而你，”谢歌语气沉沉，“你知道自己这样做，如果被发现了，会带来什么后果吗？”
筱廷背对着窗台，勾勒出周身轮廓，但他的神情在谢歌眼里同样模糊。
他单手支着脸，因微微偏头而露出直挺的鼻梁，他说：“如果只是带他们提前出来，我可能会和他们一起去思过斋受罚，时间也许还要再加上半把个月。”
“如果烧了思过斋，长老们大发雷霆……可能会把我关进地牢里吧。”筱廷笑了笑，“所以我会在亥时之前把人带出来，到时你若没见到我，就直接回来吧。”
“时间来不及了，他们必须提前出来。”
“安排得很合理，对我的风险是最小的。”谢歌点点头，加了个但是，“但是我有什么好处？”
“这个嘛，得从长远利益看……”
谢歌立即道：“那就是没有，我不去。”
“不是。”筱廷加快了语速，“你就不问问我，长老们的秘辛是什么吗？”
“没兴趣。”谢歌随意趿了鞋下床，走向筱廷，弯下腰盯着他的眼睛，带着冷意道，“筱堡主，我不管你要做什么，有什么计划，我不想听，你也别想拖谢家下水。”
“今晚我就当你没有来过，也不会将此事告诉别人，请你自便吧。”谢歌开了窗，偏头道，“还有，下次再敢翻窗，就打断你的腿。”
……
有道黑影从墙头翻过，轻然落下到地面，似鬼似魅。
“无情。”鬼魅如此说道，他摸着屁股，姿势怪异，蒙面之下嘀嘀咕咕，“冷酷！谢家了不起啊？话都没说完就把我赶出来。”
筱风拍了拍灰尘，朝着思过斋方向走去。
与此同时，谢歌房内再次响起了轻叩声，而这一次来自门口。
来人轻声道：“谢堡主，您还好吗？”
“进来吧。”里面的人带着鼻音说。
室内点了一盏灯，谢歌裹着被子坐在窗台边，烛火将她的面庞照得光亮，显露出病态的红。
彩蝶提着灯福身道：“您又做噩梦了？”床铺有睡过的痕迹，桌面的茶杯都是干爽的，窗户却没有关严实，留了条缝隙。
“咳咳。”谢歌出声，引走了她的注意，“可能没休息好，半夜发了热。”
鼻音明显，脸颊发红，头发凌乱，想要开窗吹吹风，确能说得过去。彩蝶心下有了判断，便听到谢歌问她：“长老有什么吩咐吗？”
……
今晚躺在床上迟迟未能入睡的，还有个张怀宁。
自从他家堡主进了思过斋，除了办堡主交代的事情，其余时间便有些无所事事了，早早躺在床上也是发呆居多，不过此刻，他是由于心中有愧才无法入眠的。
月光透过了纱窗，照在张怀宁脸上，眉头皱起，嘴唇微抿，以及只有自己能感受到的快速跳动的心脏，那是不安、纠结与担忧的所在。
他依照堡主说的，在长老团有所动作之时适当推一把，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池家的流言蜚语变成了打造金像的借口。
十五日内打造出七座等身金像，简直异想天开。
除了首个因“不敬”而受到“天罚”的人，另两个则在打造过程中仅仅说了些想要放弃和逃跑的言论，就送了性命。
此事在石堡内引起了恐慌，剩余之人只能埋头苦干，同时也哀声道哉，对着“游手好闲”的四大家族满目仇恨。
张怀宁还记得，那大师顶着仙风道骨的皮囊，说出尽是要命的话。
“为抵御邪祟，石堡内须得上下一心，”大师摸着长长的白须说，“齐心协力，为打造金像添砖加瓦，才能得以上苍庇佑，祥瑞常驻。”
说着，地底竟生出了青龙，长啸着冲天直上，绕着长老院转了足足三圈才返回。
随后大师单手作掌，甩着拂尘施了一礼，那青龙极有人性地点点头，便飞入了地下，行动间风尘飞扬，惊得衣裳鼓鼓作响。
青龙完全消失后，民众们这才惊醒过来，面对此等奇象大喊着“天意”，接着就朝长老院方向跪拜，虔诚而整齐。
“七拜足矣。”大师在后方说，等民众们站了起来，他继续道，“民众人数众多，是石堡的中坚力量，打造之事，便由你们来完成。”
“大师！”有人出声，“刚才您还说，石堡内须上下一心，金像都由我们打了，那四家族干什么呢？”
“就是啊，他们也要跟我们一起打吧？”
大师抬手往下压，道：“稍安勿躁，我正要说此事。”
“所谓金像，金从哪儿来？”大师扫视全场，“你们家内，可有大量的金供以打造？”
众人面面相觑，别说大量的金了，光是金币，也没几家有的，何况还要白白送出来。
“有金矿，咱们可以挖金矿！”少许人附和。
大师眯着眼笑：“那么，金矿打哪儿来？且不说挖矿前要经过家族的同意，即便能自由开采，你能保证挖来的金子，全都上交吗？”
金矿由四家族轮流看守，统一开采，而且金子的品质还要经过筛选等工序，若无人看管，必定有中饱私囊之辈，而这种行为必定引起群愤与混乱。
说白了，人都是自私的，要么一起发财，要么都别发财。
没有人再说话。
大师笑眯眯地，没有戳穿，他摸着白须道：“家族中人提供金子，负责监督和看管，这样便能保证大家都出了力，与往常一样。”
历来如此，民众没有再提异议。
往后的几天，民众恐于“天罚”的力量，他们不敢多说，但打造途中陆续有人因无法承受压力而自我了断，这些苦楚与埋怨拘于口腹，变成了他们看向家族之人的利刃。
张怀宁侧着身，甩了甩因枕在头下而麻木的手，心中有些焦躁。
窗户忽然变得亮了些，忽明忽暗，透着绮丽的暖橘色，还拥有扩张之势。
张怀宁打开窗户，火光引入眼帘，是通往思过斋的方向。
【任务进度完成60%】
“走水了！走水了！快来救火啊！”谢家人首先发现了火势，匆忙拿上水桶奔走相告。
筱家人互相间对视一眼，连忙提了水桶帮忙扑火，走走停停很是繁忙。然而他们扑火时，将大部分水都洒在了无关紧要的地方，甚至还有人把脚下燃烧的木材踢到了其他地方。
火势越来越大，来救火的人也越来越多，没有人注意到，角落里有一个黑影离去，深藏功与名。
张敬远捂着湿毛巾，躲在后门口处观察。
“咳咳、怎么样了？”池婠在他身后含糊地问，“能，咳、能出去了吗？”
“再等等，烧得还不够多。”张敬远回答，“我们慢些得救，这思过斋就能多烧一会儿。”
池婠对烟味很敏感，这大火烧出的焦味儿直冲她天灵盖，池婠感觉自己的五官进了好多灰烟，她湿毛巾拧的劲儿有些大了，现在已经呈半干状态，而眼睛也熏得火辣辣的。
“我受不了了。”她一把拉过张敬远，凑到门口猛吸新鲜空气，吸得急了反倒呛了几口，眼泪都出来了。
张敬远想说什么，然而他刚开口就被烟呛住了。
大火之中最要命的，往往不是火焰，而是浓烟，大部分人在火中其实是先被呛死的，只有少部分人才能体验到烧死的机会。
除了恶意烧人的那种混蛋。
在池婠出生的小世界中，她只有在亲人离世时，才近距离面对过这种大火。炽热扭曲了空间，所有东西都是变形的，高温闷得人心慌，那个时候，池婠抛开了所有悲伤情绪，脑海中只想要逃离。
大火令她意识到自己的虚伪。
“我讨厌火灾。”张敬远听到池婠这么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