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不可及》邵鹿南

4、第4章

　　这两天赵一贝的脑子里时不时就飘来林柠的那句猜测，说Shin就是李希元，简直脑洞大开，这在她眼里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哪有那么巧合的？而且明明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性格。

　　可是李希元和她保持联系的这几天，那个叫“深”的人一直没有出现，搞得赵一贝偶尔也开始怀疑，但她又觉得实在太扯，她觉得一定不是林柠想的那样，但又忍不住心心念念想要求证，想死得痛快些。

　　这天是月考的最后一天，最后一门考英语，考场是按照年级排名划分的，一个考场五十人，赵一贝在一考场末尾，她属于努努力就进一考场，稍有不慎就掉到二考场的。林柠稳居在二考场的末尾，而李希元则在四五考场徘徊。

　　考完试赵一贝路过五考场时，见李希元在第一排坐着，她悄悄站在他侧面的玻璃窗外，她是提前了半小时就交卷的出来的，李希元还在写最后的作文。

　　赵一贝凑近了些，想看看李希元的英文字迹，无奈刚弯下腰便被监考老师发现了，老师瞪着眼睛走了出来，洪亮的声音响彻安安静静的楼道：“这位同学，你找谁？考试还二十五分钟结束，不要打扰考生答卷！”

　　一时间社恐无处安放，赵一贝忙鞠躬道歉，此时已经引起了全考场的注意，李希元也看了过来。他趁老师不注意偷偷拿出藏在裤兜的备用手机，快速盲打了条信息发给赵一贝。

　　「五分钟，乖，小卖部等我。」

　　赵一贝灰溜溜地跑下了楼，尴尬地无地自容，她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拿出手机想跟林柠吐槽，才看到李希元发来的信息，这下更想跟林柠吐槽了，真有够自信哎。

　　「不必勉强，还有时间多检查检查，下次争取就四考场了，you’re so close babe。」她回。

　　李希元就坐在五考场的第二个座位，确实努努力就能进四考场的，她是在说实话，也是忍不住揶揄下。他叫她乖，那她就叫他宝，这叫用魔法打败魔法。

　　大概十分钟后，李希元从教学楼跑着过来小卖部了，见赵一贝乖乖在那站着等他，他眼睛都弯成了一条线，一侧脸颊还有浅浅的酒窝，她之前都没发现。

　　“要不要吃烤肠？我给你买。”李希元问。
　　“不了谢谢，都是淀粉。”
　　“适当摄入淀粉是好的，不然会变笨，下次就去不了一考场了。”
　　“你叫我来小卖部干什么，就是为了吃两根淀粉肠下次考进四考场？”
　　一句话怼的李希元哑口无言。

　　“骂人还得是你啊，不愧是学霸昂。”李希元啃着淀粉肠，细长的眼睛时不时意味深长地看看赵一贝，把她都看毛了。
　　“吃你的不许看我。”
　　“你管我，你没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
　　“幼稚。”

　　赵一贝转身要走，却被一只大手拉住。这是她第一次和异性牵手，肌肤对肌肤，满手心的汗。她心跳飞快满脸通红，试图挣了两下，根本挣不开。她回过头用另一只手掰，又对上他的眼睛，这次是真真切切地四目相对，她发现他眼角还长着一颗小小的泪痣，像漫画里画的一样，怪好看的。
　　“我要吃饭去了。”她的睫毛微颤，看得出很是慌乱。李希元从未见过赵一贝这个样子，他以为她外表强硬硬的，没想到骨子里竟这么柔软，这强烈的反差萌叫他更加喜欢了。
　　“那我陪你。”他怎么会轻易放她走呢。

　　李希元把三两下吃完的烤肠签子扔进垃圾桶，就这么大庭广众之下紧紧拉着赵一贝的手往食堂走去。学校对于高三学生的“早恋”现象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高一高二会抓得严一些，到了高三只会象征性叮嘱大家好好学习准备高考，看到了也不会多管，但是赵一贝有点紧张，她怕别人看到了误会，或者万一老师再给她妈打电话就麻烦，本来她就不招老师待见。

　　“你能松手吗？”赵一贝说：“我不想别人看着。”
　　“怎么的，要雪藏我？玩地下恋情？”
　　“什么鬼……谁跟你恋了。”赵一贝瞪大了眼睛，她可太佩服李希元这样的人了，真是好家伙，直呼三个好家伙，而李希元就喜欢逗赵一贝，他看着她那脸红局促的样子就高兴。
　　“吃完饭要不要跟我回一趟宿舍？”
　　“你说什么？”
　　“我有东西要给你，你在想什么？”
　　赵一贝算是彻底明白了，她说不过李希元的，和他说话处处都是坑，一不小心就栽里面。

　　“什么东西？”
　　“给你买了个手机壳。”李希元说：“黑色的，我看你衣服都是黑的。”
　　“所以那天你问我喜欢什么颜色？”
　　“是啊，她也不回，只能瞎猜咯。”
　　“我谢谢你，无缘无故干嘛送我东西？”
　　“哦你还真得谢谢我，毕竟你这个型号都不太好买了，属实让我费心了。”

　　关于自己还在用苹果上两代型号这事赵一贝也没觉得丢人，还大方自嘲：“委屈少爷了，我买不起新款。”
　　“以后没钱可以管我要。”
　　“有病啊？”

　　李希元的这句话有些刺痛到她，她是个自尊很强的人，哪怕是男女朋友她也不接受花男人钱，更何况她和李希元什么关系都没有。李希元也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忙找补：“那我就等着我的圣诞礼物了。”

　　原来手机壳是李希元送她的圣诞礼物。
　　“好，你喜欢什么？”
　　“你送的都喜欢。”
　　她也想问问他喜欢什么颜色，低头看到了他脚上的那双绿色LV Trainer，还有身上的墨绿色外套，猜他大概喜欢绿色吧，就没再说话。

　　中午吃完饭赵一贝跟着李希元到了男生宿舍楼下，他上去拿下来一个精美小盒子，盒子是用礼品包装纸包住的，他特意嘱咐她回到宿舍再打开。等赵一贝回去和林柠一起拆盲盒时，两个人都愣住了，李希元送她了个LV的手机壳，她以为只是网上随便买的黑色手机壳，这不是她想象的黑色手机壳！

　　“卧槽不愧是希少爷！”林柠在宿舍大喊，引得那俩姐妹也过来围观。
　　“姐妹好命啊啊啊！请问用什么姿势做梦可以梦到这样的男朋友？”
　　“我天啊，这得多少钱啊？这什么？连我们都跟着沾光吗！咱希少爷这情商！”宿舍小姐妹一起扒拉着礼物盒，里面居然还有几个钥匙链，都是LV的，旁边一张卡片上写着，是给她们宿舍四个人一人一个。

　　几个人兴奋的同时，只有赵一贝的脸阴沉沉的，似乎并不怎么开心。

　　「为什么送这么贵重的东西？晚上去图书馆吧，我还给你。」她给李希元发信息。

　　林柠率先看出了赵一贝的不悦，她最了解自己这个闺蜜，忙打着哈哈把大家手里的钥匙链收了上来，说：“那什么，希少爷的心意咱们领了哈，这礼物还是给人家还回去，这一个好几千块钱呢，这确实太贵重了。”
　　“没事，你们的留着吧，我会把钱还给他，就当我送的了。”赵一贝并不是打肿脸充胖子，她只是不想扫大家的兴，人家送都送了。
　　“别别别，这是干嘛，我们也不需要这些，你就还回去吧。”
　　“就是的，别多想啦，我们已经很开心啦。”
　　舍友你一言我一语的，都很通情达理，帮着把礼物都又放回去重新包好。

　　过了很久李希元都没有回赵一贝那条信息，她有点急了，给他拨了个语音，响了好久才被接起。
　　“喂？”
　　是个女生。

　　赵一贝愣住了，过了会儿才问：“请问李希元在吗？”
　　“他不在，你谁啊？”

　　电话那头的女生声音甜甜的，但不怎么客气。赵一贝此时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情绪，只觉得脸又开始发烫了，这不是社恐可以应对的尴尬场面。
　　“不好意思，我找他有点事，一会儿麻烦让他回我个电话谢谢。”

　　挂了电话后，林柠根据依稀听到的女声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慌忙打圆场：“你听我说，这女的肯定跟他不是那种关系我敢保证！你你给我点时间，让我再去查一查，我亲自问问李希元去！”
　　“不用啊，我又不在意，那是人家的私事。”

　　赵一贝不知道为什么林柠那么肯定李希元对她是真的，她也确实不太在意李希元是不是真的，本来就不是一路人，这是她打心眼里坚信的事情。

　　在四中，她能叫得上名字的喜欢李希元的女生就有十几二十个，这还是她知道的，那不知道的小学妹就更别提了，因为他出挑的外表，也因为他的特立独行，他走在路上恨不得都能掀起一阵风，校长见到他都毕恭毕敬的，家里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他的神秘背景似乎令所有人痴迷追捧。还记得高一刚开学军训的时候，他的待遇似乎就与其他人不同，都在传他大有来头。所以对于赵一贝这种普通家庭出身且家教严苛的女孩，她是万不想要卷入这样的漩涡的。

　　一会儿把礼物还给李希元，就不用再回送他礼物了吧？赵一贝心想，她的零花钱也只够买一份圣诞礼物了。

　　她靠在床上抱起电脑，上网搜着有新意的礼物清单，突然看到一个眼前一亮的：冬灯。一个可以在黑暗中发光的圣诞雪景拼图，好像最近炒的很火。这礼物不算贵但很能表示心意，她打算拼好了裱起来当一幅画送给Shin，超漂亮的。

　　可是加了好友几天都一直没有他的消息，赵一贝很想问问他究竟在干什么，她犹豫着再次打开那个名叫“深”的对话框，刚要打招呼，上面竟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这样的巧合与心有灵犀让赵一贝激动不已。
　　几秒钟的等待后，对面来了好几条信息：
　　「赵寅深。」
　　「不好意思这两天手机丢了一直没时间去买，刚换了新的。」
　　「18500***0505我电话，以后找不到直接打。」

　　说实话，赵一贝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样自然的开场白，这要怎么回？她随便找了个切入点顺着他说：「如果像这样手机丢了，不是打电话也找不到？」
　　「有个备用老人机，只是没法下微信。」
　　「哈哈世另我了，我懂你的老人机。」

　　在赵一贝攒钱买下苹果手机之前，她其实也有一个老人机，只可以打电话的那种，发短信打字都费劲，仅用于平时和家里人电话联系，连电话号码都是她爸之前的，所以等同于没有手机。

　　「所以xx贝，圣诞节我们去哪？」
　　「哈哈你怎么知道我叫xx贝？你还怪聪明嘞。」
　　「属于比较低级的推理了。」
　　「那我也来个低级推理，金牛座？5月5号生日？」
　　「是的，你也还行。」

　　不知道是将近三年笔友的原因还是什么，赵一贝感觉简直像在与自己对话，对面的人和她默契度惊人，她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轻松过了。

　　「赵一贝。」她也附上姓名。
　　「原来一家人。」

　　对哦，他俩都姓赵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