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响》deviation

6、第 6 章

　　又是两周过去，一路平安，还有几天就能到主星了。

　　从那晚段时猜测梅森是畸变物起，他就一直暗中观察着梅森的一举一动。
　　畸变物，还偏偏是在去主星的飞行器上，很难不让段时多想。

　　但梅森明面上太过老实，段时也抓不着把柄，只好作罢。
　　也许是自己感知错了，毕竟他已经算不上是畸变物了。

　　-
　　主星研究院内，正忙得热火朝天。
　　自从新的研究项目开始后，研究院里的人跟打了鸡血一样，从早忙到晚。

　　庄诤已经被关了快一个月，每天只能在院内打转。
　　在他妥协之前，是进不去实验室的。
　　唯一能看见的，就是一个个带着项圈的畸变物进进又出出。

　　据多日的观察来看，院内的实验应是有了起色。
　　谢旭也没再来催他，大抵是觉得自己其实也没多大用处。

　　两日后，庄诤发觉气氛变了。
　　不少研究员被谢旭骂得狗血淋头，个个垂头丧气。

　　当天下午，庄诤正在屋内看书，就听见了敲门声。
　　短促有力。
　　开门一看，是谢旭。
　　难得谢旭想起他了。

　　谢旭从来是个要脸面的，庄诤一开门，他就往里走，不愿在门口同庄诤谈判。
　　“庄诤，别执迷不悟了，你想一辈子都被我关在研究院里吗”，谢旭眼下都乌青了，看来是遇上瓶颈了。

　　机会来了。
　　庄诤看向谢旭，“你要做的我阻止不了，你想要的我也给不了，我们没什么可谈的。”

　　谢旭也曾年轻过，他知道像庄诤这样的人，一时年轻气盛，谁也劝不动。
　　所以只好由他来妥协，但绝不可能退让太多。

　　“我不需要你去实验室做研究，你帮我点儿小忙，事成了我就放你走。”
　　谢旭看起来像是无可奈何一般，可庄诤知道这人皮囊之下的丑陋。
　　绝不可能这么简单放过他。

　　“你说，什么事?”
　　“不急，你先跟我去个地方。”
　　谢旭直接走出门外，示意庄诤跟上。

　　庄诤心底困惑，觉得这老家伙又要发疯了。
　　但还是跟上谢旭，朝外走去。

　　一直走，谢旭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
　　看来这个地方并不在研究院内。

　　踏出研究院，庄诤久违地呼吸到了外面的空气。
　　此刻夕阳的余晖正好，温和的绚丽的光芒笼罩着整座研究院大楼，一幅岁月静好。
　　可谁又知道这才是个真正吃人不吐骨头的罪恶之地。

　　继续走，进入谢旭的飞行器。
　　庄诤也不多问，就这么坐着，很是镇定的模样。

　　谢旭眉头反而一直紧皱，呼吸也重，情绪不佳，烦躁。

　　两个多小时的路程，几乎到了主城区边缘，都是纯天然绿化。
　　飞行器降落，庄诤跟着谢旭而出。
　　映入眼帘的是一整座大庄园。

　　谢旭带着庄诤进去，又是许久，终于推开了楼房门。
　　继续走，楼内空间宽阔，一直走到一楼最里面，谢旭推门。

　　是一间卧室，而且是谢旭的卧室，里面都是他的东西。
　　谢旭走到床边，摸了摸床头，地板就发出响动，形成了一个入口。

　　地下室么，入口还在谢旭房内，里面究竟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庄诤开始好奇了。

　　“走吧，地方就要到了。”
　　谢旭明显是抗拒有人进入的，不知是什么原因，逼得他来找上庄诤。

　　走下去，是和谢旭房内一样的布置，似乎谢旭会住在里面。
　　唯一的不同，是最深处，多出来的一大片空地。
　　中间隆起，上面放置的是一副水晶棺，和章程上将的相似。

　　里面放的也是畸变物?
　　不得不承认，谢旭实在是很会卖关子。

　　谢旭走过去，指尖触碰棺盖，神色复杂，叫人难猜。
　　“过来吧。”
　　庄诤也走向水晶棺，看向谢旭，等着他下一步动作。

　　谢旭熟练地打开水晶棺，朝里看去。
　　庄诤这才看清里面的人。

　　即便双眼紧闭，没有表情，透过眉眼，也还是看得出这是个温柔和善的人。
　　脸色苍白，不见日光。
　　“这是?”
　　谢旭没说话，只是将棺内人翻转，动作轻柔。

　　只在翻身的一瞬。
　　庄诤瞳孔震动，那人背上分明是红色的羽印，准确来说是一半的羽印。
　　红色，传闻中畸变物王的代表。

　　不可能，王要是不在，畸变物不会有能力进攻。
　　这到底是谁。
　　又是怎么落到谢旭手上的?

　　“很吃惊吧，他是我捡到的，是我的....”
　　“你捡到的?”庄诤实在难以相信谢旭的话。
　　“没错，他就是我的”，谢旭死死盯着棺内的人，又将其翻转回正面。

　　“所以，你说的事是什么，只是带我来看这个?”
　　“是，也不是，你也看见了，他背后只有一半的羽印....”
　　庄诤隐约猜到，在心底暗骂了一句疯子。
　　谢旭继续说道“清还没进化完全，他没能度过蜕变期，我要你....”

　　停顿片刻，谢旭终于将视线从那人身上移到庄诤处，继续道，“我要你促进他实现完全蜕变。”

　　疯子，真是个疯子。
　　“你确定他还活着?怕早就被你折磨死了”庄诤受不了这个神经病。

　　“闭嘴!他当然还活着!只是太虚弱了而已，只要完全蜕变，他就能好过来!”
　　谢旭大声反驳，不愿接受。

　　“这么急着叫我来，你不是早就试过了吗，没成功所以才恼羞成怒的，不是吗？”
　　庄诤不怕惹恼了谢旭，继续输出“清，喊得倒是亲密，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想必最清楚。”

　　“你懂什么!我是为了所有人好，也是为了他好，没有我，他还在那破茧壳中出不来!”
　　谢旭说完后，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缓缓吐出一口气。

　　“我让你来不是来批斗我的，你想要自由也好，将来找我麻烦也罢，你都得先给我把事儿做完了。”
　　谢旭终于找回自己的场子，恢复了一贯的自信从容。

　　庄诤没法再套出更多有用的信息。
　　老狐狸。

　　谢旭知道庄诤只能答应，这事虽然疯，却已经是谢旭能给庄诤提供的最温和的研究项目了。

　　见庄诤不再顶嘴。
　　谢旭勾起嘴角，知道自己还是赢了。

　　“我给你在附近安排了住处，清的血和其他东西，我都送进那儿的实验室了。”
　　“知道了。”

　　庄诤垂眸，又朝水晶棺里看了一眼，那个清，虚弱得连呼吸都难以感知。
　　想要实现完全蜕变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庄诤一看就明白。
　　而谢旭这么聪明的人，这个时候却选择装聋作哑。

　　“之前在他身上做过的研究不少吧，研究报告你得给我。”
　　即便谢旭不愿，可要是不给，那就真的太为难庄诤，太离谱了。

　　谢旭显然也是早就做好了准备，“也送过去了，还有任何需要，联系我”，说着就给庄诤递去了一个通讯器。
　　庄诤自己的在这儿还是用不了。

　　等庄诤到了谢旭安排的地方，才发现自己的行李也被一起打包带来了。
　　这是肯定了我会答应啊。
　　嗤笑一声，开始整理。

　　从谢旭住处出来时，外面就已是一片漆黑，偶有几处被月光偏爱。
　　庄诤收拾好后更是晚了。

　　可庄诤睡不着，下午看到的太过惊人，越想越不可置信。
　　于是上楼往实验室去。

　　谢旭还是很大方的，给庄诤安排了栋小别墅。
　　不过只有一楼是生活区，二楼一整层都是实验用地。

　　上了楼，庄诤踱步走了一转，视察一般。
　　最后，在角落的柜子上找到了谢旭说的资料。

　　很厚实，几大坨。
　　摞在一起赶得上庄诤了。

　　随手一拿，都是触目惊心。

　　这种实验强度，那人，不，那畸变物竟还撑了这么久。
　　时间跨度长达三十多年。

　　而最近的一次，就是三天前。

　　-
　　傅忡一行人刚将飞行器停降，还没通过检察关口。
　　隔了好几个平台的另一关口，爆炸声轰鸣，顿时乱成一片。

　　“快，疏散人群!”现场的护卫队马上反应过来，赶忙通知检查人员后，朝爆炸现场跑去。

　　本来严格的过关检查变得轻松，就像是专门设计的一样。
　　要不是段时知道自己没干过，他自己都得怀疑自己了。

　　“走吧，会给我们安排临时住所的”傅忡在前方带头，“等处理好了，会让我们再检查一次，然后就能正式进入主星了。”
　　傅忡是军官，对这些自然是了解。
　　“畸变物已经开始骚扰到主星来了么”，傅忡无奈叹到。

　　畸变物?段时这才想起，又侧目看了眼梅森。
　　还是那副人畜无害的病弱模样。

　　梅森感觉到了探究的目光，转头，和段时对视，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成千上万的人，又鱼龙混杂，负责人给安排了离关口最近的酒店。
　　环境简陋，看来连主星也不缺乏落后之地。

　　“大家好好休息，收到通知，还得等一个星期。”
　　傅忡兴致不减，还在鼓舞士气。
　　至少已经平安抵达主星了。

　　联邦和畸变物之间的氛围已是剑拔弩张，只待一个信号，一个恰当的借口。

　　离联邦会议还剩10天，傅忡他们确实不用着急。

　　不过段时可不是来参加什么狗屁会议的。
　　都放他进主星了，这么好的机会，段时可不会错过。

　　夜间，边缘区已是漆黑一片，偶有几处店家亮着灯。
　　段时站在街道上，遥遥能看见中心区流光溢彩，想来还是那般热闹。

　　“段时?”不远处，熟悉的嗓音传来。
　　段时看向来人，轮廓在黑暗中隐隐若现。

　　“梅森?你这身子骨还是别出来吹冷风了吧。”
　　段时不太相信这么大个男人能虚弱到哪儿去，偏偏大家还都信他。
　　这才叫蓝颜祸水吧，啧。

　　“没事，难得来了主星，总得出来看看不是么。”
　　梅森脸上还是挂着笑。

　　“那你慢慢逛，我先回去了。”
　　“慢走。”

　　段时离开时，能感觉到梅森的视线，好像在盯着他的背。
　　到底是什么人。

　　虽然段时一直有打探梅森身份的心思，可快一个月了也没进展。
　　段时还有其他事要办，没必要把时间花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而且段时也能感知到，梅森对他没恶意。

　　一周很快过去，陆陆续续又开始了入关检查。
　　宽广的广场上挤满了人，都在排队等候。

　　傅忡正在清点人，准备带队下楼的时候。
　　段时还在睡懒觉，摊在床上。

　　门外敲门声“笃——笃——”
　　“段时，你在吗，准备去检查了。”
　　是傅忡的声音。

　　段时在床上滚了两圈后，坐了起来，转了转脖子。
　　“我还没起来，你们先去吧，我一会儿自己下去”，段时打了个哈欠，下床。
　　“好，那我们走了，你自己注意安全。”

　　门外喧哗声散去，恢复宁静。
　　段时也差不多收拾好了自己，知道外面没人了，开门出去。

　　段时等了一周，一天天的，骨头都快睡软了。

　　探头朝楼下看，人潮涌动，很好。
　　段时故意落单就是不想过检，一周的时间里不是没想过先跑掉，但傅忡他们突然找不到人恐怕会怀疑，段时觉得没必要留下太多把柄。

　　所有东西包括自己的那架飞行器，都被段时放进了储存戒。
　　清爽地出了门，不过，是从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