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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收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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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不对?”
陈鹊顺着声音走到石壁前。
石壁上刻着几行字,她昨天看了,不是很懂,也没有多想。
“心法错了。”
一字之差,谬以千里,照着这个练下去,必定会走火入魔。顾瞻想,幸好黄雀以前没有用心,要是勤奋努力,恐怕早就身死魂散了。
心法?陈鹊懵了几秒,说:“麻烦您指点一下。”
“‘至道之极,昏昏默默,有视无听’,把‘有’改成‘无’。”
“我记下了。还有吗?”
“取木剑来,把你会的招式演练一遍。”
陈鹊:“......好的。”
她底气不足,只能硬着头皮,按照电视剧上演的样子比划几下。半天得不到反馈,尴尬得差点用脚趾抠出两室一厅。
“仙师,说句话。”
顾瞻:“......”
剑招杂乱无章,气息不稳,四肢不协调......问题太多,该从何说起?
要是顾瞻能显出形貌,陈鹊将会看到,他的两条眉毛快拧到一起了。
“你当真要学?会很辛苦。”
修行不能三分钟热度。基础太差,要学有所成,得做好十足的吃苦准备。顾瞻想确保黄雀不是一时兴起。
“不怕!爷爷不在了,我以后得靠自己。”陈鹊信誓旦旦。
“好。先换一套心法。”
心法讲究循序渐进,以黄雀目前的程度,练石壁上的这套还太早。顾瞻觉得,黄雀应该没有能耐刻上去,多半是她爷爷刻的,或许是老人自己在练,不管怎么样,都有问题。
“您说换什么就换什么。”
“那好,我口述,你先记在纸上。”
人一忙碌起来,时间就过得飞快。
夜幕降临,陈鹊捧着墨迹未干的心法,开启了学艺生涯。
她诚心求教,一切按照谷枫的吩咐,扎马步,劈叉,负重慢跑......一样都没有落下。
原来,修仙的第一步是体能训练。
她一向不爱运动,上学的时候体育课逃了不少,如今咬牙扛下所有艰辛。
木剑看似小巧,实际很有分量,连续挥舞几个小时,手臂又酸又痛,更别提时不时跌倒、栽跟头、双腿破皮、膝盖淤青......
还好宿主的身体很扛造,皮外伤用不了多久就能自愈。
刚开始的几天,陈鹊练一会儿就上气不接下气,后来气息逐渐平稳,木剑也越来越舞动自如。
身上多一点本事,人就多一分底气。尽管觅食期间还是左顾右盼,好歹逃跑的速度显著提升,心里也少了一丝胆怯。
趁着休息的空当,陈鹊搜遍了山洞附近,可惜没有找到回去的机关暗道。
回不去,就继续练。她打算学会了御剑飞行再扩大搜索范围。附近找不到,就寻遍整座邙山。邙山没有,也许在别处。
脚底一滑,结结实实摔了一跤。
“嘶——”痛!
手臂擦伤了。
前几天的伤疤还没有褪掉,又添了新裂口。
笑声传来,陈鹊想翻白眼。
顾瞻:“别磨叽,爬起来继续练!”
黄雀这些天的表现他都看在眼里。不娇气,有毅力,具备修行的基本素质。他心里高兴,但嘴上没有好话。
陈鹊在地上趴了几秒,一骨碌爬起身,继续练习。
转眼三个月过去,谷枫还没有离开,她也不催。这人除了嘴欠,其他方面都挺好,尤其是指点人的时候很有一套,由浅入深,稳扎稳打,切实做到了因材施教。
这天,陈鹊又被藤妖折腾得七荤八素,气不打一处来。
“我还要练多久才能干得过它?”
“根据现在的进度,半年。如果强度增加一倍,大概......”
“加加加,立刻加!”
于是,又经历了三个月艰苦卓绝的训练,陈鹊迎来了人生的第一战。
“是这样画吗?”
出发前,陈鹊要画一张镇妖符。用鲜血作墨,画在巴掌大的纸上。
“对。正中再画一竖。一笔画通。”
天气晴朗,阳光明媚,适合打架。
陈鹊来到藤妖经常出没的地方,二指并拢,击出一束火光。
火苗在树林里飞窜,用来捕捉藤妖的踪迹,并且表明对战意图。
几分钟后,林中刮起大风,妖气扑面而来,气息阴冷,令人不寒而栗。
草丛涌起绿浪,碗口粗的藤条赫然出现,毒蛇一般直冲向陈鹊的面门。
藤妖来势汹汹,陈鹊急忙踮脚跃起,木剑顺势劈下几道剑气,想把藤条斩成几段。
然而,藤条蜿蜒盘旋,不仅躲过了攻击,还曲折向上,迅速冲向她所在的位置。
出师不利,主动进攻变成了被动防守,陈鹊脚踩枝条躲避追击,等到拉开一段距离,转身连砍十几剑。
剑气所到之处,大树纷纷被削去顶冠。
倒下的树冠挡住了藤妖,“砰——”树冠被妖力震成碎屑。
藤妖应付树冠的间隙,陈鹊火速劈出几剑,剑气锋利,藤妖生受一击,气势明显弱了下来。
陈鹊心头一喜,乘胜丢出镇妖符,默念谷枫教她的咒语。
顾瞻在不远处看得百无聊赖。
这场打斗,在他眼里,跟小孩儿逗猫一样。要不是担心黄雀作战经验不足,不小心出了意外,他想闭目养神一阵子。
镇妖符甩出去了,战斗还没有结束。他想催促黄雀速战速决,刚要开口,形势突然逆转。
陈鹊没有料到藤妖会奋起反抗。镇妖符似乎激发了它的斗志。
只见藤条迅速分散成密密麻麻的细丝,每一根都散发着墨绿色妖气,像无数阴森尖锐的细针,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她刺来。
藤妖气焰嚣张,她也不甘示弱,立刻催动剑诀,一招移形换影,木剑瞬间化为十几把,再以灵气御剑,奋力击向前方,打算分而破之。
藤妖吞掉了她的剑!
确切些说,是藤丝形成的包围圈禁锢了她的武器。
陈鹊一惊。看来刚才的搏斗,藤妖并没有使出全力,而她明显中计轻敌了。
手里没剑又没符,即便不甘心,也只能先撤。陈鹊要溜,脚踝骤然一痛,人已经在包围圈中。
信心十足来报仇,却成了藤妖的囊中之物。她无奈求助:“仙师,我该怎么办?”
顾瞻的心情很复杂。担忧与自责交织。
藤条穿破符纸的一瞬,他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
太长时间不用符,记忆出现了偏差,他把图案弄混了,最后一笔不能画通,画通就成了戏妖符。
这种符是他根据镇妖符改创的,为的是逗弄醉叶峰上的猴子。通常几张同时使用。符咒生效,中招的猴子会快速提升战斗力,陷入癫狂,互相掐架。
他没有能力解救黄雀,只能等符咒失效。
不过这张符有个窍门——只要一方静止,另一方就不会发动攻击。
戏妖是为了增添乐趣,又不是赶尽杀绝。
醉叶峰上的猴子很快发现了这个诀窍,他便不再以此消遣。
黄雀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他赶紧提醒她:“你别动!只要静止一刻钟,就能安全脱身。”
陈鹊眉头紧皱。
静止一刻钟?开什么玩笑?
藤条盘绕在一起,结成了一个厚厚的茧。缠在身上的藤丝勒得她生疼。周围还有许多藤线,每一条都冒着浓绿的妖气,像邪恶的触手一样,随时可能发动攻击。她觉得,谷枫不在藤茧中,不知道此刻形势危急,瞎指挥可以理解,建议不必采纳。
木剑近在眼前。有剑就有机会。
陈鹊伸手去抓剑柄,人一动,藤丝立马收紧,手腕随之被划破。
鲜血涌出,妖气侵向伤口,一阵火烧火燎的痛。
她咬牙坚持,手臂继续向前伸。
还差一点。大概一指长的距离。
藤丝在持续拉扯,藤茧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疼痛和紧张让她汗如雨下。
指尖触到了剑柄。快了,就快握住了!
鲜血将藤丝染得通红,痛感遍布全身,像千百根针在同时刺她。
再往前一点,就一点......
终于,陈鹊抓住了剑柄。
手握木剑的一刹,一根藤丝恰好勒住她脖子,生死攸关的时刻,她奋力挥起武器。
“啊——”陈鹊划出一剑。
喊声凄厉,顾瞻一慌。
他灵力有限,视线无法穿透藤茧,看不到里面发生的事情,但心里知道,黄雀动了,因此受到了攻击。
“你还好吗?”
话音刚落,一声骤响。
“砰——”藤茧裂开了一道细口。
与此同时,藤条飞速旋转,边转边盘紧,藤茧则越缩越小。
“不好!它要杀死她。”
情急之下,顾瞻挥出仅有的一股灵力击向藤妖。
预料之中,无济于事。他殷切地盼望剑宗的弟子能从这里经过。他们只要看见,就不会袖手旁观。
可是,藤妖还在嚣张,黄雀生死未卜,树林上方一把飞剑都没有。
“撑住别动!”顾瞻喊。
几乎同时,“砰砰——”两声震响,藤条碎裂四散,一袭红衣跃入眼眶。
黄雀立在半空中,长发散乱,鲜血顺着剑刃滴下来,样子有些狼狈,神色倒十分得意。
陈鹊放手一搏,战胜了小妖,保住了小命,心里高兴,翩然下落。
“我赢了!此处应该有掌......哗啦声。”
谷枫没法鼓掌,偶尔用风吹树叶的哗啦表扬她,她很受用。
掌声没有响起,陈鹊心想,连个鼓励都不给,小气!
“有件事我得跟你说一下。”
“您说,我听着呢。”地上的藤条蠕动着逃出几米外,陈鹊急忙追上去踩在脚下,“我要怎么处理它?”
“订立御妖契?”
陈鹊想了想:“好。”
书上说,御妖契一旦订立,除非主人主动解契或者死亡,小妖必须终生服从命令。如果小妖对主人不利,主人可以念咒惩罚,甚至击碎妖丹。
陈鹊觉得,把藤妖放回山林,保不齐它养好了伤就又来找她的麻烦,眼前的这一仗她都应对得非常吃力,等它修炼得更厉害......忽然愣住。
虽然藤妖隔三差五欺负她,但从来没有杀死她的意思,刚才......
难道是自己主动挑衅的缘故?
“喂!把你的臭脚从老子头上拿开!”
藤妖伤得太重了,黄雀最后的三剑,至少折损了它十年修为。
疼痛让它面目狰狞。
可再狰狞,也还是一根藤条,根本显露不出凶相。
惨败令它愤愤不平。
内心再愤愤,伤势太重,说起话来有气无力。
它气到用打滚表达怨恨。
相貌如此甜美,心肠却如此歹毒,可恶!早知道之前就该摔死她。
说起来,黄雀和以前有些不同。
以前的她只要被卷到半空,就会眼泪花花地求饶,现在只是哇哇乱叫,一副誓死不低头的架势。
而且,她身上的邪性少了。
它暗中观察了半年,再没有见她一脸天真地干坏事,惊讶了好久。
话说,她一直自言自语是怎么回事?
“喂!有病就去治,这里就咱们俩,你别再对着空气絮叨了!”
竟然幻想有一位仙师在身边帮忙,神经病!
顾瞻:“......它听不到我说话?”为了测试,他说,“把这只妖杀了!”
藤妖没有反应,陈鹊不知道原因,顾瞻也无法解释。
落日殷红,像极了滴血的伤口。
陈鹊蹲下身,指甲在藤条上划破一个小口,再咬破食指滴入鲜血,而后默念契文。
很快,藤妖全身亮起红光,颜色很淡,闪了三下,表明契约生效。
“以后你得乖乖听我的了。”
她拍一拍扭个不停的藤条,心想,自己果真成了唐长老,藤妖算作低配版神猴,御妖契便是紧箍咒。
山林里清风徐徐,一根青藤在地上颤抖。
藤妖八百个不愿意,可惜沦为阶下囚,没有反抗的权力,它只好依照命令变成一条柔软的丝带,绑在了黄雀的腰上。
藤妖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半年前的“战怂”怎么提升得这么快?还有,刚才它怎么忽然不受控制地裂开了?
陈鹊带上战利品返回山洞,走着走着,在草丛里捡到一支金簪,人逢喜事精神爽,何况是双喜临门,便喜滋滋地穿林走壁。
“有件事我得跟你解释一下。”
顾瞻把戏妖符的事长话短说。
陈鹊懵圈。所以,受了这么多伤,全是自找的?
“我应该听您的话,保持静止的。”她反省。
“不不不,错不在你,是我没有把符图记清楚。”
顾瞻本来做好了准备接受指责,没想到迎来的是道歉,搞得他更加愧疚。
“不不不,您已经很费心费力了,是我不听话。”
陈鹊相信谷枫不是故意的。半年相处下来,她觉得这人人品不错,值得信任。
两人都认为错在自己,你一言我一语,互相悔过了半天,同时顿住。
顾瞻闭嘴,是因为词穷。
他有限的表达能力不足以支撑他将同一个意思换好几种表述方式既不失分寸又不显啰嗦地传达出去。
陈鹊沉默,是因为开心。
对于声控来说,耳边仙音袅袅,本来就很喜悦,态度还很诚恳,就更加分。短短几分钟,简直要了她的命!
“您不用自责,说到底,是我功力不够。麻烦您再多教我一些功夫,以后遇到这种情况,我独自搞定,不用符咒帮忙。”
图穷匕见!她是一个懂谋略的声控。
“好!”
反正短时间内走不了。顾瞻本来以为灵力很快就能恢复,哪知道迟迟不见好转。他想,天火焠魂不比寻常火焰,得用特殊方法。
“我想请你帮个忙。”
“您尽管说。只要我办得到。”
陈鹊向来不喜欢亏欠别人,谷枫教她武艺,她觉得欠了他一份人情,有机会偿还,求之不得。
“借你一点指尖血。”
剑宗有一种秘术——以血养魂。黄雀的气息和他契合,符合条件。这个法子风险很大,顾瞻想着,黄雀不是奸诈邪恶之人,可以试一试。
“没有问题。”一把长剑从头顶飞过,剑主的衣袍一闪即逝,陈鹊惊叹,“好炫!”
“你不问我用来干嘛?”
“需要问吗?”陈鹊说着,急忙刹住脚步。
长剑倒了回来,从半空落下,停在十步开外,拦住了她的去路。
剑主是个年轻男子,身形高挑,相貌英俊,一身白衣纤尘不染。
四目相对的刹那,陈鹊惴惴不安。看这人的神情,好像认识宿主。
“雀儿,好久不见。”男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