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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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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楼开阔得让周洲叹为观止。电梯门一打开就是一个巨大的餐厅,位置不算多,应该是属于凌总个人的餐厅,旁边摆着一架三角钢琴,上面干净得能照出周洲那张白皙精致的脸庞。
他没在里面看见要找的人,便往另一边走去。
一转头便看见那是自己曾经在对面见到过的巨大弧形落地窗,窗内是一片鲜艳欲滴的花园,在那些唯美浪漫的花丛中央,摆放着一组藤织桌椅,他要找的人就坐在其中一张椅子上。
一身暗色西装在以粉白为主要色调的场景中很显眼,他背脊挺直,目光深沉地看着落地窗外。
这个场景如油画般梦幻,让周洲觉得这个地方与楼下庆功宴比起来就像天上地下一般。
怕惊扰到画中的背影,周洲的脚步并不快,他按下内心的慌张,走到了花园外,面前有一道玻璃门,没锁只轻轻掩着,但他还是礼貌性地敲了敲门。
“咚咚咚。”
那人脊背轻微地动了一下,随后出声:“是谁?”
“凌总你好。”周洲抿了下嘴唇缓解心中的紧张,尽可能地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我是周洲,刚才我弄湿了您的衣物。”
花房中的人终于起身,站到了玻璃门开着的那部分间隙前:“我并不介意。”
这下周洲倒着急了,除了致歉之外,他其实更想多看看这个人,多看看这张脸:“我……”
“你想做什么?”
“想……”周洲看着他那双眼睛,眼尾轻轻上扬的桃花眼,凌厉的眉毛,和凌舒一模一样。
周洲突然就不会说话了,只看着他的眼睛,还是有点不一样的,他记得凌舒的瞳孔是褐色的,而面前这人的瞳孔是淡茶色,颜色淡了许多。
这细微的差别让周洲松了口气,不是一个人,那便无需在意那么多。
可他又实在不愿与这张脸毫无交集。他承认此刻自己心里燃起了一种自私的念头,他很想念凌舒,可又实在见不到……
如果是借着另一个人的脸庞呢?
“想……”他再次开口,脑中飞速旋转思考着该如何回答,突然灵机一动,“想火。”
一个刚出道的新人,有这样的心好像很正常吧,面前这人听他们说好像是业内很厉害的大佬。
说完后,周洲闭了下眼睛,头低下去,对自己说出的话感到一阵羞耻。
从前潜规则这类事只在电视剧里见过,没想到自己会成为其中的角色,还是上赶着的那种。
在庆功宴上的时候,他听别人提起凌总是一位冷冰冰不近人情的人。这下更是绝望了,自己好像又捅娄子了。
他低着头,等着对方拒绝的话响起。可下一秒,他看见面前的玻璃门被完全拉开,满室的芬芳向他张开双臂。
周洲骤然抬头,只见面前人后退了半步侧过身子,像是在邀请他进入花园中。
“啊?”周洲有些不可置信。
不是说,凌总很高冷吗?
好像是比凌舒还高一点,气质更贵气,凌舒少年时日子过得清苦,一直是个消瘦的模样,直到后来回到自己的家做了少爷,气色才好许多。
在周洲再一次出神的时候,凌尚晔还是维持着那个姿势,静静地看着他。
半晌后,周洲才脱离回忆,回过神来走入了那间巨大又充满馨香的空中花园当中。
而后,就不知道手脚该怎么放了,花园里很美,落地窗外的城市夜景也很美,他之前想亲眼看看这扇落地窗,没想到现在自己站在了窗前却不知道做什么。
“这些花,”他试探着开口,“是你自己打理的吗?”
话一出口便有些后悔,大集团的总裁怎么可能自己种花呢。
“从前是我母亲爱花,于是云峰每一家酒店顶层都会为她留出一片花园,最初的种子都是她亲手撒的,年复一年。”说话的声音离他很近,周洲回头看他,凑近了才发现他的眉下有一个小小的疤痕,被掩在眉尾的走向中。
他一下又看出神了,面前这人即使不做老板在娱乐圈也会有很多人追捧吧。
“令堂是一个很热爱生活的人。”周洲说。
“嗯。”凌尚晔也转头看向他,心里却忍不住想:你可能见过她。
那是很久远的事了,凌尚晔没打算坦白自己的身份,便咽下那些话,转身把自己的名片递给周洲,又让他添加自己的私人社交账号。
“凌……”周洲手指摩挲着名片上的凸起的字体,没注意到自己轻声念出了声,“他也姓这个凌。”
凌舒,凌尚晔。
应该是巧合,他记得凌舒是因为村里收养他的老奶奶也姓凌来着,他小时候听凌奶奶讲过她娘家一整个村都姓凌。
但他还是没消除疑惑,又问凌尚晔老家是哪里人。
“北城。”
城里人,跟凌舒的姓氏来源八竿子打不着。
凌舒后来回到亲生父母家之后的事周洲并不太知情,凌舒不讲他也很少过问。那个时候两人之间已经有着巨大的差距,凌舒成为了有钱人的孩子,而他还在乡镇里挣扎,他即使再好奇也不会多问因为害怕失去这个朋友,仿佛他不去了解凌舒在城市里的生活,凌舒就还是那个小时候跟他一起玩泥巴的朋友,他们之间就没有隔阂。
周洲把名片收下了,冲凌尚晔笑了一下。
这个笑容落到凌尚晔眼里好像融化了窗外的无边黑夜,周围大片的花儿都黯然失色。
他怔在原地,好像终于触碰到自己放在床头那张照片中的男生。
“我没有名片。”周洲突然说,语气有些不好意思,“我叫周洲,那个我的电话停机了,在选秀的时候好几个月没充话费。”
“我认识你。”凌尚晔说,眼神还是深深地注视着他。
“你怎么认识我?”
“我……”凌尚晔想起少年时候的自己,在哥哥浴室里不小心听到的电话,又想起哥哥过世后,自己偷偷藏着的照片和旧手机,一时间眼神躲闪,最后说,“我看了节目,你唱歌很好听。”
听到这话,周洲才想起刚才在庆功宴上凌尚晔先朝自己举酒杯的事,恍然大悟道:“噢——你是不是喜欢我在节目里唱的歌所以在楼下的时候要我喝酒来着?”
“……”
不能说不对,凌尚晔点了下头。
周洲看着凌尚晔突然就自洽了,已知凌舒、凌尚晔两人毫无关联,他拿凌尚晔当做凌舒没有人会知道,而凌尚晔对他的印象好像还不错。
他能借着他的容貌缓解自己对凌舒的思念,他又能听到自己喜欢的歌。
两全其美。
他笑了起来,眼睛弯弯的,嘴角梨涡像一个小泉眼,给他那张精致的脸庞增添了许多生动色彩。
凌尚晔又看呆了,悄悄把眼睛挪开。
想通了之后,周洲感觉自己全身都轻快了起来,在凌舒面前他总是轻松的。
一转身看见了那张藤桌上放着的红酒,“那我再敬你一杯,赔之前那个。”
两只高脚杯都还是空的,周洲自顾自地去倒,但发现红酒塞也没开。
他有点懵,桌上好像没有开瓶器。
这时,凌尚晔伸手拿过了那瓶酒,有些不自然地摩挲着瓶身,随后拨电话让人再送了一瓶已经醒好了的。
很快,门外上来了一位侍应生,托盘里放着一个弯弯曲曲的酒瓶,给两人都倒了一点。
“谢谢凌总。”他举杯。
凌尚晔轻碰了一下,面露微笑。
周洲也笑了起来,他觉得凌尚晔好像不会大幅度地笑,紧接着他又想起来凌舒也是这样,他也很少笑,好像每一次的笑容都是出现在自己面前。
红酒丝滑入喉,周洲酒量并不好,但一口也不至于醉,只是本身今晚就有点困,四个多小时的直播接着两个多小时的庆功宴,昨夜也一直在为了总决赛做准备,几乎快二十个小时没睡,他忍不住用手撑着脑袋,手肘搁在藤桌上。
“凌舒。”
声音一出,周洲被自己吓醒,连忙起来:“凌shsh……尚晔。凌尚晔,我记一下。”
他悄悄往对面看了一眼,凌尚晔还是微笑着,目光中十分柔和。
应该没听见吧。
周洲拍了拍自己的脸,清醒一点,可不要露馅啊。
“那个,在楼下的时候我弄脏了你的鞋子裤子,我向你赔罪。”周洲又回到了最初的目的,举手又敬一杯酒。
“向我赔罪。”凌尚晔面上露出一些笑意,轻碰了一下他的杯子,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好,过去了。”
外面夜色很美,在酒精的作用下,周洲抱着脑袋坐了一会儿就开始犯困,头一点一点的,差点摔进旁边的花丛中。
凌尚晔敲敲桌子,指着后面的套房说:“困了去睡。”
顺着他的目光,周洲看见那道木质大门,被困意裹挟的大脑一时间失去思考能力,他点了点头,刚站起身没走两步才想起自己上来的时候好像是跟凌尚晔说了点意味不明的话。
想火什么的。
这个时候再睡到他的房间岂不是……注定要发生点什么?
??
这么一想,好像也没那么困了。
见他呆愣在原地,凌尚晔以为他是不好意思,起身替他推开了门,领着他进入套房内。
周洲发现自己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因为这套复式的总统套房就像他老家农村里的自建房一样,里三间外三间,楼上还有一层。
不躺在一张床上,那就毫无问题。
他道了声谢,先钻进了浴室里,镜子里倒映出自己的脸,总决赛时的妆容早就卸了,现在那张昳丽的脸上带着许多疲惫,眼皮耷拉着,但隐隐约约却能看出一些欣喜。
他捧了把水洗脸,这下清醒过来,随后想起自己一件换洗衣服都没有。
好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浴室的毛玻璃门被轻叩了两下,凌尚晔递了一套干净的睡衣进来。
刚才进门的时候,周洲的手机就搁在入户的柜子上,此时因为几条新消息而亮起来屏保。
跟凌舒旧手机的屏保是同一张照片,背景是某个枝繁叶茂的竹林,两位脸庞尚且青涩的少年并肩站在一起,一个笑容明朗,一个端正稳重。
看起来,真是格外登对。
凌尚晔眼神骤然暗了下来,手指捏紧了起来。
也没什么登不登对的,凌尚晔突然就放松了,毕竟他也有同照片上那位一样的脸。
浴室里水声响起,凌尚晔对着屏保上少年时的兄长扯了扯嘴角。
哥哥,你听,他在我房里。
随后他又自嘲地笑了笑,往头顶上亮堂堂的二层看去。
云峰集团旗下的所有酒店,顶层的巨大复式大平层都不对外开放预定。通常会设计一个空中花园,是因为总裁云盛爱花,而顶层套房的二层永远不分昼夜地亮着灯,是为了等凌舒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