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贪欲（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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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梦注意到，赵笙卧房很大，有一角是专门用来放书籍的，但摆放得太整齐，倒像是不曾动过，可以看出主人生病前是极爱书的。
梳妆台上有许多昂贵的首饰，与书籍的干净相比，这倒是可以看出经常佩戴。
房间内有许多海螺，估计也是习俗的原因，可哪里都放海螺，遥州人真这么喜欢吗？
不过赵笙房间里的海螺，倒与外面的有些不同，五颜六色，大小不一，应该是自己动手装饰了一番。
终归是女子闺房，裴不凌只在屏风旁观察了一阵，便走到屋外。
小瑶应该是见过有修士来，所以并不好奇他们的举动，问什么答什么。
“我听赵管家说，你家小姐清醒时，像换了个人，具体有什么不一样吗？”秦檀简单查看了赵笙的状态，面色看来确实血气不足，但也不至于持续昏迷这么久。
“小姐没生病前，每日晨时都会读书，可生病后却不常翻动书籍，说是累，可却爱外出闲逛，去戏院、去酒肆、去青楼......”
小瑶在说到“青楼”两个字时咬得极轻，这对大家闺秀来说，行为确实异常。
“最开始老爷夫人都拦着，毕竟名声坏了可就不好嫁人，但小姐说指不定哪天她就一命呜呼了，让她享一下乐吧，夫人没办法，只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黎梦觉得，这赵家小姐，还看得挺通透。
“可就这两年，老爷的生意越做越红火，小姐的病也愈发频繁，吃什么药都不管用，清醒时还爱写些胡话。”
黎梦抓住了关键：“什么胡话？我可以看看吗？”
小瑶点头，从一堆书中抽出一几张纸拿给黎梦。
“我大抵是病了。”
“宫里的御医来瞧过，巫医来看过，神神叨叨的道士也来看过，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每天喝着补气血的药，可我还是好累。”
“我想去春祭，想和海螺说说我的愿望，我不想这么早死。”
“我的身体要分裂了，我还是我吗？为什么她在笑啊？”
“她告诉我，这样才是正常的，睡得多，是因为我身体太弱了。”
“我每句话都听她的，可我越来越不是自己了，我管不住我的身体，还有意识。”
“父亲的愿望实现了，那我的呢？”
字迹越写越乱，说的话也越来越迷糊。
任谁看来，这就是久病无医后的疯话。
一直未说话的裴不凌罕见地开口道：“昨夜你家小姐可是清醒的？有外出吗？”
小瑶认真回想：“昨夜小姐有过短暂的清醒，这最后一句话就是昨晚写的，但并未外出。”
“父亲的愿望实现了，那我的呢？”
黎梦的目光仍旧在那堆纸张上，看似胡言乱语，实际有太多信息。
其中她是谁？父亲的愿望又是？
看来，他们得见一见赵府的主人，赵平安。
“你家老爷可在府中？”这边能查的线索差不多了，黎梦给穆歆和晏初发消息，让他们调查一下春祭关于海螺的事情。
小瑶摇头：“老爷一般晚上才会在，白日就只有夫人和赵管家在。”
话音刚落，赵管家就急忙赶来：“还好没走，老爷知晓各位的到来，特意在去铺子的路上赶了回来，现下在主厅等着几位，小姐这边可看完了？”
三人相视一眼，准确来说是黎梦和秦檀相视一眼。
“这边看完了，正好有些事我们需要问赵老爷，请吧，赵管家。”秦檀说。
毕竟他们三人现在的关系，秦檀更适合去回答。
再次路过佛堂，赵夫人仍旧跪在佛前，黎梦的心里有点触动。
她是被师父捡来的，不知道亲生父母是谁，师父给了她一个家，还将她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没有血缘却胜过血缘。
很难想象，赵夫人面对生病的女儿，会有多难过，才会每日祈求神灵。
“老爷，几位客人来了。”赵管家将几人带进去后就站在赵老爷身边。
赵老爷满脸焦急询问着：“各位看完小女，情况如何？”
秦檀负责回答，黎梦则趁机试探赵老爷身上有没有妖的气息。
奇怪，这妖是喜欢赵笙不成，除了她，别人都是正常的。
“听闻赵老爷近几年的生意做得不错，今年已经是第二年成为遥州首富了。”裴不凌开口，注视着赵平安的表情。
赵平安没想到会突然转变话题，语气透露出些许敷衍：“公子说笑了，都是运气。”
“这么好的运气可真是让人羡慕，我还以为真如外界传的那样，春祭将愿望告诉海螺便会实现，看来还是我太天真了，怎么能信这虚无缥缈的事呢？是吧，赵老爷？”
裴不凌似开玩笑，但每句话都问在了黎梦的点上，同时注意着赵平安的表情动作。
赵平安笑着回答：“民间的说法能流传下来，自是有它的道理，若是几位能待到明年春祭，可去尝试尝试，万一愿望实现了呢？”
“可惜，明年怕是等不到了，”裴不凌轻笑，“恕晚生冒昧，能否问问赵老爷，您的愿望是什么？”
赵平安没想到这人如此直接，有些皮笑肉不笑的说着：“自然是......希望小女的身体早日康复。”
“那看来这民间传说，并不靠谱。”裴不凌不留情面点出。
黎梦在一旁听得心惊胆战的，生怕人家恼怒，将三人给赶出去。
果然能赚钱的人都忍得，裴不凌都那样说了，这赵平安是一点没打算翻脸。
秦檀已将基本情况都告知了赵平安，关于附身一事，还是觉得告诉他比较好。
“赵老爷，关于赵小姐，我们还有别的要说，事情比较复杂，最好只您一人听。”
刚惊完裴不凌，这下又被秦檀的话给惊到了，他们还没找到关键，现在就将猜想说出来，普通人能承受得住吗？
裴不凌双手抱胸，看向秦檀，虽没说什么，但黎梦又听到了那嗤笑声。
赵平安屏退众人后，秦檀开口说：“不知之前来替小姐诊断的人中，有没有说过，小姐可能是被附身了？”
听完此话，赵平安身体一僵，随后点头：“有说过，但......”
“但你们不信？还是束手无策？”黎梦追问。
赵平安看了眼几人，无奈道：“我们信不信又如何？来的人都只图银两，每次看诊完后都匆匆离去，说他们没办法，要不然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黎梦感觉问不出什么了，正好穆歆她们传了灵镝，似乎有发现。
秦檀先一步提议：“今日看诊时，小姐一直在睡，我在想如果是清醒的话，会不会不一样，可能有点冒昧，不知可否让在下暂居府内？也好及时查看病情。”
一个两个都还挺冒昧的，不过留下来也挺好，方便观察情况。
赵平安挺大方，说：“那就有劳秦大夫了。”
黎梦和裴不凌自然不待在此处，他们得去和穆歆汇合。
从赵府出来的路上，黎梦一直在想赵笙写的文字，她并不觉得是胡言乱语，那样的闺阁小姐，所求也不过是身体健康。
她有一个猜想，如果将赵笙的话当做是真的，那么，她得到的信息是。
赵笙是知道妖存在的，只是逐渐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而赵平安的确有愿望成真，但那个愿望并不是他口中的希望女儿平安，是其他的。
那赵平安获得了什么呢？
黎梦的脑子嗡地一声。
是财富，赵平安得到的是财富。
小瑶说过，赵家是这两年生意才越做越大的，裴不凌也说过，今年是赵家第二年成为遥州首富。
赵笙字写了那么多，偏偏在昨晚写了那句话。
黎梦越想，心里越冷，但这只是她的猜想，都建立在赵笙的话是真的基础上，万一不是呢？
穆歆见两人走来，大声呼喊着：“师姐，裴师兄，这边。”
汇合的地方是一家酒肆，临近午时，人非常多。
“调查的情况怎么样？”黎梦先出声询问。
穆歆点着菜，用手指了指晏初。
“我来说吧，”晏初白了她一眼，“我们到处走访，的确有春祭的说法，还去码头附近看过几家农户、商铺，大部分都有摆放海螺。”
黎梦点头，示意他继续。
“关于街坊对首富赵家的说法，有的人说赵平安人挺和善，做生意大方，就是可惜了他女儿，生了治不好的怪病，也有的说是他恶做多了，报应到他女儿身上了，反正众说纷纭，其他就没有了。”
晏初说的，和黎梦想的差不了多少，于是将几人在赵府的情况挑重点讲述。
听完后，穆歆有点好奇：“师姐，赵笙漂亮吗？”
这个问题......
黎梦在想怎么形容合适：“站在我的角度，应当是漂亮的吧？”
说完还看了裴不凌一眼，似乎是想从他口中得到认同，穆歆也期待地看向裴不凌。
“看我干嘛？”裴不凌喝着酒的手一顿，“天下女子都一样。”
穆歆郁闷的心情稍微好了些，她以为裴师兄是针对她，结果只是脸盲而已。
“那这妖很奇怪，是只能附身于赵笙吗？这么多年也没挑个别的？那赵笙看着也不是很愿意嘛。”
穆歆的话，再次让黎梦的脑海浮现猜想，是啊，那么多有愿望的人，为何偏偏挑选赵笙？这点她没想明白。
桌上，穆歆和晏初在叽叽喳喳地讨论着，裴不凌放下酒杯，饶有兴趣地看向正在发呆的黎梦。
“看黎姑娘的样子，像是有眉目了？”
黎梦犹豫着开口：“我有个猜想，但不知是否正确。”
裴不凌比了个“请”的手势。
黎梦娓娓道来：“我认为，妖物附身赵笙，和赵平安有关。”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贪欲（七）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