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苏雨

6、6 又是记号

　　这个洞非常深，呈45度角倾斜向下，灯光根本照不到尽头。我们把手电上的绳子在手上绕了几圈之后鱼贯而入。爬的过程并不算太困难，右脚虽然疼，但也在还算可以忍受的范围内。一边爬一边观察着盗洞的情况，不知不觉就和闷油瓶落下了一段不短的距离。

　　看起来这个盗洞打得并不算匆忙，倒像是有充足时间准备似地，挖地很规整。看土质，应该有些年代了。

　　“天真，赶紧的，小哥都没影了。”胖子在后面踢了我屁股一脚，我一句操没骂出声，脚下一个不稳就滑下去几米。

　　我在心里骂了一句，回胖子道：“我说死胖子，你他娘的就这么对伤残人士？”

　　胖子很快爬了下来，嬉皮笑脸地说道：“哟，我的好天真，伤哪儿了？给胖爷我瞅瞅。”

　　我白了他一眼，继续往下爬。还依稀可见前面那个模糊的身影，他并没有因为我们后面的响动而停滞片刻。

　　爬了大概十几米之后，盗洞突然转了一个弯，闷油瓶停顿了一下，然后串进黑暗中，那一段灯光无法到达，我赶紧加快脚步跟上。

　　当我到达那个转角的时候，惊讶的咦了一声。胖子问我怎么回事？我说到头了。胖子长出一口气，说他娘的这洞可真长。

　　我爬出那个洞口，左右看了几眼，又咦了一声。胖子刚爬出来，正使劲拍着身上的土，问我又怎么了？

　　我说：“小哥不见了。”

　　然后听到胖子啊了一声。

　　我首先想到的是闷油瓶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但随即我就否定了——以闷油瓶的身手绝对不可能在这么短的距离这么快的时间里遇袭而不能发出任何声响。

　　我叹了一口气，心说这挨千刀的闷油瓶，敢情又在斗里玩失踪了。

　　胖子四处看了看，我把刚才就一直憋在心里的疑问吐了出来，“胖子，你说这个盗洞有没有蹊跷？为什么闷油瓶会那么熟?”

　　胖子一摸脑袋，说道：“我看有点问题，这盗洞有点年月了，搞不好是小哥几百年前挖的？虽然失忆了，但潜意识还记得，所以问他当然不知道，但身体的本能带领着他，熟门熟路地找到了这里。”

　　要放在以前，我一定会觉得胖子又开始满嘴跑火车了。但在经历了那么多常理无法解释的事情之后，我现在也觉得他说的也许还真是对的。

　　“那现在怎么办？”我问胖子。

　　“都下来了，当然要摸点明器再走。”胖子拿个手电东瞧瞧西照照，“还有你，不找到小哥你会走吗？我看小哥应该没走远，我们到里面去看看。”

　　胖子的话听着怎么那么别扭，想反驳，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我们打起好几个火折子，扔到长明灯里。那些灯柱都是青铜的，看得胖子直流口水，但因为太重带起来麻烦，也只能干流口水而已。

　　整个墓室灯火通明，我这才发现这里空间虽大，但只有靠墙放着一圈齐整的酒坛子，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看来墓主人好酒，这些酒估计已经有上千年的历史了。

　　走了一圈，发现一扇铜门，已经推开了一半，既然闷油瓶为我们开好了路，我们只要跟着前进就好。

　　下一个墓室还是一如既往的大，显得非常空旷，只在墓室中间摆放着几句棺材，旁边摆了一地的陶器。棺材不大，我直觉这里并不是主墓室。

　　胖子看到棺材就两眼放光，跃跃欲试着上去开棺，我对他摆摆手，说先不要急，等找到小哥再说，别出什么意外。

　　墓葬制度在夏朝算是刚刚兴起，并没有很明确的规范，到了商朝以后才会有王公贵族平民墓葬之分，也才有了厚葬的雏形。墓里没有文字内容也没有壁画，实在很难分辨是谁的墓。如果闷油瓶在就好了。

　　想到这里，突然心下一动，心说我吴邪什么时候对那只闷油瓶子这么依赖了？

　　墓室左右各有两个耳室，走进左边耳室，里面隐约有一些坑道的痕迹。学过历史的都知道，夏商王朝有比较严重的神崇拜现象，他们崇尚活体祭祀，祭祀时候会将拉战车的马和人活埋。这个耳室里的坑道应该都是当时活埋时候留下的痕迹。

　　这个时候，我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响声，不像是人走动的声音，好像有东西贴着地面爬行。声音慢慢朝我们这个方向移动，在幽静的古墓里听起来特别瘆人。

　　我拍了拍胖子，让他注意点。墓里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每一点小危险都可能酿成大祸。胖子却不以为然，说大概是觅食的老鼠们回窝了。

　　突然，有两盏长明灯的火焰抖了一下，灭了，刹那间我们前方一片黑暗，有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出现在那黑暗里。

　　我和胖子同时打了一个激灵，倒不是因为害怕，墓里面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生物见多了，一般级别的还真不怎么怕。只是这墓室的气氛诡异，总让人有暴风雨前的宁静的错觉。

　　胖子打了一个火折子扔到那边，火烧了起来，我看到一双铜铃一样巨大还覆盖着鳞片的眼睛，只一刹那，那东西像受惊一样朝我们这边跳了过来，胖子用手一挡，嗷的大叫一声。

　　“他娘的，是个大家伙，天真你小心。”胖子朝我大吼。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一惊，一个趔趄让到了一边。

　　这时我才看清袭击我们的东西是什么，原来是一只巨大的蜥蜴，身体足有半米长，在我们前方不到一米处保持着进攻的姿势。

　　原来这洞穴里的猛兽不是老鼠也不是蝙蝠，而是这个东西，但我从没见过这么巨大的蜥蜴。动物世界里说，巨蜥产于东半球的热带和亚热带，或许这只是普通蜥蜴的变异品种，毕竟他们生活在暗无天日的地底不知道多少年了，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古墓里因为与外界隔绝，恒温恒湿，这动物才把这里做了窝，也不知道有毒没毒。我们刚才那一把火大概是刺激了他，这么大的家伙肯定不能当成普通的四脚蛇来对待，我和胖子靠在一起，缓慢向门口移动。但是我们一动，那家伙就更加警惕，随时都像要扑过来的样子。

　　胖子拿出枪，准备先来上一梭子，我按住胖子的手，“别开枪，这里黑暗中不知道藏着多少这种东西，说不定一有动静全醒了，”我想起了长白山里那些蜒蚰，“现在只有一只，我们还是跑吧。”

　　胖子点点头，朝我使了一个眼色，我心领神会，下一秒我们两都冲出耳室，奋力向着墓室前方奔去，穿过几道铜门，不知道拐了几个弯，跑出去大概几百米才停下来大口喘气。

　　“甩掉了吧？”我喘着气打开手电，瞬间，一道光在我眼前闪过，脖子霎时就被咬住了。我来不及疼痛，手往上一抓，愣是把这只蜥蜴给抓了下来，紧紧勒着它的脖子。看样子它还没咬够，我要是一放手，它肯定咬我脸上，他娘的，我可不想跟这丑八怪接吻。

　　这东西的身上全是坚硬的鳞片，咯得我的手生疼，手上肯定开了不少口子了。这只蜥蜴也有半米长，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那只。

　　胖子从角落里找了个铜器，往蜥蜴头上狠砸了几下，我看它快不行了就把它丢到一边。没想到这样反而激怒了它，这东西落地后马上弹起朝胖子扑去。

　　胖子拿起枪准备扣动扳机，我突然就听到“嗖”地一声，觉得眼前有东西闪过，电光火石之间，那只巨蜥已经落了地，身上插着一把刀。

　　我朝古刀飞来的方向看去，闷油瓶站在离我们十米远的地方，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但想想也知道那张脸上不会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再看到闷油瓶我心情一阵激动，但基本上没有表现出来。

　　我拔起刀，径直朝他走去，他身上一点也没有格斗过的痕迹，显然他比我们要幸运得多。

　　闷油瓶站的地方正好是这个墓室的出口，但前方却岔出了四条相同的墓道。这时胖子也跑了过来，看着这四条墓道问道：“小哥，我们走哪条？”

　　闷油瓶走进最左边的墓道，我和胖子也跟了过去。我打开手电，照见墓道壁上刻着东西，靠近一看，那上面刻着几个符号，看不懂是什么意思，想了一下，我突然就一个激灵，头皮一炸，这不就是之前在海底墓，云顶天宫和西王母城都看到过的闷油瓶所刻的记号吗！

　　我一脸疑惑地看向闷油瓶，他依然没什么表情，不过却破天荒地开了口。

　　他眼神平静地盯着我颈部的伤口，淡淡地说：“你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