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苏雨

5、5 八卦阵

　　“我操！”
　　闷油瓶刚把我从背上放下来，我还没来得及坐稳，就听到胖子一声大吼。然后他三两步冲上前，扯住那个小孩，厉声说道：“小兔崽子，带我们绕路很好玩吗？”
　　那小孩被他扯得身形一晃，我咳嗽了一声，刚想出声阻止，却见闷油瓶飞快地闪到胖子身边，拽开了他的手，胖子嗷地叫了一声。
　　那孩子倒一点也没有退缩和惧怕，仿佛天不怕地不怕似地。
　　“你……”闷油瓶看着孩子，顿了顿说道，“不认识路？”
　　那孩子的眼光从虚无中转向了闷油瓶，看了一会，然后摇了摇头，神情里流露出难得的童真，“以前都是白天来的，晚上从来没走过。”
　　闷油瓶把小孩拉到我这边，摸了摸他的头。这动作由别人来做那就是最正常不过的，可是由闷油瓶这个不通人情的面瘫来做，就显得有些古怪。我看在眼里，却不自觉地咧了嘴角。
　　“小哥，你真相信他？”胖子在小孩面前吃了瘪，心情不爽。
　　“胖子，你跟一个小孩计较什么？你说，他为什么要害我们？”我一边回应着胖子，一边观察着周边的环境。
　　“我看这孩子不简单……”胖子还在嘀嘀咕咕，我没有理他，而是让闷油瓶把我们所有的矿灯都打亮，照向四周各个方位。
　　“天真，有什么发现？”胖子看我看得认真，也凑了过来。
　　“我怀疑……”我动了动身体，想看地更仔细些，“这里是一个八卦阵。”
　　听我这么说，闷油瓶也朝四周看了看。胖子更是往前走了几步，站在中间的位置，一边看一边说：“我说天真，别说那么邪乎成么？直接点，到底怎么回事？”
　　“小哥，你觉得呢？”我没有回答胖子，而是看向闷油瓶。闷油瓶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你们俩别打哑谜了，快给胖爷我说说清楚。”胖子急了，朝我走过来。
　　“胖子，你还记得我们在海底墓时经历的奇门遁甲吗？”我对胖子说道。
　　“我操，就那个鬼玩意？最后差点被夹死那个？”
　　我点点头，“这里应该是一个完全由自然环境所形成的八卦阵，也就是一个天然的屏障。估计如果找不到生门，那就永远只能在里面兜圈子，直到弹尽粮绝，困死此处。看来我们来对地方了。”
　　“你的意思是，这里有个油斗？”胖子这方面的脑子转地倒是快。
　　“只要能走出这个树林，前面必然有一个重要的古墓，甚至还可能是一个墓葬群。”我说完这句话，朝闷油瓶看了一眼。
　　其实光凭这个八卦阵是不能肯定前方一定有墓地的，但是八卦阵加上闷油瓶，那我的判断就十拿九稳。更何况我们下午所到的二里头遗址，本身就是一个古夏遗址群，在这附近有墓地，更是不难想象。而且有了这处天然屏障的阻挡，一般人确实很难发现。
　　“那敢情好，胖爷我这回一定要多拿点明器，弥补前几次的损失。不过……”胖子眉头一皱，思索片刻，说道，“我们怎么出去？难不成又要学娘们梳头？可是这里也没镜子啊。”
　　我啧了一声，这问题确实有点棘手。
　　其实海底墓回来以后，我还特地去研究了一下奇门遁甲，说穿了，这奇门遁甲就是古人利用自然界的磁性作用影响万物的规律所制定的。如果是在白天，看得到太阳的位置，我或许还可以试一试利用日照方位和指南针磁极的位置来判断生死门，可是现在天上连颗星星都看不到，我只能转头去向闷油瓶求助。
　　突然我想起了那个小孩，我问他，之前是怎么走出去的？
　　那孩子没说话。在我为他受皮肉之苦差点丢了性命之后，他依然对我态度如初，这真让我有点恼火。
　　不过隔了几秒，他好像想到什么似地站起身，吹了一声长长的口哨。随后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条老黄狗，优哉游哉地跑到他身边，蹭着他的腿。“以前都是阿黄带的路”他向着闷油瓶的方向说道。
　　闷油瓶点点头，然后走到我身边，很自然地转过身，蹲下。
　　我一头黑线，说道：“小哥，不用了，我想我能走了。”
　　他转过头盯着我看，在墨色一样的黑夜里，眼神明亮地耀眼。
　　“真的，你看。”我撑着他的肩，借力站了起来，右脚一碰到地面，就疼得我发出“嘶”的一声。
　　他也站直了，我大力勾着他，整个人都几乎挂在他的身上，他也伸出手揽过我的腰。我的右脚根本不敢用力，只能靠左脚支撑，等于说几乎全部的重量还是压在了他的身上，但跟刚才比起来，这个姿势我比较能接受。
　　背包和闷油瓶的刀都让胖子拿着，还是由那小孩带路，我们继续前行。
　　胖子对那孩子还是颇有微词，但看我和闷油瓶都那么信任他，也就无话可说。我相信这么小的孩子不可能有什么心机，假使有心机，也不可能这么无畏，他的神情告诉我，他没有骗我们。
　　夜晚山里头的温度还是有些偏低的，不过这一路走得并不轻松，连原本温度比常人低的闷油瓶，都比平时温度要来得高得多。
　　走了大概又有一个小时，眼前的树渐渐变少了，我长吁了一口气，知道这关算是过了。突然，那走得慢慢悠悠的老黄狗像受了惊一样快速奔跑起来，小孩跟着它跑，一眨眼就隐没进黑暗里。
　　 
　　“我操，又搞什么鬼？”胖子骂了一声，想去追，但因为背着太多装备，跑了几步就累得跑不动了。
　　 
　　“小哥，你去看看吧。”我对闷油瓶说。他看了我一眼，淡淡地说道：“到了。”
　　 
　　我条件反射地啊了一声表示诧异。
　　 
　　等我们走到阿黄所在的地方，用矿灯照过之后，才发现那里一片狼籍，到处是撕裂的碎肉和骨头，看起来很新鲜，骨头的形状应该是某种动物。大大小小的碎骨不规则的断裂，最大的骨头像是野猪的。碎肉和骨头都挤做一堆，像是要被拖进某个隐蔽的洞口。难不成这附近有能把野猪都撕成碎片的猛兽？
　　 
　　闷油瓶把那些腥臊的骨肉踢开，用他两根奇长的手指往那个位置的深处探去，拨开杂草一寸寸移动。过了一会，他站起身，拍掉手上的泥，说道：“只有不足两寸的一个洞，我们进不去。”
　　 
　　“敢情是给老鼠活动的通道？这里的老鼠要是连野猪都能啃掉，那得多大的个头啊？”
　　 
　　“也许是被辐射过产生基因突变的新品种老鼠呢？”我故意逗胖子。
　　 
　　闷油瓶已经绕到了左边，继续用他的黄金手指一寸寸地检查地面。没过多久，他就招了招手，我惦着右脚慢慢走过去，发现那边出现了一个能容纳一人通过的盗洞。
　　 
　　那小孩也走过来了，眼神里似乎是有些跃跃欲试。我心里一惊，难道这孩子有做土夫子的天分？
　　 
　　胖子也看到了他，对他一边摆手一边说道：“小鬼头，一边呆着去，这里面危险，有吃人的野兽。”说完还配合做了一个吃人的表情，“害怕不？”
　　 
　　小孩完全无动于衷，一点表情变化都没有。我们都已经对他的表现见怪不怪了。
　　 
　　闷油瓶说：“孩子，你带着阿黄在上面，离那个洞口远点，呆着别动，等天亮自己回家。”说完指了指刚才那个骨肉堆积的地方，然后看向我。
　　 
　　“厄，小哥……还有什么问题？”我看到闷油瓶的眼神里似乎是有询问的意思，马上明白了过来，“我没事了，小哥。我们一起下去。”
　　 
　　闷油瓶又盯着我看了一会，最后他点点头。我们把装备重新分配了一下，拿出了一部分吃的。胖子把最轻的那个让我背上。
　　 
　　按照老规矩，闷油瓶打头，我在中间，胖子殿后，我们从盗洞进入了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