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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连接 ...

  •   ——“恨他们吗?”
      ——“当然。”

      裴阙收回右腿,把左腿伸长踩在台阶上,“就这点出息?”
      陈松落一顿,红通通的兔子眼里没了水意,兴奋地凑到裴阙跟前撒娇:“主人!说说嘛~”
      裴阙神色倨傲,眉梢微挑:“嗯?”意思是,没有点表示?

      陈松落抬手打了个响指,“章伯!上酒!今夜我要和主人不醉不归!”

      女孩坐在餐桌上,左脚踢在椅背,右脚踩在椅面,实木的餐椅虽笨重,但被她轻松当作跷跷板玩弄在脚掌间。

      裴阙晃了晃浅金色的白葡萄酒,水光粼粼在他立体的五官间流转,“钝刀子割人,慢慢来。”
      陈松落若有所思,她之前想的倒是速战速决,不想再和这一家子再有什么牵扯。
      “他们抹去你的痕迹不过是不愿记起自己的过错。他们把一切归咎于实验室的欺骗,而他们也是受害者,受害者当然没有错了。”裴阙瞥了眼陈松落,主角换做自己脑子就不利索了,“那就把他们钉死在加害者的十字架上。”

      如果是陈松落自己选择,比起示弱她更倾向于硬刚。但是从裴阙的口中说出来就不一样了,她对裴阙的称呼不只是实验室的规定更是她出自本心的臣服,是用性命起誓过的忠诚。

      “行!砰——”椅子弹了回来,陈松落斗志昂扬,咕噜咕噜地干了一满杯红酒,“哈——”惬意地吹了口酒气。

      虽然她自己也知道自己是被放弃的那个,却很抵触把自己放在弱者的位置上,她想要惩罚这些伤害过她的人,但耻于被其他人同情。
      若是十年前,她才十岁,是只从未脱离过巢穴的稚鸟。她的世界里父母为她撑起整片天空,那时候失去他们的她,世界就崩塌了。但现在找来的是十年后的陈松落,她二十岁了,在实验室摸爬滚打到了总榜top3。她有强大的主人在身后为他们托底,这时的她更多的是为十年前的陈松落寻求一份公平。
      有人欺负她,她就以暴制暴,欺负回去。对亲生父母也是如此,想着让他们害怕、恐惧自己,最好能在自己面前瑟瑟发抖、痛哭流涕,为自己报仇。
      但仔细想想,若他们真的跪在自己面前哀求、哭诉,就又好像变得索然无味起来。她要的不是他们的恐惧,是虔诚的忏悔,如此才能取得十岁的陈松落的原谅。
      可威胁只能衍生出虚情假意,只有愧疚,能让他们肝肠寸断,掏心挖肝。他们越愧疚难安,就越难以忘怀,惊吓是一时的,但愧疚像恶鬼一样能纠缠他们一辈子。

      “二位尊敬的lady and gentleman ,请问有人愿意听听鄙人手里的剧本吗?”N端着他的笔记本,张开手臂优雅地转了两圈,停在餐厅门口,右脚尖绷直轻轻点在地毯上。
      喝了酒很快上脸的陈松落,面色坨红,一甩头,红发烈焰,“放。”

      实验室私下说,休斯组,五毒俱全。
      而老弱妇孺组这边,三毒聚首,埋头搞事情。

      N点开电脑视频,十个不同角度的画面几乎覆盖了所有山下所有角落,可以看见有人一直在监视着他们,至于是哪方势力不知道,或者是哪方势力都有。
      “我猜这里面有躲起来的缩头乌龟,你们觉得呢?”N自信猜测。

      他眼前闪过一道白,陈松落右腿抬起绷直,染了丹寇的脚尖直指鼻尖,“快放。”她转动皓白如月的脚踝威胁催促道:“否则……”
      N小心翼翼地捏着两指拨开陈松落的脚,换到了ppt下一页,标题——引蛇出洞。

      “就由我们的无敌可爱美少女——陈女士、陈松落。假装陷入敌方包围圈,奄奄一息,这时候我们宇宙无敌强者——裴大人、裴阙,也就是我的主人,突然现身,横扫千军。再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放狠话威胁他们来半腰别墅接受审判,调虎离山。这时候,我——一位平平无奇的程序员,通过信号找到他们基地,带人奇袭去端了他们的老巢,把那群小崽子们救出来。”N说得声情并茂,跟唱了场戏似的,精彩纷呈。
      陈松落砸巴出别的味儿来,“这还有我不知道的事儿?”

      N看向裴阙,陈松落也看向裴阙。
      “风娘今天和赛温特来找我。”裴阙眸中一片冷光,“让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些事没和实验室做个了断。”
      陈松落若有所思,绷直的腿一直没放下来,N的目光逐渐被她图案奇怪的破洞裤吸引,手指从图案里伸进去勾起滑溜溜的布料松手后弹了回去,“啪”一声脆响。
      “嗷!”惨叫声随之响起,陈松落脚尖绷直,直接踩在了他脸上。

      N捂着火辣辣的鼻子,碍于他先手贱,且武力值悬殊,只能瓮声瓮气地说:“你这穿的什么?乞丐裤?”直男审美嫌弃。
      陈松落啧了一声,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说正事呢,聊什么裤子。不过,“有没有审美?我这一身穿得不够酷帅吗?”
      “哪里体现了?”N真诚地发问。
      陈松落没耐心地示意他看裤子上抓痕凌厉的图案,把她的不好惹的形象外显出来。今天她穿这一身去了那个小区门口晃悠,回头就看见那两人吓得脸色苍白,四旬老夫妻这么多年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宛如交颈鸳鸯亲密依偎,若不是脸色煞白,还真是一处浓情蜜意的好风景。

      陈松落给他一个眼神,问:“你觉得不好看吗?”
      N眼睛太小没接收到,直言:“不好看。”
      陈松落连着几个白眼把她的黑瞳仁都翻到后面去了,“没用就算了还没审美。”

      N:“不信你问主人。”
      “问就问!”陈松落不带怕的,头发一甩,“主人!你觉得这条裤子怎么样?”

      裴阙抬起0.01cm的尊臀又不动声色地坐了回去,偏过头,两道殷切的目光直直地落在他脸上,等他“评理”。
      裴阙:“咳咳。”

      “主人!你等等,我还有别的图案的。”陈松落像个急于分享好东西的小姑娘,赤脚跑上了楼。

      裴阙眸子转动,给了N一个眼神,这回他的小眼睛终于接收到了信号。
      摸了摸鼻子,一言不发地把电脑挪到面上挡住自己。脚步声下来了,落在N耳中宛如天籁。

      “主人!你看!”陈松落抖落手中三条同款裤子,只有图案分别是兔子、星星和月亮,是她平日里喜欢穿的偏可爱的风格,“是不是好看的!”
      裴阙一个个看过去,“兔子的挺可爱。”
      “哼。”陈松落转身,脚丫子很不经意地踩在了N的脚背上,电脑被她挪开,一根中指恶狠狠地竖起来。她踩着傲气地步伐回了房间。

      第二天穿上兔子图案的裤子,大早上起来,美美地在大家面前转了个圈,很经意地露出裤子上图案。
      穿着这条裤子去了幸福路,亲手和她过往的不幸做一个了断。

      ——
      “妈妈……妈妈……”
      张美桦回头,一道蓝紫色的光从远处照过来,陈松落逆光站着,一遍一遍地叫着妈妈。十岁的陈松落、二十岁的陈松落、十岁的陈松落、二十岁的陈松落……不断变化。蓝紫色的光从右侧打过来,照亮她左半边脸,鼻影拉长将眼睛遮住一半,看得不太清明的情况下,未知让恐惧愈发淋漓尽致。
      突然,变化定格在二十岁的陈松落上,一行浓稠的液体从她眼中间滑落——虽然是黑色,但张美桦知道那是血,她闻到了血腥味。
      “妈妈,你为什么要把我送进地狱?”她质问道。
      “我没有。”张美桦大声反驳,“我没有!我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他们是骗子!我怎么会知道政府会欺骗民众!”
      “不关我的事!你不能把所有的错都怪在我身上!陈松落,这不公平。”
      陈松落突然露出一个阴森可怖的笑容:“两次!你两次将我踹进地狱。”
      “我的父母,是杀害孩子的刽子手、是地狱使者的帮凶!”

      “我不是!我不是啊啊啊啊啊!”张美桦从噩梦中惊醒,她环顾四周熟悉的场景,无力地撑着额头,手脚发软,后背一阵一阵地出着冷汗。
      “美桦?”陈健安坐起来,小声问道:“是梦见落落了吗?”
      张美桦摇了摇头,不知道该怎么说。
      但陈健安懂她的意思,他做起来靠在床头,伸手去摸床头柜上放的烟,点了一根。张美桦扭过头就发现暗红的火光在夜色间忽明忽暗,一下子就勾起了记忆里,陈松落卡着对方脖子、视线却是落在她身上,她看见了,那双忽明忽暗的红色瞳孔在黑夜里格外明显。

      “掐了!把这个掐了!”张美桦应激了,反应激烈地抢走陈健安的烟摔到地上。点燃的烟砸在地板上,火星子摔碎出其他三块,很快就燃尽灭了。
      陈健安懵了,不知道妻子为什么突然发飙,远远看见烟头红光闪烁,他便知道是为什么了。

      “我们是不是做得太绝了?”没有烟抽,陈健安心底愈发烦躁,他转动打火机,啪嗒—啪嗒的声音格外刺耳。
      张美桦声音虚弱却坚定,“要不然能怎么办?让一个怪物和我们一起生活?陈健安,你敢吗?”她加重声音。
      陈健安苦笑,没有回答。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就算是父母和孩子,偏心自己,顶多是感情上过不去,但我们并没有做错什么。”
      “别忘了,我们还有晓雪,她才是我们女儿落落的延续,其他不属于人类的就都不是。”

      ——海城中心警署。
      李丽坐在大厅里的长凳上。她每天都会来警署等女儿的消息,明珠、她的宝贝明珠啊。
      夜深了,男朋友扶着她准备回去。刚出警署大门,接着悲凉的月色,他看见了站在马路对面的明珠,她牵着一名儒雅气质的男子。
      是李丽的老公——他在李丽家里见过照片,但是变化太大了,他也是看他眼睛很熟悉,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他。

      李丽挣开他,明显她也看见了马路牙子对面的女儿,挣脱他疯了一般地跑过去抱住明珠,“明珠啊!妈妈的明珠啊!”
      艾明珠心疼地擦干妈妈的眼泪,才几天不见她憔悴了很多。

      “妈妈,我真的没事。”明珠小大人似的,很成熟,“我真的是自愿和爸爸走的,他没有操控我。”
      李丽看着女儿熟悉的眼睛,信念的大厦开始崩塌,“为什么?”她泣不成声,“为什么你不要妈妈了?”
      艾明珠听到这句话眼眶瞬间湿润,她用力地摇头告诉她不是她想的那样的,“我没有不要妈妈,真的没有。”
      母女两抱头痛哭了一场后,艾明珠再次说出她的理由:“妈妈,我是爸爸和这个世界唯一的链接了,我想跟在爸爸身边告诉他,他不是这个世界的外来人,他是我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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