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生物陈列馆》岁弥生

7、拍卖会

　　包括你求而不得的某个银屏巨星，仇家的某个身体零件，对家公司的商业机密，这之中最出名的一件事，就是某个匿名富婆仰慕军区一位上将，居然花一千亿星币点单让怪盗“如风”盗取上将身边最珍视的一样东西。

　　怪盗偷到了上将专属机甲的智能核心，后来据说上将与富婆步入婚姻坟墓，而如风也一战成名，不少少爷小姐花大价钱求着他去偷心上人的私物，再成就一段佳话。

　　抛开这些抽象行为不谈，一般拍卖行的点菜都是出于人们心中极端扭曲的心理，是血腥的报复。

　　愿意在这方面愿意付出金钱的都是明面上光鲜亮丽，实则心理变态的一部分精英。

　　龙池见的多了，所以对顾承远的要求惊讶一下后也很快接受，他晃着酒杯说：“可以是可以，但顾老弟也知道，拍卖行有拍卖行的规矩，要点菜，你也得拿出诚意来。”

　　“放心，我都懂。”

　　什么算诚意，再多的钱也没用，必须要将自己变成和他们一样的人，用一件通过加斯维斯拍卖行卖出的藏品证明给他们看，他们都是一类人。

　　他为此苦恼很久，特里同的到来，当真是天赐的礼物。

　　也是让他的良心不用受那么多谴责。

　　顾承远带笑为龙池也为方煜添一杯酒：“两位，小弟先干为敬。”

　　最后顾承远醉醺醺地返回为他安排的星级酒店，房间是总统套房，富丽堂皇，只是一拉开窗帘，外面漆黑一片，毫无风景可言。

　　窗口待久了，还能闻见一股垃圾堆放久了的酸臭味。

　　顾承远一阵反胃，扭头冲到卫生间吐个天昏地暗，浑身乱七八糟一股酸臭味。

　　他颓然起身，拧开淋浴头时又忽然想到新闻报道的比安星一年三分之二的降雨是酸雨，更难受了。

　　最后他忍着不适选择“干洗”，被高频振动的射线一扫描，虽然机器告诉他已经干净了，可顾承远仍然觉得自己一股味。

　　难受地躺在沙发上，管家贴心地派机器人送来暖胃的粥，一想到这碗粥的原材料来自比安星，顾承远便胃口全无。

　　他摆手示意不喝，管家却并不消失，顾承远看他一眼问：“还有什么事吗？”

　　管家询问他的意见：“飞船上有储存的营养液，需要为您取一些过来吗？”

　　这话让顾承远多看了他几眼，因为平日里他这个ai管家只会一令一动，按程序办事，像刚才，在顾承远拒绝后他应该直接消失的。

　　如此人性化的询问，让顾承远怀疑管家是不是瞒着他这个主人给自己偷偷升级了。

　　可惜他这会儿脑壳疼，思考不了太久便放弃，说：“那你拿过来吧。”

　　十分钟后，一个机器人送来一支香草味的营养液，顾承远一口气灌了，听见管家问他：“您真的打算卖掉特里同吗？”

　　这问题怪的，主要不像他一个智能程序能问出来的，顾承远盯着管家，见他一动不动，又怀疑自己是幻听了。

　　或许真的是自己的幻觉吧，毕竟酒喝的有点醉了。

　　“我有什么理由不这么做呢？”

　　他这么反问自己的幻觉。

　　隔了两人，龙池邀请他前往拍卖行参与一场拍卖会，这次拍卖会中规中矩，主要是一些来自地球时代的古董，什么画作瓷器石雕木雕，还有一些积木模型。

　　顾承远拍了一本稍有破损的古籍，放在其中中规中矩，低调不打眼，等拍卖会结束，一个穿燕尾服戴白手套的侍者态度恭敬请他留步。

　　“顾总，龙总有请。”

　　一路乘电梯来到拍卖行的地下室，其宽敞空间没有上方富丽堂皇的修饰，显的阴冷残忍许多。

　　他们来到一扇门前，侍者开门的一瞬间，顾承远听见一声水波声，还有人鱼的惊叫。

　　他得体的笑容瞬间出现裂纹。

　　房间内光线明亮，地上跪伏着一排穿紧身皮衣的年轻男女，他们四肢被手铐锁住，脖子上带着项圈，另一头挂在身后墙壁挂钩上，仅一眼看去顾承远就觉得反胃。

　　他又看向正中央，茫然单纯的小人鱼后背紧贴着一侧玻璃，正冲前方龙池和方煜露出毫无威慑力的凶狠表情。

　　在看见顾承远时，人鱼表情忽然一变，那种没有保留的依赖和信任让顾承远心脏一阵闷痛。

　　身后的脚步声让龙池回神，扭头和顾承远打招呼：“顾老弟你来了。”

　　顾承远笑着询问：“两位老哥，我这货物如何，够不够格上拍卖会？”

　　“这要不够格，就没有够格的了。”

　　这话是方煜说的，他眼睛依旧眷恋地注视着鱼缸里神秘美丽的人鱼，好久才怅然若失地收起目光。

　　三人又到一处包厢，好酒好菜摆满桌，连碰三杯后，方煜还在想那条人鱼，叹息着和顾承远说：“如果不是规矩不能坏，我真想直接卖我这张老脸直接向你讨这条人鱼。”

　　龙池哈哈大笑，宽慰他：“拍下来也是一样的，你要真心想要，谁还能抢的过你吗？”

　　胃里一片火烧，顾承远分不出精力应付两人，就只能笑，龙池误将他的情绪理解为对方煜冒犯的不爽，劝他：“老方他就这样，顾老弟不用介意，按规矩呢我们会把你的这条人鱼代为拍卖，放心，拍卖所得利益全归老弟你，我们一分不沾。”

　　但这么一来顾承远便被他们拖下水成为一丘之貉，他们也能更放心地和顾承远一起做违法犯罪的好伙伴。

　　顾承远捏紧酒杯，笑着说：“我能不明白吗，两位老哥我都是信得过的。”

　　“好，来，干杯！”

　　几场下来三人都有些醉意浮动，方煜更严重一些，忽然拉着顾承远的手问他：“这条人鱼太棒了，无论从容貌到鱼类特征，那兽性与人性都融合的刚刚好，顾总，可以告诉我这是哪一位大师的作品吗？”

　　大师？作品？

　　顾承远又想到刚才房间看见的男女，他们尾椎处耷拉的兽类尾巴，还有脑袋上的兽耳。

　　他一阵反胃恶心，酒醒大半，靠回忆记忆里人鱼在湖中自由自在探索的画面来抵抗身体的不适。

　　一直到方煜自己都忘了他提的问题，顾承远慢慢开口：“他大概是，神的作品吧。”

　　这一次结束酒宴，顾承远手里多了一张黑色磁卡，龙池将磁卡拍到顾承远手心说：“半月后，欢迎再次莅临加斯维斯拍卖行。”

　　回忆的最后，是方煜提起人鱼时垂涎三尺的恶心表情，顾承远心情不是很好，他一把丢开磁卡，告诉自己，忍字当头一把刀。

　　在比安星远程办公半个月，终于等来拍卖会开始的日子，顾承远到拍卖行时龙池亲自出来迎接，递给他一张防偷拍和面部识别的特使材质面具。

　　并且说：“老弟你的人鱼，会作为第六件卖品亮相。”

　　顾承远此时内心毫无波澜，还能开玩笑：“我以为以人鱼的极品程度，能在加斯维斯做个压轴的，果然见识浅薄了。”

　　龙池只能哈哈大笑，说：“这次序都是随机的。”

　　隐藏身份的富商们陆陆续续抵达拍卖行，顾承远混在其中进入对应号码牌的包间，里面备有水果饮品，眼神撩人的美女穿着紧身皮衣静立一旁。

　　顾承远坐姿端正，一样未碰，静等拍卖会开始。

　　最开始负责暖场的拍卖品中规中矩，本轮第一个小高超就是枫不染大师的手稿，大师名气很大，狂热粉丝无数，顾承远一路抬价到五百万才拿下。

　　也是有惊无险，给多伦多有所交代。

　　又两样古董过去，舞台一暗，灯光集中打在升降台上，瑟缩发抖的人鱼在无数惊叹和窥视中正式亮相。

　　天使一般纯洁无瑕的美貌，神秘宁静的气质，还有那条如梦似幻的鱼尾。

　　拍卖师无需多言，只留给客人们足够多的观赏时间，然后放下帷幕遮挡住他们意犹未尽的注视，然后淡淡开口：

　　“来自神秘富商052的珍贵藏品，起拍价一百万星币。”

　　“两百万！”

　　“三百万！”

　　“五百万！”

　　“六百万！”

　　……

　　竞价十分激烈，仪态优雅的侍者别着耳麦，以迅速又不失礼的语速竞相报价，争抢一直到一位侍者傲慢举起标号002的牌子，大声宣布：“一千万！”

　　整个会场刹时一静，不是出不起更高的价，只是002这个代号特殊，大家都知道背后是谁，冒着得罪他的代价继续加价，就为一条观赏鱼，得不偿失。

　　众人被人鱼美貌和激烈竞价冲击的头脑渐渐冷却，恢复冷静。

　　顾承远捏着手里的黑卡，脑子里反复计较自己此行得失，还有已经铺展开不允许有差池的大计。

　　他一步一步缜密严谨，推演的都是付出代价最小获益最大的方式，思路清晰，然而方才人鱼憔悴萎靡的一面，总是跳出来干扰他思考。

　　他瘦了好多，脸颊上的婴儿肥几乎不见了，加斯维斯到底有没有喂他好好吃饭，有没有好好照顾他？

　　方煜能照顾好特里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