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生物陈列馆》岁弥生

5、投喂的乐趣

　　清晨，顾姓总裁从自家三米大床上醒来，一身黑丝绸睡衣，胸口半敞，发型被睡的狂放不羁，单眼皮被睡成双眼皮。

　　他在闹钟响起的前一秒关闭闹钟，手轻轻在床单上一扫，便整齐都像没睡过人。

　　他走向卫生间，在水资源紧缺的如今依旧奢侈都冲一把澡，然后顶着湿发开始刷牙。

　　刷牙间隙他打开镜面上的一个按键，普普通通地镜子变成一张普普通通的屏幕，显现出百米外藏于湖底的摄像头拍摄到的画面。

　　经过简单的光线处理，即使漆黑的湖底在顾承远眼里也是清晰可见的。

　　一条神秘漂亮的美人鱼优雅敏捷地从镜头前游过，尾巴带起一连串小气泡，他对什么都很好奇，碰碰水草，摸摸石头。

　　他掀起石头下的贝壳，好奇地甩甩，不想里面钻出来一只螃蟹，对着人鱼手指就是狠狠一下。

　　人鱼受惊甩开螃蟹，盲目地游入鱼群中，一群养来玩的鲤鱼草鱼四处乱窜，人鱼又被吓地乱跑。

　　顾承远看得一点点皱起眉，怀疑他爪子上的长指甲是摆设。

　　刷完牙洗完脸，顾承远没再去关注那愚蠢却实在美丽的小人鱼，精神抖擞都出门去公司办公，一直到下班，才返回古堡。

　　路上和助理确定完近几日的行程后今日工作正式结束，他闭眼吐气，想到湖里的人鱼，又点开监控器看一眼。

　　一口气切了三个摄像头，顾承远在湖底一个角落发现人鱼，他团成一团，一副快要死掉的萎靡不振。

　　这就才一天而已。

　　顾承远皱眉询问管家：“他怎么了？”

　　难道他其实是一条咸水鱼，住不了淡水湖？

　　管家一板一眼说：“推测心情不好，特里同有一天没有进食。”

　　进食……

　　顾承远眉头锁的更紧了，搞不懂一湖毫无杀伤力的鱼，他是一条也没吃吗？

　　这么废物的吗。

　　还是没吃过这些东西，不知道这些鱼能吃？

　　他给言舒发信息问她人鱼特里同在她那里一日三餐都吃的什么，等晚上顾承远洗完澡，刚下实验室的言舒才回复：“就是幼崽吃的高浓度压缩营养剂。”

　　并附一张清单，询问顾承远：“怎么了，是有什么疑问吗？”

　　顾承远用“没有”两个字打发她，手指虚点屏幕想，哪有一直当幼崽一直吃奶的道理。

　　他决定晾人鱼几天，毕竟饿极了什么都会吃的，遥想远古的地球时代，粮食还不富裕，每逢饥荒，人们是又吃土又吃草根，逼急了甚至“易子而食”。

　　这一晾就是七天，顾承远都快忘了他湖里还养着一条人鱼，管家在他会议结束后通知他：你养的那条人鱼，好像快要死了。

　　视频里的人鱼一脸忧伤消沉，明明没有受伤的痕迹，却是清减不少，双目无神死气沉沉。

　　这让顾承远想到小时候养的一只误入自己家的麻雀，小小的漂亮的一点。

　　他将它的尾羽剪去令它无法离开，但它还是跳着乱跑，气的顾承远给麻雀腿上绑一根白绳，关在阳台。

　　结果第二天天亮他跑去一看，麻雀死在阳台角落，绳子上孤零零吊着一条活生生拽断的鸟腿。

　　顾承远陡然沉默，可棘手的是他不可能把人鱼放回异星去了。

　　在商场上顾承远总是大开大合无往不胜，但面对生命，顾承远总是笨手笨脚不知如何对待，他没办法地问管家：“针对这种情况，现在要怎么办呢？”

　　管家在检索百万条百科知识后给出建议：“他应该是觉得孤独并且害怕新环境，主人可以多陪伴他，教导指引他，先生，对他多一点耐心。”

　　顾承远木着脸只有一个想法：麻烦！

　　正好这日工作少，回到古堡时模拟人造太阳刚刚坠入深林之中，顾承远盯着那湖看了很久，最后还是妥协走向钓鱼台，取出轻微落灰的钓鱼器具，打窝钓鱼。

　　湖里的鱼没有天敌，一个个养的又肥又蠢，花不了多久顾承远就钓到半桶肥鱼。

　　他用匕首动作熟练地处理鱼鳞内脏，然后扯出烧烤架烤鱼，调料一撒，香气四溢。

　　顾承远自己吃一口，外焦里嫩，口感绝佳。

　　吃着吃着他忽然想到人鱼那条肥美的鱼尾，忍不住想人鱼肉吃起来是什么样的。

　　这一想就想到小人鱼那张稚气未脱的绝美面容，瞬间嘴里的鱼肉有点难以下咽。

　　他举着烤鱼，点开光脑按下一个按钮，潜伏湖底的捕鱼机器瞬间动作，朝人鱼铺开一张直径四米的大网。

　　人鱼受惊挣扎，但因为绝食体力虚弱，挣不开材质坚韧的渔网，就只好这么水淋淋地被拖上岸，被甩到顾承远面前。

　　孩子又懵又傻的，又开始盯着顾承远的脸发呆。

　　顾承远诡异地从人鱼脸上看出委屈和谴责，不由心底发毛，一脚将桶里处理掉的内脏踢给人鱼：“吃。”

　　人鱼听不懂，依旧呆呆地看着顾承远，看得顾承远直皱眉，他以为人鱼盯的是他手里的烤鱼，心想这小人鱼嘴还挺挑。

　　怎么，生的吃不了吗，那他以前在异星吃什么？

　　顾承远想象人鱼进食的画面：漂亮的小人鱼顶着一张天使一样无暇的面容伸手抓住一条鱼，然后一爪子犁成条，血糊糊地往嘴里塞，手上嘴边全是血……

　　他身体狠狠一抖，有点反胃，最后妥协地上前，把烤鱼举到人鱼面前问：“你吃吗？”

　　人鱼还是看着他不说话，顾承远盯了他一会儿，反应过来，和他道歉说：“对不起，忘了你听不懂。”

　　他戴上一次性手套，撕一小块鱼肉放人鱼嘴巴，手指不小心碰到他的脸颊，滑滑的，很像人的触感。

　　人鱼还是看着他一动不动，顾承远神情未变，张口：“啊——”

　　人鱼目露困惑，学着张嘴，不懂发声技巧的他也只是张嘴，不过也够了，顾承远把鱼肉塞他嘴里，指尖无意摸到他的牙齿，尖尖的，还有点疼。

　　舌尖味蕾碰到鱼肉的一瞬间，人鱼眼睛都亮了一下，他狠狠咽下鱼肉，用激动的眼神看顾承远。

　　食客惊喜的神情绝对是对厨师最大的褒奖，顾承远不是厨师，胆也迷失在人鱼一脸崇拜中充满成就感，兴致一上来，半桶鱼全给烤了进人鱼肚子里。

　　因为辣椒放的过重，顾承远担心他会口渴，交给他一瓶柠檬苏打水，在递过去看见人鱼拖地上的尾巴时忽然愣住。

　　他困惑：人鱼……会口渴吗？

　　思考时他动作停顿一下，满心欢喜地人鱼非常信任顾承远，抓着硬玻璃材质的玻璃杯张嘴就要狠狠咬下。

　　“别……”

　　顾承远伸手阻拦，但是晚了，他眼睁睁看着人鱼一口咬在玻璃上，然后呆住，几秒后，那双大眼睛里开始蓄泪水，蓄满就顺着脸颊往下落，大朵大朵的，看着要委屈坏了。

　　顾承远手慢脚乱地取回杯子，用纸巾给他擦眼泪，有点不知道怎么办，人鱼忽然一头扎入顾承远怀中，紧紧抱着他的腰。

　　这下顾承远是真的不知所措了，人鱼湿漉漉冷冰冰的，身上的水珠浸湿他的衬衫西裤，顾承远浑身一抖，觉察出人鱼对他莫名其妙的依赖和眷恋。

　　就是莫名其妙，他和人鱼的相处时间短到凑不满一天，刚刚还用一个玻璃水杯伤害了他，可他居然扑到他怀里求安慰。

　　“不疼了，不疼了。”

　　顾承远生疏地哄他，替他擦掉眼泪，等他情绪稳定后重新取出两个个玻璃水杯，倒上苏打水。

　　人鱼刚被伤害过，此时警惕地盯着水杯，喉咙里滚出威胁似的低叫。

　　顾承远示意他稍安勿躁，用手做举水杯的动作，人鱼疑惑地用爪子模仿他的动作。

　　他将水杯放人鱼爪子里，手动调整令他抓稳，然后做一个喝水的动作。

　　人鱼懵懂地跟着学习，酸甜可口的液体滚入食道，他的眼中又一次迸发强烈的惊喜光芒。

　　“聪明。”

　　顾承远夸奖他，人鱼一口气将他存放在钓鱼台的苏打水全部喝完，又眼巴巴地看他。

　　“怎么了？”

　　人鱼忽然双臂一撑鱼尾摆动钻入湖中，大约五分钟后重新冒头，一手抓着一条鱼，用期待的眼神看他。

　　顾承远给他烤了半个小时多的鱼，最后带着一身湿透又风干，充满烧烤料味道的衣服回到古堡，冲澡后饮一杯智能管家操纵机器人准备的红酒助眠。

　　管家在旁一板一眼询问顾承远：“您准备饲养那条人鱼吗？”

　　如果是的话，他的程序就要将“特里同”这个名字记入家庭成员名单中，嗯，记在宠物一栏。

　　顾承远短暂思考片刻，掀起眼皮问他：“我为什么要养他，或者说，饲养他能给我带来什么价值？”

　　管家对比不久前顾承远与人鱼相处的惬意画面与“养宠物有什么好处”词条搜索出来的内容后回答：“他能为您提供极高的情绪价值。”

　　情绪价值？

　　顾承远闭眼说：“签成一单上百亿的合同也能给我提供很高的情绪价值，至于人鱼……哼，他有更好的，提现他价值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