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的世界续集》常山渐青

43、姑娘今年二十八

　　说起顾养民和马利的第一次见面，还是很有意思的。
　　王姨在征得他们两个人的初步同意之后，很快就着手具体的牵线搭桥工作了，她给这两个年轻人选了个很好的地方见面，那就是黄原城里一个小公园的最深处，时间就是一个周末下午四点钟。
　　在月老这个职业上自学成才的王姨非常聪明，当红娘的经验特别丰富，她知道周末的下午是人的神经最为放松的时候，相亲成功的概率最高，所以他才安排小顾和小马在此时见面的。
　　闲言少叙，直奔主题，还是来说说这次见面活动吧。
　　小顾和小马在公园里的一个凉亭里接上头之后，性格爽朗的姑娘就落落大方地率先开口了：
　　“你好，顾大夫，听王姨说你在外科上班，是吗？”
　　“是的，马利老师，我在原西县人民医院外科上班，刚参加工作没多久，还属于崭新的新人——”顾养民微笑着回道。
　　他很喜欢姑娘的提问，他十分欣赏这种泼辣大胆的性格。
　　“那你肯定见过很多大场面了？”马利歪头问。
　　“什么，大场面？”顾养民不禁疑问道。
　　“我是说，那种比较血腥的场面——”马利提示道。
　　“哦，以前实习的时候就见过很多了，然后也就不觉得有什么稀奇的地方了，毕竟咱是学医的嘛。”顾大夫随后呵呵笑道。
　　“实际上，我见过的东西可是多了去了。”他暗暗想道。
　　“我连女人生孩子都见过呢。”他又想。
　　“嗯，说得很有道理，当医生就和当士兵一样，都不能晕血，那样的话可就完了，肯定也干不好这个工作。”马利评论道。
　　她的个子差不多比金秀要高出一头，就像一匹来自西洋的高头大马一样，同时又留着一头大波浪，显得比较威风和出众。
　　但是，她的身材并不臃肿，而是十分的苗条和匀称。
　　这样一来就显得十分吸引人了。
　　比较聪明而又较为敏感的顾养民仅凭感觉就知道，眼前这位马老师以前肯定谈过恋爱，而且说不定还谈过好几次呢。
　　实际上他猜测得很对，马利就是谈过好几回恋爱。
　　“像她这么漂亮而又活泼的女孩子，要是在婚前没自由自在地谈过几回恋爱，反倒是显得有点不正常呢。”顾养民如此想道。
　　他能这么想，也是实践出真知，毕竟他也不是什么情场新手了，要说起谈恋爱的经验来，他也不输眼前的马利老师。
　　他们两人一个是半斤，一个是八两，一个是罕见的卧龙，一个是难得的凤雏，一个千年的狐狸，一个万年的老鳖，谁也别说谁复杂不复杂的了，反正要是把他们搅和在一块说的话，纯粹就是一个小鬼掐成两段，两段都是一模一样的，犹如复制粘贴的一样。
　　“听说你是教钢琴的？”顾养民抽空问道。
　　“是的，我主要负责教钢琴。”马利回道。
　　“请问，钢琴有几种弹法？”顾养民呵呵问道。
　　他并没有问她当前哪几首钢琴曲最为流行，因为他觉得这个问题恐怕有点过于浅显了，显示不出他的卓越内涵和艺术修养。
　　“哦，关于你提出的这个问题，情况大概是这样的，”就像一只美丽的大蝴蝶一样的马利姑娘，笑靥如花地精神抖擞地回答说，“其实从十八世纪的古钢琴弹奏开始，一直到现在的八十年代，所有的弹奏方法若是追根溯源的话，基本上都源自于以下这四种最基本的弹奏方法：那就是非连奏、小连奏、连奏和断奏——”
　　“这四种弹奏方式既有区别，又互相关联……”她继续向眼前这位青年才俊讲解着有关钢琴弹奏方面的专业知识。
　　“啊，他的表现是多么的与众不同啊！”这个已然不是太年轻的姑娘在内心不住地感叹着。
　　是的，她已经对相貌堂堂的顾大夫产生了强烈的好感。
　　没错，马利姑娘虽然是本科毕业，但是却和顾养民同龄，她只比这位眼前这位相亲对象小半岁而已，而且已经参加工作五年了，所以从当前的相亲市场来看，她确实属于比较大龄的姑娘了。
　　前两年有个电影叫《姑娘今年二十八》，该片主要讲述了二十八岁的纺织女工方秀英与建筑工人曾强的故事，现在已经取得中级职称的马利姑娘就是二十八岁，和电影女主角的情况有点相似。
　　姑娘今年二十八呀，已经不是昨日鲜艳动人的黄花了，如果她再找不到如意郎君并尽快结婚的话，事情可就变得有点愁人了，尤其是她的父母亲，更是会担忧得不要不要的。
　　甚至在马利姑娘单枪匹马地来相亲之前，她的老母亲还在心里念叨了无数遍“阿弥陀佛”呢，要不是老头子强力阻止的话，她都想点上一炷香，为亲爱的女儿的婚姻祈祷祈祷呢。
　　“临时抱抱佛脚，也比无所作为强啊。”她觉得。
　　“缘分如果到了，事情自然就能成，哪怕是隔着千里万里也能成，缘分要是不到，再烧香磕头也没什么用！”这是老头子的想法。
　　应该说，还是老头子的想法更胜一筹！
　　“那么，你除了平时教课带学生以外，一般都干点什么业余的事情啊？”顾养民随口问道，开始关心女朋友的业余爱好了。
　　是的，他现在已经把马利当成自己的女朋友了。
　　毫无疑问，单从资深媒人王姨那里了解到的情况来看，这个马利家的综合情况和他家的大概情况特别的般配，如果她本人再符合他的审美要求的话，那么这个事基本上就成了。
　　有些事就是这样，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个从天而降的马利姑娘，对于原西县人民医院的职场新秀顾养民来说，就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他三拳两脚就把对方拿下了。
　　当然，事情都是相互的，他同时也被对方轻易地拿下了。
　　“没课的时候，我还抽空教别的孩子弹弹钢琴——”马利非常自豪地回答道，底气显得特别足。
　　此刻的她，表现得就像一个老资格的万元户一样。
　　“噢，那应该能挣不少钱吧？”顾养民这小子一下子就问到了点子上，这当然也是马利最想告诉他的地方。
　　“嗯，大钱挣不了，也就是能挣点零花钱吧。”马利故作迟疑地说道，眼睛里全是掩饰不住的兴奋和自豪。
　　“噢，明白了，明白了——”顾养民点头笑道。
　　实际上，赚钱有方的马利姑娘早就把自己的嫁妆钱攒够了，她现在只是不方便告诉同岁的小顾医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