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的世界续集》常山渐青

44、小刘标临危不乱勇自救

　　秋季开学以后，郝红梅和她前夫所生的儿子刘标小朋友，就开始在双水村的小学正式念书了，他的求学生涯开始了。
　　没错，刘标是亮亮的学名。
　　他在上学之前虽然没有改随后父田润生的姓，但是却没有影响润生这位后父对他关爱有加，宠爱备至，呵护至极。
　　越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越要使劲地疼爱他，这就是润生心里占据主流的想法，这也是很多朴实厚道的农村人最为认同的一个道理。
　　这种多少有点受虐倾向的心理运行模式，虽说在形式上可能显得有些扭曲和不太自然，貌似也不符合西方人的文化习惯，但是却为社会上广大的中下层老百姓所乐于接受，这就显得十分有趣了。
　　心地善良的田润生天生就是一个大好人，他绝对属于那种“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的人，所以关键时刻他宁可饿死自己，也要把最后一口饭留给刘标的心情，就完全可以理解了。
　　而刘标这个小家伙，从小就展示了不同凡响的一面。
　　想当年，村里的老光棍毛蛋在地里欺负他妈妈的时候，勇敢的小刘标就拿起锄头，一口气赶走了那个可恶的老混蛋，可谓是人小志气大，天生一股子英雄之气，一看就是个有出息的孩子。
　　现在，正端坐在小学一年级的教室里认真听课的刘标，一想起前几天发生的那次意外事件，还感到心有余悸呢。
　　原来在八月份的某一天，天气非常炎热，他在村子边上的东拉河里正和一帮小伙伴们愉快地洗澡呢，忽然被一个最为调皮的家伙猛推了一把，然后他直接就跌入水底一个深坑里了。
　　刚开始的时候，他一下子就吓慌了，身体里的三魂七魄在一瞬间就跑了一大半，他马上就敏锐地意识到，自己这辈子可能就要宣告结束了，因为他感觉到身体周围除了无情的河水，就是无情的河水，他已经完全找不到在陆地上那种熟悉而安全的感觉了。
　　生死攸关之际，他立刻就想起了自救。
　　可是，怎么自救？
　　游泳当然是最好的办法，可是他不会啊，他要是会游泳的的话，刚才就不会觉得害怕了，也不会老在河水浅的地方洗澡了。
　　“对，往上使劲踢腾！”他马上想到了这个办法。
　　结果，他失败了，在水里他根本就踢腾不了什么，他甚至连一个小小的浪花都没能制造出来，他连头皮都没能露出水面一厘米。
　　“怎么办？”他着急得要命。
　　“对，往下沉，沉到底，然后再顺着水底爬上去！”情急之下他又如此想道，并且很快就确认了这个急救措施的可行性。
　　“可关键问题是，沉到水底以后，该往哪个方向爬呢？”在正式下潜之前他又很自然地考虑到这个问题了。
　　现在，处在危机状态中的他，已经辨识不清自己所处的方位了，根本闹不清哪边是河流的中心，哪边是河岸，而一旦他在水底爬错乱方向，那么后果将是致命的——他会死得更快！
　　电光石火之间他忽然意识到，在水底的大坑周围，往河岸去的方向，其坡度肯定是向上的，而往河中心去的位置，其坡度一定是向下的，那么据此就可以推算出往哪个方向爬能自救了。
　　于是，已然进入处变不惊这种卓越状态的小刘标，就鼓起勇气使劲往水下一沉，然后很自然地弓起身子，用双手往水底摸去。
　　可是，当他被迫闭着眼睛往前边摸了一会儿，然后又往左右各摸了一会儿之后，他很失望地发现，在河底的那个大坑周围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坡度，也就是说他还是没法分清哪个方向是河岸，哪个方向是河中心——这个自救方法显然又失败了。
　　到底该怎么办？
　　要知道，他现在离死亡的境地又近了一步。
　　执法一贯非常严格的黑白无常，正在他周围转悠呢。
　　有个词叫急中生智，现在他就在万分紧急的关头，猛然间想到了另外一个事情，那就是他是从缓坡突然滑到水底的大坑里的，那么自己一定离坑边不远，如此说来他刚才摸到的地方就对着河岸——
　　“哎呀，我怎么这边笨呢？”他暗自唾弃道。
　　“生死关头，竟然忘了这个茬！”他又想。
　　一旦再次自救的思路调整好之后，他即刻就采取行动了，正像某个非常著名的体育赛事电视解说员经常说的那样，“留给中国队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现在留给小刘标自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他继续咬住牙憋着气，死命往水底再次猛然一沉，然后努力把胡乱摇晃的身子快速摆平，使两只手和两只脚都能够着地，像一只小狗一样拼命地顺着刚才摸过的坑边往前爬去——
　　这一回，他终于把死神打败了，因为他摸对了方向。
　　等他从水底的大泥坑边沿顺利地爬上来，并且又继续爬行了一段距离之后，他估摸着水深应该可以了，他可以在水中站直身子了，于是就使劲往上一浮，把整个头部露出了水面——
　　没错，他又一次呼吸到了水面上的新鲜空气！
　　在整个自救的过程中，他没有呛一口水，确实不简单。
　　而且，刚才他被别的小孩忽然推进水底的大泥坑时，他也没被水呛着，这就足以说明他性格里饱含着的那份沉着与冷静了。
　　事后，他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这件倒霉事，他也没去责怪那个把他推进死亡境地的伙伴，而只是给自己总结了一些非常实用的教训。
　　比如说，绝对不要把自己置于可能产生危险的境地；关键时刻一定不要惊慌失措，要沉着冷静地迅速想办法解决遇到的问题；一定要远离性情不稳定的人，如果被迫要与这种人接触的话，一定要提高警惕，提前做好相应的防范措施……
　　另外就是，学会游泳等求生技能非常重要——
　　他上学之后不久，在他身上还发生过一件比较有趣的事，说起来也挺有代表性的，那就是他想办法把村里的一条恶狗教训了一顿。
　　那条远近闻名的恶狗，是村里的一个泼皮破落户养的。
　　有一回，小刘标从那个人家的门前经过的时候，那条披着一身黄褐色的粗毛大狗皮的小畜生，忽然一声不响地从门后边跳出来，照着他的膝盖就咬了一下子——他的膝盖当时就露出骨头了。
　　可是，伤口并没有出血。
　　好在接下来狗的主人出现了，把那条恶狗召唤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