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夏》程画堂

14、弱小

　　“独立自信的源头是自卑，自卑，四处碰壁，自卑，怀疑自我。“

　　夏槐序“嗯。”了一声，闻声，李怀素摸出手机给张利发消息。

　　【李：老师，我碰到夏槐序了。】

　　“走吧。”少女的声音如同寒冬乍还暖，让人心生暖意，令人想要相信，依赖。

　　她站起身，站在夏槐序面前，向他伸出手，夏槐序闻声抬头，路边的路灯恰巧在她身后，为她度了一层光，她整个人像是在发光一样，让夏槐序想起了这个少女义无反顾拉他去警察局，让他不要害怕，听到打他的人是他母亲时，她带他处理伤口。

　　李怀素是对人近乎冷漠无情的人，可是和她待久了可以发现，她是善良的，是拧巴的。

　　他们太小了，无法与庞大抗衡，他连最简单的反抗都做不到，要是能更强就好了。

　　他与她对视，李怀素看着他眼尾泛红，眼角滴下几滴泪，晶莹的泪珠滑过他微红的脸蛋，他嗓音沙哑：“李怀素，你真不记得我了？”说完这句话，他的眼眶湿润，眼睛肉眼可见的红，我见犹怜。

　　还有点委屈?李怀素有点懵逼，他们不是这学期才有交集，以前哪有什么交集?

　　她摇摇头，随后说：“没印象。你认错人了吧？”

　　两人之间的氛围莫名尴尬，夏槐序往脸上摸了一把，然后低头抹泪：“骗子，还说...”小金豆说掉就掉？李怀素摸摸兜里，还有几张干净的纸巾，俯身给他擦眼泪，这眼泪是热的，他接过纸巾，含糊不清说谢谢。

　　他的睫毛被泪打湿，眼皮泛红，他抬眼看李怀素，眼里含着委屈和不解，他的眼睛是典型的丹凤眼，头发三七分，稍有姿色，不过李怀素更喜欢他扎啾啾的样子，他笑起来很甜，李怀素应该更喜欢他笑起来的样子。

　　刚刚张利发消息询问了一下夏槐序的情况并让她转告给夏槐序，他的家长很着急，希望他能早早回家。

　　李怀素坐在他身旁拍拍他的背，安抚他：“你会找到她的，先回家吧，把这些事一件件处理好，我相信你。”李怀素隔着衣服像摸着了他的骨头，膈手得很，他好瘦。

　　夏槐序把纸团捏得皱巴巴的，他站起身，声音十分沙哑：“走......走吧。”李怀素站起身，与他并肩走到公园出口，这时公园外的街道上，车辆极少，人也很少。明月高悬，暖黄的路灯下，李怀素心中十分平静，莫名的舒心之感，在很久之前，也有两个人站在路灯之下，赏着同一轮月，只可惜那人已经不在。

　　李怀素正想要说什么，突然一声怒吼打破了她思绪。

　　“夏槐序！你他妈在干嘛?还他妈在外面?”是夏槐序的家长?那人应该离他们还很远，他快步过来。

　　声音从身后从李怀素身后传来，李怀素觉得这声音太熟悉了，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听得头皮发麻，背后冒出冷汗，汗珠滑过脊背，李怀素看出夏槐序眼中的慌张，她想要转身看看是不是那个人，夏槐序摁住了她的肩膀。

　　他小声跟她说：“快跑，别回头。”夏槐序手上的劲微微加大，李怀素点头如捣蒜。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重，那人与她离得越来越近。

　　“跑！快跑！”大脑来不及快速思考，她快速的把裤兜里的防身武器塞在他手中，他手心是热的，她把武器递给他，但夏槐序不会反抗的。

　　李怀素管不了他们家里的事，李怀素闻声就往夏槐序身后方向跑，她不是无所不能的人，她唯一能做到的是不给他添麻烦，冷意从背部蔓延到四肢百骸，身后巴掌声，辱骂声和着风声传入耳中，心脏像要冲出胸腔的束缚，呼出的热气，整个身体像是处于冰火两重天。

　　反抗了，家破人亡；不反抗,还能勉强维持这个支离破碎的家。他考上大学，就能远走高飞吗？他们会像毒蛇一样，永永远远缠住他，直至他窒息。

　　深陷淤泥，心怀光明。

　　自爱才有自尊，自爱才能自信，自爱才会自强。好好爱自己，然后一遍遍翻越困难高山，请你无时无刻为自己着想，保护自己的利益。

　　李怀素回到家，她的后背，衣服打湿了一片，豆大的汗珠随着她弯腰，砸在地板上，玄关处的灯光罩在她的头顶上，汗珠不停落下，一颗，两颗......越来越多，她意识到，她原来是在哭啊。又是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她一边抹着泪一边回房间，洗完澡，她无力的躺在床上，四周安静无比，空调24度，她把蓝色的被单裹得紧紧的像一条蓝色的蛆，过去如走马灯在脑海中疯狂浮现。

　　晚上一点，她终于入眠。

　　是夜，是静，是一颗孤苦无奈的心在黑夜中挣扎，疯狂，寂静。

　　早自习下课，李怀素的黑眼圈很浓，她趴在课桌上补瞌睡，右边传来拉凳子的声音，她没睁眼，夏槐序回来上课就好，逃课会被警告加通报批评，他知道吧?

　　十五分钟，她做了一个短梦，梦中有故人。

　　机械鸟声响起，李怀素抬起头，看着叶雪拿了一本语文课本进来，困意席卷，她小幅度摇摇头，回过神，听课。

　　叶雪声音清脆洪亮:“上课了，后面的醒一醒。”教室后面几排趴了一片，叶雪时不时喊几声，后面几排象征性抬头，然后又趴了，叶雪无奈摇头，她翻出课本：“大家翻到蜀道难。先把这几篇要背的上了，然后等高二下册开学讲别的。”

　　班里几个语文好的，争先恐后回答问题，李怀素看着黑板发呆，右边的人戳戳自己，她依旧看着黑板，然后在桌下伸手，果不其然，有张小小的纸条躺在她手心。她把纸条放在桌上，趁着叶雪低头翻书看释义，她偷偷摸摸打开，纸上的字潦草不羁。

　　“你昨晚物理作业写没写?”

　　李怀素恍然，没写，很好，下节正好张利的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