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印象》十号长椅

53、你要走了

　　冬天的夜里是很冷的。
　　村里更是连个车也叫不到，陈雨合上门。

　　两人看着对方，陈雨眼睛还是红的，他错开秦祝的视线，笑了笑：“我们去哪？”
　　秦祝心里闪过一丝针扎似的感觉：“哥哥，你，”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陈雨截断他的话，“但是别说，你要是敢说，试试。”
　　秦祝咽下心里的难过，点点头：“好，我知道，其实刚才一张口就后悔了。”

　　“你要是敢跟我说一句什么算了之类的话，”陈雨看着他，“我绝对不原谅，心里想也不行。”
　　秦祝笑着点点头：“我错了。”

　　“二十公里外有个小旅馆，”秦祝放下手机，“我叫了车，我们去那先过一夜。”

　　这个时候很难打车，更何况这里已经不是市区，应该加了不少钱，陈雨想说这应该不少钱吧？但不去那又能去哪呢？他吸了吸鼻子：“好。”

　　两人坐在门口的石凳上，噔噔在猫包里一直叫。
　　“应该是冷。”陈雨把它从包里抱出来，塞自己怀里。

　　门口老爸安装的太阳能灯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好在这个时候没下雪，不然这情形看上去真的有点可怜。

　　等车来还有段时间，一直坐着被风吹也不是办法，陈雨拉着秦祝在门口来来回回的小跑。
　　“这样是不是好点儿？”
　　秦祝点点头：“好点儿。”

　　噔噔在怀里被颠的一直“呃呃呃”。

　　门突然开了。

　　老爸站在门口，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俩。
　　看了几秒：“你妈让你们进来，大半夜在门口跑什么跑，见鬼似的。”

　　两人看着陈爸，又看了看对方，秦祝拉着陈雨走到门口：“谢谢叔叔，谢谢阿姨！”
　　陈雨：“爸。”

　　老爸：“尽出洋相。”

　　老爸老妈的屋是黑的，里面没开灯，但大家都知道，这个夜晚应该很难有人会睡着了。

　　所有东西原模原样放回原处。
　　两人还是分开睡，躺床上谁也没睡着。

　　秦祝拨了个电话，只响了一声就接通。
　　“哥哥？”
　　“嗯，怎么了？”
　　“你哭了？”陈雨声音不对劲，秦祝一下从床上坐起来，。

　　“没有，就是有些鼻音，应该是刚才风吹的，缓缓就好了。”

　　“哥哥，还记得你之前是怎么跟我说的嘛？”
　　陈雨“嗯”了声，秦祝还在等他说什么，可陈雨那边再没动静。

　　直到听见一声很小的抽泣音，秦祝没再说话。

　　手机还是通话的状态，陈雨门被从外面打开，他赶紧抹了抹眼泪，门缝出现一只奶牛猫，三两步跳上陈雨的床。

　　“你怎么来的？”陈雨抱着它，看门口，“秦祝？”
　　秦祝扒着门缝：“哥哥？”

　　陈雨眼睛很明显的红，声音也很不对，破涕为笑：“你干什么？”
　　秦祝摇头晃脑地进来，坐床上：“来看看你呀。”

　　“来看看哥哥牌哭包。”他说着，捧起陈雨的脸亲了亲。

　　“啊，”陈雨擦了擦脸上的泪，“吃一嘴咸不拉几的水。”
　　秦祝：“反正味道不太好。”

　　陈雨看他一眼，笑：“神经。”

　　“哥哥，”秦祝往床里面坐了坐，看着陈雨有些红肿的眼睛，轻轻摸了摸他眼角，陈雨闭了闭眼，一颗眼泪毫无预兆落下来，他轻声道，“眼睛都肿了，明天早上起来要变成一条线了吧？”

　　“不知道，”陈雨伸手揉。
　　秦祝抓住他手：“别揉了，用力眨眨可能会好点。”

　　陈雨用力眨，眨完了就看着秦祝，两人也不说话，秦祝笑了笑：“是不是觉得空落落的？”
　　陈雨点点头。

　　“是不是觉得周围很单薄，很冷？”
　　陈雨点头。

　　“是不是，”秦祝看着他，“很没安全感？”
　　陈雨一把抱住他。

　　陈雨：“这个还好。”
　　秦祝笑了笑，紧紧搂住：“我不希望哥哥因为我跟家里不合，你今天不该那样说话。”

　　陈雨声音不稳：“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懂，”秦祝把下巴放陈雨颈窝，“但那个时候叔叔阿姨在气头上，你自己知道不是那个意思，可当时的情况，大多数人的第一反应都是你大义灭亲。”

　　陈雨没说话，只把秦祝抱的更紧。
　　“没事的，”秦祝一遍遍抚着陈雨的背，“叔叔阿姨很爱你，不然他们不会让我们进来。”
　　“我是沾了哥哥的光。”

　　“有机会还是要跟叔叔阿姨好好说一说，”秦祝特别提醒，“不是我们的事，是你，别让他们伤心。”

　　陈雨抱着他，吸了吸鼻子，点点头。

　　“别难过了，”秦祝亲他颈侧，“明天，不对，是今天，等天亮了又是新的一天，我们的事就先这样，这事短期内不要在叔叔阿姨跟前提，哥哥说好不好？”

　　陈雨放开他，低着头看着背面：“好。”
　　“我一定会给你个名分。”

　　秦祝一愣，随机笑说：“好，我等着你。”

　　两人最后还是分开睡的。

　　第二天，秦祝醒的很早，他打开陈雨房门，里面已经没人了。

　　下楼。
　　楼下也没人。
　　厨房，没人。

　　回到楼上，打开手机，陈雨果然发消息了：我跟老妈去早市了，你在家等吧

　　秦祝心下一松，呼出一口气。

　　反正不知道干什么，他干脆在屋里跟噔噔玩，这个时候的气温并不高，早市这么早去吗？
　　秦祝忍着没给陈雨打电话，只发了条信息。

　　没一会儿信息就发来：我说想吃早市的蒸饺烧麦，她不想带我，我硬跟着来的
　　秦祝笑了笑，回：好，我知道了，等你

　　大门响了声，秦祝出去看见陈爸正好开门。
　　“叔叔！”

　　陈爸也不回头，干自己的事，秦祝下楼就见陈爸开着三轮，车厢里装了两袋水泥。
　　“叔叔这是做什么用的？”

　　陈爸下车，打开后车门，卸下一包水泥，秦祝见状立刻上前，也不碍着陈爸的事，两手用力直接把一袋水泥从车没打开的侧门那里，安安稳稳放到地上。

　　陈爸看他一眼，没说什么。

　　“叔叔，这两袋水泥是干什么用？”
　　陈爸叹了口气，什么也不说，秦祝笑了笑，刚想说话，听见门口陈雨的声音。

　　他没控制住喊了声：“哥哥！”
　　陈雨下意识就应了声。

　　“我先把东西放屋里，”陈妈是对陈雨说，然后朝那边的两个人喊了声，“忙好来吃饭啊！”
　　陈爸中气十足：“好！”

　　陈雨刚忙走到秦祝身边：“没事吧？”
　　秦祝笑了笑：“我能有什么事，正常。”

　　“你眼睛都肿了。”秦祝皱着眉。
　　陈雨闭了闭眼：“啊，是有点，一会儿拿个热鸡蛋捂捂。”
　　秦祝头一回听到这个说法：“管用？”
　　陈雨点点头：“土方子，还挺行。”

　　两人来到厨房，陈雨坐下，陈妈正好把鸡蛋放下，陈雨顺势拿起来，被烫的嘶啊一叫，秦祝接住被他扔飞的鸡蛋，倒了倒手，轻声道：“等会儿的。”

　　陈爸根本不想看他们，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放，陈妈并没回头，其余两人被吓的一抖。

　　日子又过了两天，秦祝对这种状况似乎习以为常，陈雨却左右为难，秦祝体谅他心情，隐约说过想出去住一段时间，陈雨却不放心他自己。

　　直到有一天晚上，舒佳旺打来电话说他快到村口了，人家司机不知道具体哪一家，他就站路口等着人来接。

　　两人骑着小三轮，着急忙慌接人去了，临出门陈妈嘱咐他们注意安全。
　　根据舒佳旺发来的照片，两人顺利找到路口。

　　舒佳旺很稀罕这个三蹦子，吵着闹着要试试，陈雨坐他旁边把关，结果居然比秦祝第一次骑的时候强了太多。

　　到了陈雨家，舒佳旺被安排跟秦祝一个房间，他本来还奇怪怎么回事，秦祝简单说了两句，舒佳旺点点头没再问什么。

　　三人聊到大半夜，陈雨最后实在困得不行了，回屋睡了。

　　舒佳旺趁机询问，秦祝把事情原模原样说了一遍，舒佳旺沉默了好久，秦祝看着他笑了笑：“明天找个理由出去住。”

　　“行，”舒佳旺叹了口气，“这叫啥事啊，你们俩也太不小心了。”
　　“别打马后炮，想想明天怎么说。”

　　“这还需要什么理由，”舒佳旺抠抠牙，“明儿一早就走，问就说我睡不惯这床，非得闹着你跟我一起，人家爹妈巴不得你走呢，难的就是怎么跟陈哥说，这你自己想啊。”

　　“定铃，”秦祝当机立断，“五点的。”
　　“你疯啦！”舒佳旺压低声音，“大哥，我赶了一天的车。”
　　秦祝：“走不走？”
　　“……”舒佳旺，“走走走，走行了吧。”

　　第二天一早，铃一响，秦祝立刻穿衣。
　　舒佳旺崩溃捂头：“啊，我要死了……”

　　“你睡你的，还不到点儿。”
　　舒佳旺蒙头就睡。

　　秦祝悄悄打开陈雨房门。
　　陈雨还睡着，并不知道他的计划。
　　“哥哥？”秦祝半趴在床上轻轻喊人，“哥哥？”

　　陈雨迷迷糊糊的：“秦祝？”

　　“哥哥，我们私奔吧。”
　　陈雨眼都没怎么睁开，很困惑：“你说什么？”

　　“我们，”秦祝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他，：“私奔。”
　　“真的假的？”陈雨一下清醒了。

　　“真的，”秦祝点点头，“现在就走。”
　　“秦祝，”陈雨坐起来看着他，“你是不是要走？”

　　“我不走，”秦祝笑着摇摇头，“我想着跟佳旺一起出去住一段时间，哥哥，你觉得怎么样？”
　　陈雨看着他，良久：“你去吧，佳旺你们俩一起，如果出事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秦祝点点头：“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