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印象》十号长椅

52、东窗事发

　　夜里黑，冷，两个人裹的很严实，陈雨拿着手机灯照路。

　　两人胳膊揽着胳膊。
　　陈雨晃晃秦祝：“累不累？”
　　秦祝笑了笑：“不累，开心，刺激。”
　　陈雨笑他：“快到了，前面拐个弯就到了。”

　　其实拐了弯之后并没到，陈雨说的到只是到附近，那之后两人又爬了个坡，周围都是树，秦祝跟在陈雨身后走，突然笑出来，陈雨停住，一边喘气一遍看他：“笑什么？”

　　秦祝也有些喘，一边喘一边笑：“哥哥你不觉得我们两个好像在钻小树林吗？”
　　陈雨一愣，看了看周围，笑：“你脑子里天天想什么呢？人家这是正经的小山坡好不好。”

　　秦祝点点头笑起来：“对不起，可是真的好像，而且咱们两个大男人，不知道的以为咱俩是去埋尸。”

　　陈雨笑：“你脑洞真大，这多浪漫一事，让你想的。”
　　他套出手机看了看：“快走，时间快到了！误了吉时，拿你是问！”

　　陈雨抓着秦祝的手，往上面跑，因为是向上的路，走起来有些费力，更何况他俩还是跑的，陈雨说话的气息都不稳了：“快快快！”

　　秦祝几步跑到他前面：“快快快！”
　　陈雨被他带着往前跑，两人一边跑一边笑，尽管很累，但顺利到顶了。

　　小山坡确实不高，但从上面往下看也能看到半个村庄，村里人一般睡得都早，这个点还亮着灯的人家并不多，却也有星星点点的灯光长亮，俯视的角度看过去，别有一份趣味。

　　陈雨放下背包，赶忙把里面的烟花拿出来，拆吧拆吧塞给秦祝一把，自己拿了一把，再次掏出手机看了看，还有一分钟。

　　陈雨又从外套兜里掏出个打火机，打了几下都被风吹灭。
　　“哥哥，靠近点。”秦祝挨着陈雨，两人背对着小山坡，挡风。

　　陈雨又打了几下，打火机怎么也不出火，那手机一照，里面没气了！
　　“没气了。”陈雨看着秦祝，秦祝刚想说没事，陈雨一把拿起包，摸摸索索掏出一盒小火柴。

　　秦祝都傻眼了，陈雨得意一笑：“还好我精。”
　　这次顺利有了火，烟花被点燃，陈雨很开心的叫了声，秦祝看着他，两人对视一眼，笑起来。

　　“我看看还有多久啊！”陈雨声音很大，掏出手机，“噢！还有五秒！快快快！”

　　两人趁着这一把烟花还没熄灭就点燃了下一把，烟花迸发。

　　他们异口同声：“四！”
　　一把烟花一起绽放的火焰很惊人：“三！”
　　两人很开心的转动烟花：“二！”
　　陈雨、秦祝：“一！”

　　“新年快乐！”秦祝退了一步，拿着烟花对着陈雨说，“哥哥我爱你。”
　　陈雨看着他，眉眼温柔：“我爱你！新年快乐，秦祝。”

　　说着陈雨闭上眼：“我们许愿吧。”
　　山坡的风有一瞬间的静止，陈雨睁眼的看到秦祝一手拿着烟花，一手放在胸前，是个很虔诚的许愿姿势。

　　陈雨就那么看着他，一直到秦祝睁眼，问：“许的什么愿望？”
　　秦祝：“跟你一样。”

　　陈雨好奇：“你知道我许的什么愿望？”
　　“知道，”秦祝拿过火柴，一划，一小簇火燃起，放在烟花上，“簌”的一下，烟火迸出，“我就是知道。”

　　陈雨笑而不语。

　　秦祝把烟花给陈雨：“哥哥，我们拍张照片吧，就在这。”
　　陈雨欣然同意。

　　在烟火燃起的瞬间，在背后星星点点的灯火上，在刮着风的小山坡上，陈雨用手挡着风，秦祝拿着手机，“啪”，照片定格。

　　两人并没有走，他们挨着彼此，席地而坐。
　　陈雨：“秦祝。”
　　“哥哥。”秦祝歪头，轻轻碰了碰陈雨的头。

　　“我妈知道我们的事了。”
　　“今天早上？”

　　陈雨看着他：“你知道？”
　　“不知道，”秦祝笑了笑，“猜的。”

　　陈雨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秦祝知道他想什么：“阿姨今天很奇怪，你也一样，虽然你们都尽力让自己看起来没事，但有些事已经发生就不能当做没发生。”

　　陈雨给秦祝说了早上的事，秦祝听了之后没说什么，两人沉默着。
　　“哥哥，”
　　“秦祝，”

　　陈雨笑了声：“你先听我说？”
　　秦祝点点头。

　　“我想尽快找个时间说了，”陈雨沉默了一会儿，“我妈她早上的态度很反抗，我差一点点就说了，可我，实在是，”

　　“我知道，”秦祝轻轻拱了他一下，“说不出口，不管之前想的多好，事情到了眼前发生一些意料之外的状况。最重要的是，他们是父母，很多话很容易说出口，也有些话不是那么容易说的出口，如果不是慎重考虑过就脱口而出，那未免对他们太残忍了。”

　　陈雨鼻子一酸：“是。”

　　“谢谢你哥哥，抱歉。”
　　陈雨不解，秦祝笑了笑，解释：“这种事应该我们两个人一起面对，我不想你一个人。”

　　陈雨笑着摇了摇头。
　　秦祝：“那我们找个时间，慢慢来。这段时间我们俩注意一些。”
　　陈雨点点头：“走吧，怪冷的。”

　　到了家，看到老爸老妈房间的灯亮着，屋里很安静，陈雨敲了敲门，屋里什么东西倒了，陈雨本能感觉不好，房门被打开，老爸气势冲冲一脚跺过来！

　　秦祝眼疾手快把人往怀里一拉，一个大鞋印落在他背上，那一脚的惯性让两人往后倒去，秦祝手护着陈雨后脑勺，手背磕到桌边，忍痛没叫出来。

　　老妈“啊”一声叫出来，一把拉开老爸，护着陈雨：“你干什么！他可是你儿子！”
　　陈爸额角直跳，眼都红了：“我今天不打死他！”

　　说着一脚就要过去，老妈抱着陈雨，秦祝抓住陈爸的手，陈爸猛的一甩：“还有你！哪来的混小子！我们两口子好吃好喝待你，是不是你带坏的他！”

　　陈雨轻轻推了推老妈，跪在地上：“爸，妈，儿子不孝，没人带坏我，是我本来就这样。”
　　秦祝跟他并排跪下。

　　老妈一下坐在地上，怔愣看着他们，老爸气不打一处来：“本来就这样？！养你还不如养条狗！没心没肺的东西！知不知道你妈因为你睡都睡不着！”

　　陈雨低着头，眼眶发热，老妈抓着他手，一边哭一边说：“儿子，你是不是病了？听妈的话，妈带你看病，你这样，你这样以后可怎么办？你会被当成笑话看的啊，你知不知道？”

　　“妈，”陈雨眼泪滴在裤子上。
　　秦祝：“叔叔阿姨，”

　　“你闭嘴！”陈爸突然大吼。

　　秦祝还是说：“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我是个男的没错，我不会生孩子，单单这一样就够你们反对，可我还是想说，他的以后我能承担。”

　　陈爸：“你！”

　　陈雨看着地面，眼泪止不住流。

　　陈妈恸哭：“没有你，他娶妻生子，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毁他！他要面对多少人的白眼，前面走着，后面就被人追着脊梁骨戳！你能负责吗！”

　　“我不能负责，”秦祝说，“我只能跟他一起被戳脊梁骨。”

　　“我不同意！”陈妈指着秦祝，“不可能！你想也别想！”

　　“妈，”陈雨泪流满面，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无力一般趴在地上，“妈，爸妈，我没办法不喜欢他，我爱他，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陈妈痛心看着他，陈爸：“你喜欢个男人什么！你自己就是男的，他有的你也有！你喜欢他什么！脸呢，陈雨！脸呢！”

　　他说着就要一脚过去，秦祝趴在陈雨身上，生生受了这一脚，陈雨往旁边一倒，秦祝扶着他，两人跪着。

　　陈雨：“爸妈，我一直没跟你们说过，没遇到他之前我已经想好，这辈子我不可能跟女人结婚，我这样会害了人家女孩子，我能自己一个人，我努力挣钱，为了你们，为了我自己以后，即便没有他，我们家也会有一场可能比这次吵架好点的争吵。”

　　“没有他，我一辈子也就是个光棍，我知道自己什么样，不可能跟女孩子结婚，更不可能有孩子，我也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可能是老天爷也不想我那样，送来一个他，”

　　“我从来不出去乱搞，我没违规没犯法，我没病，我是个同性恋没错，我喜欢男的，我也只是喜欢男的而已，戳脊梁骨就戳吧，我不在乎那些。”

　　“如果你们觉得我丢人，”陈雨咽了口唾沫，“我，我可以少回家。”

　　“陈雨！”老妈看着他，痛心，“你狼心狗肺！”
　　陈爸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滚吧，有多远滚多远。”

　　陈雨磕头：“爸妈，儿子不孝。”

　　他拉秦祝就要走，秦祝牵着他手，没动，陈雨眼眶通红看着他，秦祝对着他笑笑，摇了摇头。

　　“叔叔阿姨，”秦祝还是维持着跪下的姿势，“哥哥他一直在想怎么能让你们知道的不那么突然，但有些事总是出人意料，他不是为了我放弃你们，我差不多是个没爹没妈的孩子，奶奶把我养大，我很渴望父母的感情，哥哥他有我所渴望的一切，我可以保证，在他心里，你们永远比我重要。”

　　秦祝看着两人：“我年轻，我可以锻炼身体，我能挣钱，等他老了、死了，我给他养老送终，他这辈子除了孩子我没办法，其余的不管什么，”

　　秦祝做了个发誓的姿势：“我秦祝以满天神佛起誓，做不到就横死街头。”

　　陈爸陈妈不看他们，秦祝拉着陈雨站起来，两人上楼，收拾了东西下来，楼下已经不见陈爸陈妈的影子。

　　他们怎么来的，此刻就怎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