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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被撕掉的创可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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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的方案是胃大部切除术,如果术中发现多个病灶,要增大切除范围,这就意味着顾云起会失去消化功能。
“可以,明天吧,再观察一晚上,看情况怎么样。”张辉主任答应到。
何清嘉沉默了,坐在椅子上,把今天求的平安符拿出来,黄色的,里面写着黑色的符文,何清嘉能闻到上面的檀香味。
“到时能让他带这个进去吗?”何清嘉问。
一般是不允许的,张辉主任想了想,“你给他固定在病人服的裤脚上,我跟备皮的护士说一声,问题应该不大。”
何清嘉不该迷信,但是有一点可能,他都想尝试一下。
“谢谢你,张主任。”
张辉主任叹了一口气,“我们一起希望手术顺利吧,毕竟手术只是第一关,后面还有化疗、放疗,关关都很凶险。”
何清嘉点头,离开了办公室。
今天是周正在,何清嘉把平安符压在顾云起枕头底下。
“手术安排到什么时候?”周正问。
“暂定是10号。”
“问了拔胃管的事情没有,打三升袋打得好痛。”顾云起关心到,三升袋总量3000ml,是通过静脉输入的营养剂。
何清嘉坐下,“问了,快的话,明天拔。”
顾云起露出一个笑容,“对了,让你问的姻缘问得怎么样了?”
周正也好奇地看向何清嘉。
何清嘉把今天求的签文给他看,抽到的是第六五签:永老无离别,万古当团聚。愿天下有情人,都成眷属。
顾云起狐疑地问,“怎么是个上上签,你求的是你的还是我的?”
“当然是你的,我还用求吗?”
“那解签的怎么说?”
“这段姻缘不错,可以白头偕老。”
顾云起眼里显出不可置信,“你是不是把我生辰八字给错了。”
何清嘉摇头,“我妈给的,怎么可能给错。”
“那就是神仙搞错了。”顾云起觉得明山寺求的签不准,他嘀咕着,“怎么可能是个上上签。”
大家很有默契地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周正看何清嘉也在,便问道,“你和宁致究竟因为什么事打架,打到两个人都进了医院。”
何清嘉看了一下顾云起,然后低着眉眼说道,“宁致,他把我关起来,猥亵了我。”
周正眼睛瞪得比顾云起手上的核桃都大,“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何清嘉点头,“他大概是偷了实验室里的药,我那天参加完科室的年会,他给了我一颗安眠药,我以为是胃药,后面喝了酒,被他用药物控制住了。”
他平静地说清每一个字。
周正确实被震惊到了,他的眼睛来来回回在顾云起和何清嘉的脸上看,确认何清嘉说的都是真的。
“diu巨老母。”周正爆出一句粤语粗口,“他是不是有病。”
顾云起点头,“何止有病。”
周正看向顾云起,“你打他的时候怎么没叫上我一起,下手还是轻了,这种人,命留着干嘛。”
“我已经很用力打了,打到自己都吐血了,你就别埋怨我了,叫上你和丁一,万一到时警察来抓人,我床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顾云起说道。
“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好,就该多叫几个人。”他转头看一下何清嘉的表情,“你怎么也不吭声,是你去瑞士之前吗?”
何清嘉刚好削完一只苹果,他给周正分了一块,“现在不是跟你说了么,再说被一个刚成年的猥亵,不适宜到处张扬。”
他的语气稀松平常,仿佛在谈论的不是自己。
“你不是不想张扬,你只是知道,我们一旦知晓这件事,一定会要了宁致的命,你才藏着不说。”
何清嘉看了眼顾云起说道,“你看床上躺着的顾云起,到底是要谁的命。”
“何清嘉,我们认识了十年啊,你还不了解我吗。”周正说道,“我没有顾云起这么冲动,用武力解决问题,我会直接找个地方把他埋了。”
顾云起打住,“倒也不必。”
周正一股子气抒发不出来,“宁致装得太好了,一副良善模样,清嘉,千万别想着不计较,搞也把他搞死。”
何清嘉摇头,“现在我忙着顾云起的事情,和谈恋爱,我腾出手来,自然会让他悔不当初。”
顾云起,“你最好说到做到。”
何清嘉吃完苹果,拿纸巾擦了擦手,他眼神坚定,说道,“放心吧,我说了不会放过就不会放过。”
他顿了一下,决定把刚刚收到的信息拿出来,“他妈妈十几分钟给我发信息,说宁致试图自杀。”
宁致的妈妈给何清嘉发了几张图片,可以看见宁致手腕上有一条很深的刀痕,血流满了浴室地面,隔着照片仿佛都能闻到血腥味。
图片下面还有两段60s的语音,带着红点点,何清嘉还没有点开。
顾云起仔细看照片,“这哪是自杀,最多算自残,真要死,应该一刀扎到颈动脉或者心前区,那才是求死。”
大家似乎对他都没有了怜悯。
“犯错的是他,他自残是几个意思。”周正问道。
何清嘉往照片上,再看了几眼,说道,“他这个人,谁也看不清。”
“这种伤口,血没流多少就凝固住了,他大概还是要引起你的注意。”顾云起说道,“你打算怎么办,他肯定不达目的不罢休。”
何清嘉收好手机,“不打算怎么样,当社会新闻看呗,我一个受害者去同情加害者,那是不可能的。”
何清嘉不是一个冷漠的人,宁致原本前途不可限量,谁也不愿意看着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周正看着何清嘉的侧脸,柔声说道,“你现在,还难受吗?”
“说不上难受,只是觉得有一点恶心。”后腰贴着创可贴的地方隐隐有些痒,何清嘉挠了挠。
“荡荡,我替你打过他了,把他打得很惨,虽然不及他对你伤害的万分之一。”顾云起说道,“荡荡,吞了苍蝇没有关系,他会变成屎,最后完全地离开你的身体。”
何清嘉笑笑,是啊,不过是一个疯子,有仇报仇,但没有必要为了一个疯子不停地恶心自己。
他摸到创可贴的边缘,撕下丢到垃圾桶里。
周正歪着身体去看,“你受伤了吗,怎么贴着这个。”
何清嘉说道,“被烫了一下,我一直以为还在痛,原来是长新肉了,有点痒而已。”
周正把手搭在何清嘉的肩头,“过好自己的生活,不要为了无畏的人膈应自己。”
何清嘉搭上他的手,“我明白的,不过是刚开始有点痛,慢慢就好了。”
他们分别给了何清嘉鼓励的目光。
何清嘉入病房前把戒指拿了下来,放在口袋里,他摸了摸那坚硬的轮廓,小小的一个圆,安放了他一颗跳动的心。
丁一是快天黑的时候到的,周正提前走了,何清嘉给顾云起擦完身体,坐在椅子上等任纪南。
任纪南换了一身衣服,棕色的大衣搭在手臂上,浅米色的衬衫扎在裤腰里,他打理了一下头发,从电梯出来,一路吸引着人的目光。
他走入病房,看到丁一和何清嘉坐在窗边。
他微笑地看了一眼何清嘉,然后跟丁一和顾云起打招呼。
“今天感觉怎么样?”
顾云起可以半坐起来,“还行,精神好多了。”他回答到。
何清嘉已经走到了任纪南身边,“南哥,你怎么换了一身衣服。”他走近嗅了一下,“还喷了香水。”
任纪南的磁场又瞬间缩小,他弯腰拿过何清嘉放在陪护椅上的外套,搭在自己的大衣上面,“想邀请你共进晚餐啊。”
何清嘉站起来,声音压低,但是表情招摇,“我要和我男朋友吃晚饭了,再见。”
顾云起和丁一直勾勾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两个相错的背影上。
“真是一双壁人。”丁一说,“一时不知道羡慕谁,当个弯的也没有什么不好。”
顾云起非常赞同,“是吧,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你是想要南哥这种还是何清嘉这样的?”
丁一竟然还很认真地想了一下,“都可以。”
走到停车场,何清嘉坐上车,“我们去吃什么?”
“订了法餐。”任纪南回答到。
何清嘉一脸不满,“法餐要吃很久的,南哥,能不能去吃时间没那么长的,我今晚想早点回家。”他把戒指重新拿出来,在任纪南面前做了一个套入的动作。
他的心思就差摆在脸上了。
任纪南无奈,“你想吃什么?”
“都可以。”
任纪南打电话给餐厅取消了订座,最后把车停到小区,到附近的茶餐厅吃了番茄牛肉汤面。
两个人并排走回去,任纪南的步伐比较大,他放慢脚步,那样每走一步,他和何清嘉的手背都能碰上。
前面转弯处突然出现一个人,任纪南没收住,手指的关节用力地撞在了停下来的何清嘉的手背上。
何清嘉把手收起,“痛。”
手背中指关节的地方泛了红。
“手背给我。”
何清嘉听话地伸给他,任纪南双手捧住,用拇指在中指关节发红的地方摸了一摸,然后低头,亲在刚刚摸过的地方。
路人走过,被面前的画面吓得踢到了井盖,差点摔了一跤。
天色已晚,何清嘉看见任纪南弯着腰的影子映在地上,像臣服的神明。
他抽出手,走出路灯光照的范围,任纪南抿着笑跟在他后面,“我想了一天了。”
“想什么?”
“想上你。”
何清嘉回头去看他能吞噬掉人的眼睛,又听到那薄唇轻启,
“嘉嘉,你也在想我吗?”
何清嘉拉住任纪南搭在手上的大衣衣角,脚下的步子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