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温波涛》孖橘

43、男朋友

　　“你们名字像，长得有点像，不能怪我会认错。”何清嘉说得理不直气不壮。
　　任纪南再次停下来，看着他，“不管你先遇上的是谁，你现在都是我的，你再提纪彦我就亲你了。”
　　“纪~彦~。”
　　喜提一个暖烘烘软绵绵的唇边吻。
　　何清嘉觉得自己活了近26年，都没有这么幼稚过。
　　餐厅里面暖和很多，两个人把外衣脱下，餐牌是德语，任纪南一个个翻译给他听。
　　点了奶酪火锅，土豆饼，烤鸡，海鲜焗饭。
　　味道算不上很好吃，但因为对面坐着的是任纪南，何清嘉吃得津津有味。
　　“很好吃吗？”任纪南吃惊地看着他。
　　“不好吃吗？”
　　任纪南摇了摇头，“在伦敦吃了十几年也没吃习惯。我姐姐家附近有一家泰国人开的中餐馆，红烧肉很好吃，我每次来都会去吃。”
　　“泰国人开的中餐馆？”何清嘉眉头一皱，“味道应该也不怎么样吧。”
　　“可能吧，全家就我一个人爱去那里吃，我前妻伦敦长大的，吃习惯白人饭，纪彦又是不挑的，吃压缩饼干都能管一餐。”
　　“我不喜欢你叫她前妻，你叫她名字吧。”何清嘉说。
　　“好。”任纪南轻轻点头。
　　“对了，昨天纪彦跟我聊起你。”
　　何清嘉停下咀嚼的动作，眉头微皱，“聊我什么。”
　　“他给我发了十年前的照片。”任纪南打开照片给他看，是几张在卫生队面前的合影。
　　纪彦站在第二排中间，何清嘉站在最左侧，他每一张照片无无一例外地看向中央的纪彦。
　　“我嫉妒地不行。”任纪南毫不避讳地说，“好想马上从苏黎世飞回去，问问你，为什么纪彦可以，我不可以。”
　　“那你昨晚见到我这么冷淡，又不回复我信息，我在机场都快裂开了。”何清嘉声声控诉。
　　任纪南满眼悔意，“你现在还好吗？”
　　何清嘉知道他想问的是什么，“那些事被我放在脑子的一个角落里，暂时不去想，免得打扰我度假和约会的好心情。”
　　“纪彦说，他走的时候，顾云起给他发过长文，顾云起在文里叫你小天使。”
　　何清嘉头顶冒出一串问号，“什么？”
　　“你自己不知道吧，顾云起对你的备注是小天使。”
　　何清嘉从未觉得这三个字如此难为情，他差点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怎么会起这么奇怪的备注。”
　　“他说纪彦让他的小天使伤心了。”
　　何清嘉汗颜，“这几个字从顾云起嘴里说出来怎么这么恶心。”
　　“我觉得很可爱。”任纪南说道，“你时而明朗，时而忧郁，喜欢一个人时，目光灼热而耀眼，没有人能够抗拒。”
　　何清嘉吃着炒饭，被夸的老脸一红。
　　任纪南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害羞什么。”
　　“我脸皮这么厚怎么会害羞呢。对了，等一下去姐姐家里，我要不要去挑选一下礼物。”何清嘉转移话题。
　　“买一束花就可以了。”
　　“我见面叫什么，叫姐姐？”
　　“嗯，可以，我带的又不是普通朋友。”
　　“那是什么朋友？”
　　“特别的朋友。”
　　“男性朋友？”
　　“男朋友。”
　　何清嘉捂着嘴笑，以免刚吃进去的炒饭忍不住喷出来。
　　驱车前往任婉莹家里的时间，何清嘉拿手机给顾云起发信息，你到底跟谁乱说我是小天使。
　　顾云起：说叫你小天使这么恶心。
　　何清嘉：……
　　何清嘉：纪彦师兄刚离开那会，你联系过他？
　　顾云起：是啊，你那时哭得悲天怆地的，我找他问一下原因。
　　何清嘉：你跟他说我是你的小天使［呕吐］。
　　顾云起：那时□□空间不都是这些二次元的东西吗，罪天使的翅膀，流落的天使，你知道我从小就没有了爸爸妈妈，只有你……
　　何清嘉：不要卖惨了混蛋。
　　顾云起：你现在也是我的天使。
　　何清嘉：天使你的头。
　　顾云起：算了，不提这个词，真的有点恶心吧唧的。
　　何清嘉给顾云起发过去一张刚刚走在路上拍的照片，跟你说一声，南哥变男朋友了。
　　顾云起立马打了满屏的烟花，何清嘉，你就是宇宙第一幸福的人。
　　何清嘉笑得灿烂：此时此刻的我是的。
　　顾云起：祝贺祝贺，那你们先约会吧，奴才退下了。
　　任纪南侧眼能看见何清嘉的笑容，问他，“什么事这么开心？”
　　何清嘉收好手机，“跟顾云起聊天呢，在庆祝我和你在一起了。”
　　任纪南笑着低声说道，“那是要庆祝一下。”
　　午后的阳光只有一点点，任婉莹住的社区很安静，每个房子前都有一片草坪，他们到的时候，任婉莹正在院子里清理停车位上的积雪。
　　她戴着黑色线帽，任纪南轻轻按了下喇叭。
　　“姐。”任纪南把车停好，何清嘉跟在他的身后下车。
　　“姐姐好。”何清嘉乖巧地打招呼，然后双手把手里的花递上，“打扰了。”
　　“你好。”任婉莹把手套脱掉，接过鲜花。
　　姐弟俩长得一点都不像，任婉莹的长相是偏凌厉的，何清嘉想起之前看的那张她年轻时的照片，相比起来，她的脸上多了岁月的痕迹，但一点不影响她卓卓的风采。
　　“喝点什么。”三个人走进屋里。
　　“红茶吧。”何清嘉把外套脱掉，任纪南把衣服挂在胡桃木做的衣架上。
　　何清嘉坐好，任纪南去壁炉那里添了点柴火。装修风格和任纪南现在住的地方是类似的风格，家具以暗色调为主，餐桌上是南洋风的五彩玻璃灯，木地板上有一些污渍，看起来像没擦干净的油彩。
　　任婉莹已经把帽子脱掉，肩上披着一条米色的羊绒围巾，她端了点茶和点心，放在桌上。
　　任纪南抽了张纸巾擦掉手上蹭到的柴木灰。
　　任纪南坐在何清嘉身边，左手搭在他的膝盖上。另一只手拿起一块小饼干，放在何清嘉手里。
　　饼干的一些碎屑掉在他的毛衣上，任纪南又帮他轻轻拍开。
　　昨天的任纪南和今天的判若两人。昨天的他沉浸在忧伤和莫须有的反思里，今天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另一外男孩身上。
　　“很高兴见到你。”任婉莹朝何清嘉伸手，“怎么称呼你？”
　　“叫我清嘉就行。”
　　听到这个名字，任婉莹抬头看了他一眼。
　　任婉莹气质疏离淡漠，对上她目光的一瞬，何清嘉莫名地有些拘谨，上次见人这么紧张还是他小学的时候，他礼貌地握了握手。
　　任婉莹在何清嘉通红的脸颊上看了一眼，“这里跟广州不一样，气温很低，日照时间短，还习惯吗？”
　　“他才刚到没多久呢。”任纪南说。
　　任婉莹没管他，等着何清嘉回答。
　　何清嘉搓搓手，“除了室外有点冷，其他都还好。”
　　“他是土生土长的南方人，比较怕冷。”任纪南补充道。
　　何清嘉不想自己看起来过于孱弱，“也还好。”
　　“放轻松一点。”任婉莹露出浅浅的笑容，“南南怎么把你当小娇妻一样。”
　　何清嘉本来只是鼻子红，听到这句话脸和耳朵一起红了。
　　“没有没有。”何清嘉说道，“只是有点紧张，你很有名，我的朋友经常聊起你。”
　　任婉莹举起茶杯，示意何清嘉也尝尝。
　　“聊些什么？”她问道。
　　“我有个朋友特别喜欢你，他也是美院的，说你一直是学校里的传说。”何清嘉调出手机里的照片，“这个是他给我看的照片。”
　　任婉莹凑近看清了照片上的自己，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照片是20多年前拍的，她开的是她买的第一辆车，当时她心爱的人坐在副驾，拿着她新送的相机，调试好后，在她倒车入停车位时迫不及待地抓拍了一张。
　　“我已经离开了母校很多年，没想到现在的小学弟还认识我。”任婉莹说道。
　　“你是个出色的画家，我妈妈收藏了几张你的画。”何清嘉说道。
　　任婉莹有些意外，她的画作数量不多，画好后，都是经画廊拍卖交易，她很少过问，她有些惊讶，“谢谢你妈妈的喜欢。”
　　何清嘉点头，“包括前一段时间，你的新作《离家1.8公里的波尔湖》。”
　　“我听说这副画没展览就被拍走了，我以为是一位画作投资者买走的。”
　　“不是，她可能就是喜欢，她的职业是大提琴手，她叫做白婉仪，我小姨叫做白婉莹，是小提琴家，和你一个名字呢。”
　　听到这句话的任婉莹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她深深地看着何清嘉，“你姓何？”
　　仿佛要再确认一遍，何清嘉也感知到了她的异常，非常确定地告诉她，“对，我叫做何清嘉。”
　　“你认识我小姨吗，我问过她，她说对你没有印象，我觉得很奇怪，对了，她还有一个儿子，叫白念夏。”
　　听完后，任婉莹的难以维持脸色淡然的表情，她端起茶杯，走到窗边，她一只手撑着腰，背向着他们。
　　任纪南示意何清嘉坐好，然后自己走到窗边，揽住任婉莹的肩膀。
　　任婉莹眼里情绪不明，她低头盯着自己的手指关节。
　　有阳光从窗外进来，把任婉莹的头发照得更加灰白，她瘦削的肩胛骨在围巾下凸了起来，她的肩膀轻轻地抖着，撑着腰的手用力地发白。
　　任纪南搂住姐姐，示意她放松一些。
　　任婉莹转身看沙发上的何清嘉，“那婉莹呢，知道你来找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