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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旅程2新年烟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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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纪南回头看一眼他,示意他走快一点。
任纪南什么都不知道,现在自己不过是一个没有遵守约定的失信者,他理应生气。
副驾驶放了一个纸盒子,打开副驾门的何清嘉只能又把门关上,落座在后排。
车开出机场,能看见街边未被清理掉的雪。
何清嘉看向窗外的侧脸,映在倒车镜中,脸上满是长途飞行的疲惫。
“这里离酒店有一段距离,你先睡一会吧。”任纪南说。
“还好,不是很困。”何清嘉的声音很闷。
任纪南嗯了一声,何清嘉看着他的侧脸,没有等到他搭话。
任纪南的气场冷漠地像一个素不相识的接机司机,没有问他为什么还是来了,没有问他这段旅程怎么样,也不关心他饿不饿,冷不冷。
何清嘉鼻子稍微酸了一下,开口道:“南哥,这里好冷啊。”
任纪南伸手把车内的空调调高了一些,只字未讲。
路灯的光经过积雪的反射后,看起来很冰凉。
何清嘉这几天没有充足的睡眠,旅程的疲乏以及气氛的压抑,让他变得萎靡。
他放松腰,塌在后座上。
任纪南又看了一眼后视镜,何清嘉半张脸缩在围巾里,看不出脸上的表情。
他打开车载音乐,是一些何清嘉听不懂的歌曲。
何清嘉终于意识到,他跨过千山万水,到达了任纪南的身边。
窗外的风景渐渐模糊,大脑似乎得到了可以休息的指示,何清嘉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到了酒店停车场,任纪南把车停好,发现后面的何清嘉不知道何时睡着了,任纪南这才认真去看他露出来的半张脸,他的头发贴在额头上,一双眼睛下方能看见明显黑眼圈。
汽车的发动机低噪地工作着,何清嘉的鼻子因为被围巾盖住,呼吸声很重。任纪南解开自己的安全带,伸手,想帮他把围巾扯下来一些。
何清嘉迷蒙的眼睛忽的放大,露出惊恐,双手举起想要抓住些什么东西,直到看见面前的任纪南,他才把手放下。
任纪南以为他被自己吓到了,便把手缩回来,“到了。”
酒店门口还有没清理的圣诞树,不知谁在旁边堆了两只雪人,脑袋圆圆的,脖子间系了一条红色丝带。
何清嘉回过神,任纪南从后备箱把他的行李拿出来。
何清嘉下车,跟在他的后面,把护照交给酒店前台。
短短一段距离,把他的鼻头吹得通红。
任纪南用德语和前台的女服务员交流,何清嘉听不懂,很快任纪南把一张房卡交给他,说道,“402房,我住406,在斜对面。”
任纪南像一个安顿他住宿的普通朋友,没有一句寒暄。
何清嘉沉默地跟在任纪南后面,任纪南替他把房门打开,插上房卡,“早点休息吧。”
何清嘉站在原地,看向任纪南,喃喃地叫了一声,“南哥。”
任纪南停下回房间的脚步,“还有什么事吗?”
何清嘉带着手套的手握紧,说道,“我想和你解释一下。”
任纪南转身,面向何清嘉,双手插在裤兜里,他不想成为何清嘉来回掂量再决定取舍的筹码。
“不重要。”
何清嘉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他难以相信地看向任纪南。
任纪南耸了耸肩,“迟到了就是迟到了,什么原因我不关心。”
何清嘉被噎住,准备好的话甚至都没有机会说出口,任纪南就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何清嘉看着他打开门然后再关上。
任纪南不仅冷淡,还在两个人之间筑起了屏障,不打算给何清嘉机会靠近。
哪怕心理防线筑了好几层,何清嘉还是感觉到了一刻的委屈。
房间里有个电子钟,现在的时间是23点50分,还有半个小时,新年焰火就要开始了。
他解开围巾,喝了点水,他的头发因为长途飞行,扁塌塌地压在头皮上,下巴上长出了一点胡渣,配合黯淡无光的眼神,实在算不上好看。
任纪南的反应在意外之外也在意料之中。
他收拾好自己,站在镜子前给自己打气,他几乎没有犹豫地敲响了任纪南的房门。
任纪南开了门,却没有迎他进去的意思。
何清嘉露出一个笑容,“要一起看烟花吗,南哥?”
他的笑容算不上好看,亮亮的眼睛没有点神采,他的羽绒服不算厚,脖子上的围巾堆在红色嘴唇的下方,他朝电梯的位置侧了侧头,等待着任纪南的回应。
任纪南抬手看了下腕表,“来不及了,这里过去苏黎世湖,要15分钟。”
何清嘉声音变小,“我查过了,这里离苏黎世湖直线距离只有1公里多一点,我们走到室外也能看见。”
任纪南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的神情,“不用这么麻烦,实在想看的话就在房间里面打开窗户看。”
何清嘉扯住他想关门的手,有些慌乱,“我来都来了,不可能错过这场烟花。”
何清嘉表现地越无辜,任纪南的烦躁越无法控制,“你已经错过了。”
“怎么会错过呢,烟花不是还没有开始吗?”何清嘉选择性忽略任纪南语气里的拒绝。
“我现在没有看烟火的心情。”任纪南再次拒绝。
“我有,你陪我看。”何清嘉坚持。
任纪南叹了一口气,“深夜了,早点休息,明天我去拜访一下我姐姐,你可以自己安排一下行程,需要帮忙的话,给我打微信电话。”
何清嘉声量变大,“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你快一点跟我下去。”
何清嘉推开门,拿上任纪南的大衣,递给他,任纪南抱着胸,看着他静止不动。
何清嘉低头,他咬紧下唇,再抬头时,眼神变得坚定。
他直接拖住任纪南的手,往电梯的方向走。
何清嘉的手是凉的,很用力,虎口卡在他的手腕上,骨头生疼。
一直走到室外,何清嘉才放开他。
任纪南把大衣穿上,左手的手腕已经红了一片。
远处的烟花划破黑暗,在夜空中绚烂地绽放。
何清嘉对着任纪南笑了,眼里映着远方璀璨的光。
任纪南忽然就心软了。
烟花持续了15分钟,他们相互沉默了十五分钟。
凌晨的室外非常地冷,灿烂夺目的烟花美得震撼,在昏暗路灯下的两个人,呼出的白汽相互交织,飘散在夜空中。
何清嘉的羽绒里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毛衣,烟花放完以后,他已经冻得浑身发抖。
任纪南看了眼何清嘉寒冷中发青的脸色。
“走吧,回房间吧。”任纪南先起身。
何清嘉把冻得通红的手往前伸,“南哥,我冷。”
任纪南在他微微颤抖的指尖上停顿了一眼,说道,“那早点回去吧,房间里面有暖气。”
何清嘉把手缩回去,追着任纪南的步伐,一直到他的房间门口。
任纪南依然没有让他进去的意思,他背靠在门边的墙上,等着何清嘉说话。
“对不起。”何清嘉道歉。
任纪南理应接受这个道歉,他却控制不住自己,把何清嘉往外推。
“我很少给迟到的人机会,我只是想用我的态度告诉你,一个人也可以看雪,一个人也可以继续接下来的旅程,我很重视我们的旅程,所以我没有那么大的肚量,包容你临出发前才告诉我你要爽约。”
何清嘉装作听不懂,他固执的道歉,“南哥,对不起。”
任纪南只想早点把这段对话结束,“我接受你的道歉,明天我早点回来,你如果想去哪里的话,我腾出一点时间来带你去。”
任纪南认为自己退了一步,何清嘉会识相地跟着退一步,他却用手抵住任纪南要关住的门,“我进去坐一坐都不可以吗?”
任纪南觉得自己应该心平气和地聊一聊,但是他好像做不到,既然猜不到何清嘉的心意,那就不猜了,他不想自己活在焦躁里面。
在何清嘉殷切的目光中,他摇了摇头,然后把门关上。
任纪南现在住的是双床房,说明他本来打算是两个人住一间,但是他临时改了主意,给何清嘉单独定了一间。
生气的任纪南让何清嘉很无措,他蹲在门边上,拿起手机,开始条理不清地编辑事件的始末,所有的语言却像乱码,词不达意,言不由衷。
门口脚步声迟迟没有响起,任纪南往猫眼看出去,只看见空空的墙壁。
他写了删,删了写,半个小时过去,聊天框依然一片空白。
他们的房间位于走廊的拐弯处,很少人路过。
他动了一动,后腰处的烫伤蹭到门框,剧痛传来,何清嘉靠在门上,似乎一下子失去了力气,从他们见面开始,任纪南的一言一语都在拒他于千里之外,迅速累积的惶恐和不甘,像一座大山,压得他呼吸困难。
万一呢,任纪南已经不在意经过,也不在意他了呢。
楼下的人从旁边的酒吧里出来,几个人合唱着新年颂歌,欢笑声,推搡声,从窗户的缝隙中传了过来。
他们逐渐远去,周围又重新变得安静。
门缝里透出微弱的光,他伸手放在贴近门的地方,感受光的温暖。
过了很久,任纪南已经洗漱好,准备睡觉,门口又响起了敲门声,咚咚,用心脏跳动的频率,一下一下敲击着门板。
任纪南起身走去,声音是靠在门口下方的,猫眼看出去并没有人。
他打开门,低头迎上何清嘉泛着雾气的脸,他像一只小动物,蹲在门口,在任纪南没有反应过来之前,钻了进来,任纪南关上门回过头,何清嘉已经脱掉鞋子和外套,钻上其中一张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