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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囚禁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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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清嘉。”纪彦来得早,会场还没有什么人,他把手里的电脑放在桌面上,然后解开西装的扣子坐下。
“师兄,今天要发言,紧张吗?”何清嘉问他。
纪彦拿出鼠标,说道,“不是全英文就还好。”
何清嘉一笑,“祝师兄演讲顺利。”
“会的,我再看一遍PPT。”纪彦应他。
与会人员陆陆续续落座,何清嘉和罗方略站在门口边上,对面站在迎宾小姐。
这个级别的会议,来的都是业内的大佬,大佬的学生,还有学生的学生。
罗方略站得笔直,“我们俩就是门面担当,你看我们医院,哪个导师的学生有我老师的两个学生帅~。”
“清嘉,方略。”罗方略话音都没落完,就听见他的导师贺岩在叫他。
抬头看见走进来的导师,罗方略一抖,“老师!”
何清嘉憋着笑,“老师好。”
“介绍一下,这是蔡教授,这是我的两位学生。”
蔡教授是贺岩的同门师兄,任职于省医心内科,是响当当的业界大拿。他一头银发,分别跟两个人握手,“都是青年才俊啊。”
“不敢当不敢当。”两个人分别上前握手。
“这是我新收的学生,宁致,跟贺主任打声招呼。”
何清嘉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往旁边看,才发现站在蔡教授身侧的宁致。今天他穿了正装,气质与平时大不相同。
宁致带着得体的微笑,“贺主任好,两位师兄好。”
前几天时一年一度的研究生统考,宁致的成绩很好,应该早就确定好在保送的名单里面。
蔡教授课题多,人脉广,是导师圈里的香饽饽,现在是正式的招生程序还没有完成,宁致甚至还在实习,就已经被他承认,带出来见人了。
罗方略认得宁致,学校少年班的天才师弟,和何清嘉关系很好,经常一起去打羽毛球。他满眼艳羡地看着宁致,能被蔡教授这样的人物单独带出来介绍,那可是天大的殊荣。
虽然宁致看起来比他小,个子没他高,罗方略已经瞬间觉得自己低人一等了,他上前握手,“宁师弟好。”
两位导师在相互寒暄。宁致安静地站在一旁,一双眼睛清澈无害,仿佛回到何清嘉刚认识他时的样子,带着点羞涩内敛,让人很容易燃起保护欲。
罗方略先凑上去,“小师弟,第一次参加年会吧,师兄带你找座位。”
宁致低声应了句,“好。”
会议即将开始,宁致跟在罗方略身后,随后坐在他们两个中间,把书包放在腿上。
何清嘉表情淡淡的,那晚的宁致让他心有余悸。
主持人开始介绍年会流程。宁致转过去,轻声问道,“嘉哥,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何清嘉瞥了一眼宁致那谨慎而讨好的表情,然后说道:“我没有生气。”
宁致两只手指磨着何清嘉衬衫的边缘,声线沙哑,“对不起,是我冲动了。”
何清嘉心软地说道,“没事了,忘了这件事吧。”
纪彦从容不迫的走上台,彬彬有礼地鞠躬问好,他演讲的主题是关于射频消融以及心脏起搏这两项技术,对于因心律失常导致的危急重症病人的临床意义,以及国际上普遍认为的适应症、最佳时机等。
年会从早上9点开到下午五点,中间有工作餐。
罗方略给宁致和何清嘉领了一份饭,“小致师弟想吃排骨还是牛肉?”他问道。
宁致挑了一份,“我吃牛肉吧。”
“小师弟是在实习来吧,元旦有假期吗?”罗方略把手中的其中一份递给他。
宁致想了想,“有两天吧。”
“你呢,你请了几天假打算去哪里玩?”罗方略又问何清嘉。
“和朋友去旅游。”何清嘉回答到。
罗方略眼睛都亮了,“去哪里旅游?”
“去瑞士。”何清嘉回答。
“是我知道的那个瑞士吗?”罗方略感叹到,“你去这么远的地方?”
牛肉仿佛长了刺,吞下时觉得喉咙很痛,“什么时候的飞机?”宁致问他。
何清嘉回答到,“后天早上9点多的飞机。”
宁致搅了搅盆里的饭,露出一个笑容,“祝你们旅途顺利。”
何清嘉盯着他的发茬,“你这头发怎么越剪越短啊,都快剪成平头了。”
“实习方便。”宁致答。
纪彦吃完饭,从他们身边路过,罗方略叫住他,“纪医生,演讲好精彩。”
下午的会议还有半小时才开始,纪彦在何清嘉前面的位置坐下,“怎么样,早上的会议内容有收获吗?”
何清嘉点头,“还是有的,有几个疑惑,我回去整理成文档,劳烦师兄有空帮我解答一下。”
“没问题。”纪彦爽快答应,“听舅舅说,你们元旦去苏黎世。”
“他和你提了这件事吗,他还有说什么吗?”何清嘉问。
“只说了过几天去看一下小姨,和你一起去。你们买了什么时候的机票?”
“后天早上。”何清嘉有一点失望。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要多带些衣服,苏黎世这个季节很冷,并且很少能看见太阳。”纪彦提醒到。
“好。”
“苏黎世的雪太美了,值得一看,我舅舅也很喜欢雪,希望你们玩得开心。”
罗方略和宁致两个人在聊天,注意力似乎不在这边。
“会的,只是和他待在一起我就很开心了。”这话说得暧昧,纪彦瞬间凌乱了,他回味了下这句话。
“可惜,但是我舅舅他……”他没说完,留了点余地。
“他没遇见我之前,可能不知道自己也可以喜欢同性。”何清嘉说得磊落又笃定,“他说喜欢我,我也喜欢他。”
纪彦想起当初刚遇到何清嘉的自己,爱情本就充满了探寻和未知,不同的人不同的时机,可能会有不一样的结局,他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刚刚在台上条理清晰逻辑分明的他变的语塞。
何清嘉又问,“南哥,他以前得过抑郁症?”
“准确来说是双相障碍,在我小侄女离世后那半年里,他很痛苦,他在与人交谈时是正常的,却整夜地失眠,经常把自己关在一个房间里,不吃不喝一整天。我带他去看了心理医生,用药物控制了半年。”
何清嘉心痛到皱眉,他无法想象任纪南温暖治愈的一个人,被痛苦弄得如此狼狈。
鲜血淋漓的伤口,要独自舔舐多少遍,才愈合成现在这个模样。
纪彦看不清何清嘉的所想,他沉静地说道:“人的大脑是神奇又很简单的东西,所有发生的情感都依托于神经细胞、激素、激素轴,一旦这个过程出现了生理病理的异常,超出了处理的阈值,那么情感的反射就会表现出相应的障碍。我希望你知道,得过情感类疾病,不是一个人的缺陷,治愈以后这就只是一段既往史。”
何清嘉一愣,“我只是不敢想,他这样一个人,也有过那么无助的时候。”
“他很爱念念,但是除此之外,他都已经放下了,舅舅是一个强大温柔的人,值得任何一个人的喜欢。”纪彦如是说。
会场喧闹,宁致坐得远,却清晰地听完了何清嘉说的每一个字。
宁致细嚼慢咽地把饭吃完,他变得平静,他去拿水的时候,遇到实习时认识的老师,还饶有兴致地聊了很久。
罗方略趴在桌子上,困意袭来,“好困啊,中午不睡,下午崩溃。”
纪彦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何清嘉看了看时间,“你可以睡15分钟,我等一下叫醒你。”
冗长的会议开了一天,比原定的时间晚了半小时结束。
承办会议的主要人员在酒店开庆功会,贺岩定了一个大包间,熙熙攘攘开了4,5桌。第二天不用值班的人,都要适当喝一点。
罗方略崩溃道:“我出了名一杯倒啊。”
“我可以帮你挡着点。”何清嘉说道。
罗方略感激涕零地锤了下好师兄的肩膀,又看了眼旁边的宁致,“小师弟,你看起来都未成年,能推就推啊。”
宁致从包里拿出两颗药,给他们一人发了一颗,“先吃颗达喜吧,护胃,也没那么容易醉。”
何清嘉这种年轻的,不用上班的研究生,是帮导师挡酒的最佳人选。
何清嘉接过,没细看,就着桌上的茶水吃了进去,“你怎么还随身带着胃药。”
罗方略也吞下了,果然开席以后就是一波又一波的敬酒,何清嘉把杯子里的酒喝剩下一点,就和罗方略满酒的杯互换。
蔡教授护着宁致,大家看他一副高中生的样子,也没难为他。
开席1小时后,酒足饭饱,一股眩晕感袭来,何清嘉拍拍脑袋,照理来说他的酒量不至于这么差,他把头靠在椅子背上,感觉一闭上眼就能睡着,罗方略看着昏昏欲睡的何清嘉,愧疚感加倍。
何清嘉困极,身体不受控制地歪向一边,罗方略眼疾手快地把他扶住,何清嘉睁着迷蒙的眼睛看他,罗方略都快要哭了,“师兄,你没事吧?”
宁致离开座位,跟贺岩和蔡教授分别打了招呼。
纪彦走过来,问,“清嘉,醉了吗?”
何清嘉尚存一丝意识,回答道,“还好吧,不是很醉。”
“我跟导师说了,我先带他回去吧,嘉哥就住在我家对面。”
何清嘉转头看了一下宁致,算是默认。
罗方略和宁致撑着他的腋下,何清嘉尽力自己走,一直被扶着到了楼下,路过酒店前台,宁致让帮忙约一辆出租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