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温波涛》孖橘

35、囚禁1

　　明明刚刚的晚餐只喝了一点气泡酒，何清嘉却全身燥热。
　　????两个人回到任纪南家时，外衣已经变得湿软，头发也挂着冰凉的水珠，他们却无暇顾及，进门以后，任纪南就托住了何清嘉的屁股，把他抱到沙发上，开始吻他的脸颊、双唇和颈侧。
　　任纪南的腰线完美，他俯下身，贴在仰倒的何清嘉身上。他一只手托在何清嘉的颈后，让何清嘉的下巴扬起，以便自己能亲吻到更深的地方。
　　他拉开何清嘉的卫衣，在锁骨下方找了一小块皮肉，用牙齿叼起来，轻轻地嗫咬，吮吸。
　　麻麻酸酸的疼痛传来，任纪南松开嘴，留下了一个深红色的吻痕。
　　“送给你的圣诞礼物。”
　　何清嘉不明所以，任纪南在他的手腕上套了一样东西，他举起手看，是一条红绳金手链。
　　没有准备礼物的何清嘉让自己凑近一些，献祭般打开自己。
　　拥吻的时候，眼睛是闭上的，何清嘉被吻得忘乎所以，他喜欢这种大脑皮层兴奋到要缺氧的感觉。
　　他能感受到任纪南和他起了同样的反应，在他打算给任纪南一个暗示的时候，任纪南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旖旎的气氛被连续的信息提示声打破。
　　任纪南在何清嘉嘴角吻了下，起身说道：“我先回个视频电话。”
　　他打开电脑，在餐桌上坐着，何清嘉很快就听到了一个女性的声音。
　　“Hey，Boris。”
　　“Hey，Miya。”
　　虽然何清嘉对名字都不熟悉，他猜测任纪南视频的对象是他的前妻。
　　没有什么比在情动时进行一场英语听力，更令人扫兴，何清嘉控制不住自己去理解对话的内容。
　　任纪南偶尔会看向他，何清嘉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目光灼灼地看向任纪南，等着他向对方提及自己。
　　他们聊了各自的新工作，聊了米娅的父亲入院的事情，聊了以前的旧房子住了一对怎样的夫妇。
　　最后，微笑地祝福圣诞快乐后，道了再见。
　　何清嘉迫不及待地上前去，抱住任纪南的后脑勺。
　　电脑上面是一个聊天框，任纪南的头像是他和一位棕色头发的女性的合影，他的怀里还抱了一个小女孩。
　　另外一个人的头像则是一个卡通人物。
　　他的喉咙在发酸，他抓住何清嘉抱着自己肩膀的手，解释到，“我的前妻，今天对于她来说是个重要节日，所以给我打了电话。”
　　“??嗯。”何清嘉的嘴埋在他的颈后，发出低沉的声音。
　　何清嘉放开他，坐在他旁边，指着他的头像问道：“她叫做什么名字啊，你的女儿。”
　　任纪南看向电脑，“她叫做念念，英文名叫Anja。”
　　“很好听。”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一下子变得静默。
　　“她一岁多的时候确诊了骨髓增生异常综合征，先是血小板减少，然后贫血，用药半年后恢复了正常，医生建议尝试逐渐减药，减药的过程中再次出现了不能纠正的全血细胞减少。我们等了几个月，很幸运地等到了骨髓移植，却在移植之前，她突发颅内感染，没抢救回来，我们失去了她。”
　　MDS不是绝症，甚至不算重症，这个病却不停地给人希望，又让人失望。
　　“我有时候都觉得，自己没有确切喜欢上你的理由。回国之前，我刚从抑郁症里走出来，深夜睡不着不是因为时差，而是失眠。认识你的前两个星期，我刚停药，我尝试和你交朋友，你一步一步，开始走进我的生活。”
　　“清嘉，喜欢你这件事，应该是郑重的隆重的，我希望你深切热烈爱着的也可以是我。我有过两段感情，一段婚姻，我现在名下没有房子，只有一辆落地几个月的油车，存款不算多，有过抑郁症的病史。如果你觉得这段关系是匆忙的，我也可以接受你认真思考以后再给我回应。”
　　这段话比刚刚的视频电话更让人扫兴。
　　“你是在拒绝我吗？”
　　任纪南着急道：“你怎么会这么认为？”
　　“我不是三岁小孩，也不瞎。因为你的前三十几年，我才会遇上现在的你，你社交账号还保留着一家三口的头像，我觉得没做好准备的是你。”
　　任纪南安静地看着何清嘉，他的沉默让何清嘉变得慌乱。
　　何清嘉起身打算离开，他走之前摇了摇手机，“记得我们约好了元旦节去看雪。”
　　*
　　车外冷风呼啸，像冰柱般刺骨，不停灌入车内。老胡瞥了一眼后视镜，发现少年神情有些恍惚，心中不免忐忑。今日车流密集，到小区前的红绿灯前排起了长龙。坐在后座的少爷突然打开车窗，紧紧盯着外面不远处的雪糕店。他背部紧绷，一只手紧紧抓住车窗边缘。
　　老胡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只觉得他神情紧张，一直到过了红绿灯，他才敢打诨般说道，“今天可真冷。”
　　宁致没有理睬他，他的目光宛如要喷出火焰。老胡看着他长大，从未见过他露出如此愤怒的脸色。他把车停在小区门口，没有熄火，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有烟吗？”
　　老胡盯着后视镜，以为自己听错了，少爷最讨厌烟味，怎么会问烟呢，理智又告诉他没有听错。
　　他匆忙从扶手箱中取出平时用来招待客人的香烟。宁致关上所有的车窗，衔着香烟，麻利地掏出打火机点燃。
　　车内弥漫着淡白色的烟雾，宁致的眼睛逐渐褪去血色，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呼出。仿佛有什么在他的身体里撕扯，然后一口一口吞掉他的血肉。
　　“胡叔叔，我想自己一个人待一会。”
　　老胡下了车，在车边的小店里待了差不多一个小时。
　　宁致打开一点车门，“胡叔叔，等一下去洗个车，洗干净一点。”他交代到。
　　老胡点头，“少爷，我明白了，天气冷，注意别冷到自己。”
　　宁致下了车，“知道了。”
　　*
　　任纪南在沙发上坐了许久，直到即将12点，才给想起想任婉莹打个视频电话。
　　“阿姐，圣诞快乐。”他用的是家乡话。
　　苏黎世现在是下午6点，一头短发的任婉莹坐在餐桌上，“南南，圣诞快乐啊。”
　　任婉莹独居，身边放了一只香薰蜡烛，蜡烛的火焰摇摇摆摆。任纪南放松下来，整个人趴在桌子上，乌黑的头顶占了一半的屏幕。
　　“姐，苏黎世现在有多冷啊，今天下雪了吗？”
　　“下了。”任婉莹把镜头转了一下，窗外是皑皑的白雪。
　　任纪南仰起头，“姐，这里的圣诞节不下雪，也没有多少过节的气氛，我不是很习惯。”
　　“习惯是最不可靠的东西。”任婉莹似乎想到了什么，“你试着说服自己，慢慢就会习惯。我们是入乡随俗，圣诞节本就不是什么重要的节日。”
　　“我过几天带我朋友去见你，是个很特别的朋友。”任纪南看着苹果说道。
　　“非常期待。”任婉莹说道。
　　“对了，大姐说你喜欢吃附近那家店的蛋卷，我问一下有没有真空包装，我明天去给你买一些？”
　　任婉莹眼神顿了一下，说道，“好，谢谢南南。”
　　任纪南回到，“爱你，早点休息。”
　　第二天是礼拜三，任纪南回小区停好车后，走路到他姐姐说的小吃店，这家小吃店靠着手工糕点远近闻名。
　　下班时间，购买的人很多，他一眼就看见了排在前面的男孩。
　　“念夏。”任纪南叫他。
　　白念夏粉红的头发已经染成了棕色，他提着买好的蛋卷，转头看到任纪南，一脸惊讶，“南哥？！”
　　任纪南说道，“对，来买点蛋卷，你也爱吃这个？”
　　白念夏提了提手中的袋子，“不是我，是我妈，她其实也不是很爱吃，每个礼拜都要买一点放着，最后都是我来吃。”
　　任纪南有些不解，又不好意思多问。
　　白念夏对着远处的人招了招手，白婉莹往这边走了过来。她身上穿着了晚礼服，外面套了一件驼色的长大衣，盘了一个低发髻，脸上画了淡妆，应该是刚从表演的地方回来。
　　“妈，我遇到了朋友。”白念夏叫她。
　　白婉莹面带着笑容，看了任纪南的眉眼几秒，微微颔首，“你好。”
　　“你好。”任纪南礼貌点头。
　　“南哥也是嘉哥的朋友，他们住同一个小区。”白念夏补充道。
　　“我以前也住那里。”白婉莹说道，“你是新搬过来的吧？”
　　任纪南点头，“是的，半年前才从国外回来。”
　　“是一直都在国外吗？”白婉莹问。
　　“十几年前在伦敦读的研究生，后面就留那里了。”任纪南回答。
　　白婉莹本来觉得任纪南面善，听完后确定自己没有见过他，“这家店开了很久，我每个礼拜都会来买一些。”
　　“我姐姐也很喜欢吃。”任纪南回到。
　　路边的临时停车位不能停太久，白念夏提上东西，“那我们先走了，南哥，再见。”
　　任纪南朝他们母子俩摆手，也道了再见。
　　白婉莹回头看这他的背影，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上心头。
　　*
　　28日，一年一度的心血管内科医师年会在花园酒店按期举行。医师年会一年一次，通常是年尾举行，是医学领域的重要会议，同时也是医学界学术交流与分享经验的平台。
　　附一院作为主要承办单位，几乎科内所有的研究生都过来帮忙。何清嘉和罗方略两个人都穿了穿了一身西服，胸口挂着工作人员的牌子，在会议室里派发资料。
　　“师兄，有没有人说过，你穿正装的时候特别帅。”罗方略一边发着资料，一边看着何清嘉的背影调侃到。
　　何清嘉习以为常，“你打扮起来也人模人样的，不要自卑。”
　　罗方略看着门口走进来的纪彦，说道，“自卑这个东西不是我能控制的。”
　　何清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纪彦迈着大长腿从门外走近，他穿得是正式的西装，灰色斜纹的，任纪南有一件差不多款式的，加上相仿的身材、特别的角度，何清嘉一时看岔了眼。
　　罗方略敲敲他的肩膀，“看，比你帅的来了。”
　　何清嘉朝他招手，“师兄，你的位置在这边，我带你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