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温波涛》孖橘

31、变冲动为主动

　　“有，E05。”
　　“那你把说明书找出来看一下，我等一下就回去。”
　　“好，嘉哥，我等你。”
　　何清嘉挂掉电话，把门关上，一转身，发现任纪南站在离自己一臂远的地方。
　　他抬腿往前走一步，任纪南依然挡在他面前，没有让开。
　　“你的饭到了。”何清嘉提了提手中的白色袋子。
　　“你要走了吗？”任纪南向前拿过外卖，放在鞋架上，两个人之间的距离骤减，“走之前，回答我，你刚刚在阳台那里，是在看谁？”
　　何清嘉凌乱了，任纪南比他高3-4厘米，离得近时，何清嘉只能抬头看他。
　　何清嘉嘴唇动了动，还没有把他的答案说出来。
　　任纪南再往前，抓住门把手，何清嘉被迫退后，整个人贴紧门背。
　　任纪南另外一只手搭在何清嘉头侧的门板上，把何清嘉禁锢在他臂围的方寸空间里，何清嘉退无可退。
　　何清嘉紧张的时候就会控制不住地做吞咽的动作，任纪南的眼神聚焦在他滑动的喉结处。
　　任纪南的眼神仿佛在逼问着他，何清嘉不自觉地舔了舔下嘴唇，任纪南转而看向他湿润的嘴唇。
　　呼吸声开始变得明显，一股若有若无的温暖气流轻扫在何清嘉的下巴处。
　　这股气流离他越来越近，直到他感觉到这股气流正停留在他的嘴唇上方，鼻尖碰上那一刻，他瞬间回神。
　　他下蹲，从任纪南的手臂下钻了出来。
　　任纪南把门上的手收回来，往后退了两步。
　　何清嘉没有再看他，立马转身拧开门把手，快速地走向了电梯间。
　　门因为惯性，渐渐合上，嘭的一声，共振了两声剧烈的心跳。
　　门内的任纪南，捏着鼻根，难得为自己的冲动后悔一次。
　　他拿起外卖，正要转身离开，门外突然响起了密码正确的声音。
　　去而复返的何清嘉从门缝中钻了进来，他仰起脸，精准地够上任纪南的嘴唇，然后含住吮咬，微微颤抖的双手钻进任纪南的衣服里，紧握住他觊觎已久的腰。
　　外卖瞬间脱手，任纪南用宽厚的手掌控住何清嘉的后脑勺，化被动为主动，他用力把人抵在门背上，疯狂地撷取甘甜的津液。
　　两个人呼吸加快，任纪南突然停下来，贴着他的嘴唇，等着何清嘉说话。
　　“我在看你，任纪南，不是纪彦，我一直看的都是你。”何清嘉坚定地说。
　　他的外卖变成了何清嘉，他饿，饿极了，饥饿变成了熊熊燃烧的烈火，熔化掉障人耳目的表面杂质，淬炼出真实的内心。
　　“还走吗？”任纪南说话时，舌尖碰触到何清嘉的外耳廓。
　　何清嘉缩了缩身体，任纪南的气息现在是他现在赖以生存的氧气，他把自己深深地沉溺在里面。
　　“亲完再走。”
　　任纪南手臂展开，揽住那人的背，把他按进自己的胸腔里，低头，像进食般一口咬上那作恶的双唇。
　　宁致又给何清嘉发了好几条信息，没见回复，他直接等在何清嘉的家门口。
　　过了很久，他终于看见了从电梯里出来的何清嘉，衣服上有凌乱的折痕，他的脸颊和眼尾像被热汽熏过一般，微微泛红。
　　何清嘉像只受惊的兔子，浑身上下透着不自然，“小致，你怎么在这里等。”
　　宁致的目光停留在他的略显肿胀的嘴唇上，何清嘉避开他的视线，“走吧。”
　　宁致原地不动，何清嘉回头看他。
　　“他亲你了，对不对？”
　　对。
　　何清嘉没说话，但宁致已经从他的眼神中获得了肯定的答案。
　　宁致迈步向前，双手捧住何清嘉的脸，何清嘉在他靠近之前，抓住他的肩膀，用力地把他推开。
　　何清嘉的力气很大，宁致失重摔到地上，他愤恨地看了何清嘉一眼，起身回到自己家中。
　　他从抽屉里翻出一包未开封的香烟，像个瘾君子一般，蹲着厕所的角落里，一支接着一支不停地抽，一直到他全部抽完，他疯狂地把盒子撕烂，企图再找出一支。
　　白色的烟雾逐渐散尽，魔鬼终于挣脱了最后一丝束缚，露出狰狞的面目。
　　*
　　顾云起约的时间是9点半，他提前半小时到了胃镜室检查室门口，周正跟着他后脚坐下来。
　　顾云起的名字排在等候区的第三位。
　　“怎么来附二做，我怎么好像记得你当时说的是中心医院。”周正问。
　　“没有啊，你记错了，我一直说的是附二。”
　　“你女朋友又会突然出差的？”周正又问。
　　“她是行业里金字塔尖尖的人物，随时都在救死扶伤。”顾云起说起她一脸骄傲。
　　“好吧。”
　　“我昨天给丁一打电话，他竟然一声不吭跑国外看展览去了，幸好还有周总能在百忙之中抽出一点时间给我。”
　　周正虽然忙，但是陪朋友做胃镜的时间还是有的，“我既然答应你，就证明我有时间，你为什么不告诉何清嘉？”
　　这才是周正最费解的地方。
　　顾云起也说不清，他的第六感有时准确地可怕，“他这个人不靠谱，等一下见我太惨又哭兮兮的，还是算了。”
　　周正听得出这是借口，他其实不太明白顾云起的意图，但想着他这么大个人了，做事肯定有自己的缘由。
　　“行，手术应该不用很久吧，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没有，我都做第三遍了，只是医院要求全麻必须要有亲友陪同，你如果有工作，可以远程处理一下。”顾云起坐在医院的金属椅子上，试图让自己的肢体放松一些。
　　“这个时候谈什么工作，上吊也要喘口气吧。”周正右手握拳，锤了锤顾云起的肩膀，“兄弟今天来，就是帮你保驾护航的，你安心做检查，医生出来问，我绝对保大。”
　　顾云起瞥他一眼，“扑你个街，好好说话。”
　　周正看着他变得放松，等了一会，显示屏的名字才往前跳了一个，两个人闲聊起来。
　　“你说什么，何清嘉可能喜欢任总监？”周正惊讶地喊出声，“他不是直男吗，清嘉怎么这么糊涂？”
　　“你管他糊不糊涂。”
　　“你确定没有看错吗，上次在宁致家，我完全看不出来啊。”周正努力在回想自己错过了什么。
　　“你当然看不出来，我也只有五成的把握，何清嘉这个人低调惯了，连自己开屏了也不知道。”
　　“那宁致呢，就这么残忍收场？”
　　顾云起摇头，“宁致鬼迷心窍，谁也帮不了他。”
　　“那你支持谁，宁致，还是任总监？”
　　“那当然是南哥，何清嘉喜欢谁我就支持谁，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我眼里只有何清嘉，其他人于我而言，都是停在他身边的乌鸦。”
　　周正看着他，“有个问题，我很早就想问了，你们两个感情这么好，为什么不在一起啊？”
　　顾云起不理解为什么每个人都好奇这个问题，“不合适啊，他爱的，和我爱的，都不是一类人，感情也分很多种，这么说吧，我血肉可以全部刮给他，但是灵魂要留下给我我女朋友。”
　　周正好像懂了一点，“一个是恩情，一个是爱情，我没说错吧。”
　　“对，又不完全对。”
　　广播叫起了顾云起的名字，一个护士打开自动门走了出来，他把随身的手机交给周正，“密码是1001，备忘录里有我所有的密码。”
　　周正突然变得紧张起来，自动门很快关上，周正对着门缝里的背影大喊，“我在外面，你别害怕。”
　　周围的人都转过头看他。
　　周正找了个位置坐下来，顾云起的名字消失在等候区的显示屏上，周正看不到胃镜室里的一切。
　　未知的等待会随着时间变得逐渐恐怖。
　　顾云起的手机安安安静的，被周正捂得发烫。
　　这是周正近几年来最忐忑的一个小时，自动门终于打开，顾云起扶着墙壁走出来，他的脸色苍白，身体无力地把重量压在前脚跟上。
　　周正赶紧站起来扶他，顾云起的手指冰凉，眼神带着麻醉初醒的混沌。
　　穿着洗手衣的医生走了出来，他看到家属只有周正一人，沉声问道，“你是患者的家人还是朋友？”
　　周正不明所以地回答了“朋友”。
　　顾云起强撑着抬起头，“蔡主任，基本情况我已经清楚了，一切等病理报告出来再作定论好吗？”
　　患者本人这么交代了，蔡主任也不好多说什么，“那你记得一个礼拜后来护士站取病理报告。”
　　顾云起点头。
　　周正扶他到椅子上坐下，“你怎么样了，检查顺利吗？”
　　“顺利的，就是胃镜戳下去喉咙不太舒服，现在觉得喉咙痛。”他的声音有一丝沙哑。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我对麻醉药耐受性很差，刚醒有一点头晕，没事，我缓一下就好了。”顾云起靠在椅背上调整呼吸，他的皮肤比背后的椅子还冷。周正把自己带着衣服盖在他的腿上，让他快些回暖。
　　歇了差不多有半小时，顾云起才睁开眼睛，他嘴唇的颜色变得稍微红润了一些。
　　“走吧。”他起身，把衣服还给周正。
　　“做胃镜这么难受吗，感觉你没有半条命似的。”
　　“每次进去之前，我都怕自己出不来，你不知道吧，我爸就是因为做一个小手术，用了局部麻醉药，严重过敏，没抢救回来去世的。”顾云起语气平稳，好像在说别人的事。
　　周正后脊背发凉，“你不早说。”
　　“早说把你吓死在门口，现在谁开车送我回去。”顾云起勉强地笑了笑。
　　“我现在才知道我有过来是有可能收尸的，你真的，我要跟何清嘉投诉你。”周正反应过来，“你女朋友，是不是也没有出差，你害怕死在他们面前？”
　　懒的解释的顾云起也不恼，“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