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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程丞表白 ...

  •   程丞压下他举杯的手,“不想喝,就别喝了。”
      任纪南自顾自地碰了程丞的杯子,一饮而尽。
      老齐又敬了任纪南和程丞一杯,“你们两个那时的关系并不好,没想到毕业以后,联系最多的反而是你们两个。”
      毕业以后,天各四方,为了今晚的演出,几个人从远方赶来,但程丞知道,他相见的,想取悦的,有且只有任纪南一人。
      他们在千禧年前后读的大学,刚好是港乐发展最鼎盛的时期,他们是学校里最出名的乐队,每周五都会在学校的操场上演出,乐队表演完以后,热情的观众会围住任纪南,程丞站在他的后面,看着他被赞美被崇拜,他会涌现出一种莫名的占有欲,他以为自己只是嫉妒任纪南的才华,嫉妒他高涨的人气,直到本科毕业,大家各奔东西,程丞才发现,自己嫉妒的不是任纪南,而是他身边可以明目张胆与他亲近的人。
      他开始怀念以前表演的时光,会在网上找大学时表演的视频,偶尔找个理由联络他,然后挠心挠肺地等他回复。任纪南在遥远的地方恋爱、工作、结婚、生女,他守着过去,靠着回忆度日。
      江风吹乱了程丞稍长的头发,他日思夜想的人终于又回到了他触手可及的地方,这次他不想再欺骗自己。
      他喝了一杯又一杯,喝到最后,大家各自散去,他和任纪南沿着江边慢慢地往回走。
      “纪南,你大学的时候有遗憾吗?”程丞问道。
      任纪南把外套穿上,他喝了几杯,酒劲有些上头,他放慢脚步,“仔细想了一下,好像没有。”
      程丞理了理头发,“我有的。”
      “是什么?”
      两个人驻足,程丞注视着他,“你还记得我们大学快毕业的时候,去邻校表演,庆功宴时不欢而散的事情吗?”
      因为那场演出,临近分别的日子,观众和表演者都哭了,所以任纪南有点印象。
      “为什么不欢而散呢,因为隔壁校的校花,在结束以后,冲到台上鲜花,还亲了你一口,高调地向你示爱。”程丞回忆着。
      提到这,任纪南的记忆就清晰了,当时程丞把吉他都摔了,吼道,“所有人都只记得主唱,吉他手算个屁。”
      “我知道你当时说的是气话。”任纪南回道。
      “我不是生气,我只是嫉妒地发疯。”
      任纪南听不懂,“啊?”
      “当时我就应该跑上去,在校花没亲到的另一边脸颊再亲你一口。”
      程丞说完,向任纪南走近一步,他还没有开始弯腰,任纪南就慌忙后退,直接撞上了栏杆。
      “你是不是看不出来?”程丞说的话带着暖气,“我自己都没看出来,我喜欢你。”
      任纪南转过身去,双手扶着江边的栏杆,低头看了看平静的江水,又看了看程丞绯红色的脸,“他们说你交过女朋友,还是个女明星,不是真的吗?”
      程丞摇头,“天地良心,那是我的朋友,我心里一直装着你,你结婚时,当爸爸时我想要不放弃算了,但是我做不到,你就像一块嵌顿在我血肉里的慢性毒粉,我又疼又离不开。”
      十几岁的告白靠冲动,二十几岁的告白靠勇气,三十几岁的告白靠真诚。
      程丞的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格外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后吐露的真心。
      任纪南的背影在昏黄的路灯下拉长,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消化程丞的话。程丞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心跳得飞快,仿佛能听见自己血脉中涌动的情感。
      “抱歉,程丞。”任纪南转头看向程丞,两人的目光在夜色中交汇,仿佛穿透了时间的迷雾。
      程丞靠近他,“为什么。”
      任纪南似在认真思考。
      “是因为你还没有从前一段婚姻中走出来,还是因为你对其他的人有了期待。”程丞步步逼近,“如果是第一个原因,我可以等一等你,如果是第二个,告诉我,我差在哪里?”
      “我已经从上一段婚姻中走了出来,你也不差。”任纪南解释。
      “如果都不是,那是因为性别吗?”
      “和性别没有关系。”任纪南回答地坦然。
      程丞泄气,“好,我明白了。”
      任纪南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寻找着最合适的词汇来表达他内心的复杂情感。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与无奈:“程丞,谢谢你的喜欢,我已经不再是那个可以不顾一切去爱的人了。我经历过婚姻的失败,也见证了家庭的责任与重担,我明确地知道,爱代表着什么。”
      “我本来还没有这个勇气,你没回来之前我千万遍问自己,为什么不把爱意说出口,你回来以后,我又开始挣扎,我挣扎是因为我嫉妒,我嫉妒是因为我还在打算细水长流等待回应的时候,那个叫清嘉的男孩已经离你越来越近,爱情当然不是先来后到,只是我怕我停留在原地,不曾出发的话,我可能会永失我爱。”
      “但我没想到,我准备充分,却还是倒在了出发点。”程丞的眼中满是失落,但他还是努力保持着微笑,不想让这份沉重的气氛继续蔓延。
      何清嘉和他已经几天没有联系了,缘由难辨,任纪南这几天一直在竭力避免自己想起他,想起他云淡风轻地说一切都已是过往都已翻篇的样子。

      “我只见过他两次,但眼中的情愫最难掩饰,喜欢如同微妙的磁场,悄然间牵引着心绪。你会不由自主地偏袒对方,同时渴望得到那份专属的青睐。对方的喜怒哀乐,你都愿深情共鸣,期盼着能激发同样的热烈回响。他哭着给你打电话,你给他唱最动人的歌,你每一个字,都希望被他听见,以缓解一点他的忧伤。”
      “所以,换个场景设想,假如现在表达喜欢的是你,你会希望他这么礼貌地谢绝吗,还是说你也期待着被他热烈地爱着?”
      任纪南的目光有了瞬间的迟疑,他的眼前闪过许许多多的画面,最后定格在,通往纪彦家祠堂那条小路上,他迎着阳光向自己招手的欢快模样。
      程丞没有听到确切的答案,他看到任纪南的眼里闪过的千言万语,最后自嘲地笑了笑,“我认输了,纪南。”
      任纪南揽住他的肩膀,他的大脑因为酒精逐渐变得晕眩,“对不起,没有成为你期待的人。”
      “没关系,我好像终于了却了一件心事,只希望我以后不再挣扎,不再犹豫,坦坦荡荡地,爱就是爱,嫉妒就是嫉妒。”
      两个人沿着江边走了很久,又聊起了大学的时光,聊到有趣的地方,不禁都笑出了声。
      *
      第二天一早,何清嘉回了爸妈家,一进门,就看见了一辆小货车在往下搬运东西。
      他爸爸叉着腰,在旁边指挥,生怕磕着碰着。
      何父让他们把木架撬开,打开检查一下里面的被黄色油纸包裹着物件。
      “爸。”何清嘉下车,叉烧听到何清嘉的声音,从房子里面冲了出来,兴奋地往何清嘉身上拱。
      何清嘉一边摸摸它的头,一边问,“你买了什么,这么大一个快递。”
      何父头一扬,“你妈买的油画,从国外邮回来,差不多两个月了,现在才到。”
      “我妈呢?”
      “在给你搞双皮奶呢,你妈也是,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厨艺怎么样,你等一下随便吃两口吧。”何父说。
      “行,这都做过多少次了,还用交代吗?”
      其中一个工人把送货单递给何父,何清嘉凑过去看一眼,写着【From Zurich to Guangzhou CANVAs 90*120CM Bohr Lake,1.68 kilometers away from home】,何清嘉觉得这个标题眼熟,直到工人把包装的油纸全部打开,何清嘉看清了整一幅画作。
      这是华裔画家任婉莹最新的画作,是一幅巨幅油画,用色大胆梦幻,把一个平平无奇的湖景画的美轮美奂,宛如仙境。
      何清嘉之所以知道它,是因为丁一在朋友圈分享过这幅画作,并介绍道,这幅画作还未经公开展览,就被收藏家高额拍下。
      何清嘉惊魂未定,“爸,你怎么买了我朋友姐姐的画?”
      “说了不是我,你妈买的。”何父重申。
      “我妈,我妈这么会买这个。”
      “我也搞不懂你妈,我是不懂欣赏,你妈也是奇怪,家里还摆着好几幅,买了又不挂起来。”
      “是不是很贵?”
      “贵出人命,20多万,美元,那边画廊还不愿意出邮费,只愿意买个物流保险。但是你妈喜欢,没有办法,她听到有这张画要展览的消息,立马就让我付钱买了下来。”何父指引工人把最里层的包装盖好,把画搬到一楼靠边上的房间里面。
      房间里面还有另外三副画,全部被盖了油布,放在地上定制的架子上,油布上的物流信息有点发黄,但无一例外,都是从苏黎世发往广州的油画。
      “清嘉,你到了?”何妈忙完,走了过来。
      “妈,你怎么买那么多的油画?”何启示问道。
      “觉得好看就买啦。”何妈回答。
      何清嘉又问,“这都是同一个画家,任婉莹的画作吗?”
      何妈疑惑地看向他,“对啊,你怎么知道?”
      何清嘉抓住他妈妈的手肘,“妈,她是我朋友的姐姐,亲姐姐!”
      何妈惊讶地反握住何清嘉的手,“你朋友叫什么,任纪南?”
      两母子相互紧抓住对方,对在彼此眼里读出了不可思议。何父进来,看了他们两个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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