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温波涛》孖橘

11、示威

　　何清嘉拧着眉头，“借什么借，哪一辆车你没有备用钥匙？”
　　“那我就直接开走了。”顾云起说道。
　　“开哪辆？”何清嘉还是故意问道。
　　“红色那辆。”
　　何清嘉有一辆法拉利Roma，顾云起很少问他借这么高调的车，他的好奇心突起，“你要去干嘛？”
　　“别问了，你香水放哪了，我用一下。”
　　何清嘉眉头轻抬，“你发什么骚？”
　　用的是粤语，任纪南其实能隐约听清电话那边的内容。
　　顾云起总是嘲笑何清嘉这种瞎讲究的才会喷香水，但是真到了重要时刻，他恨不得把自己在香水池里面泡一遍。
　　“快说，我赶时间，我快迟到了。”
　　“鞋柜上面啊。”何清嘉老实回答。
　　“我上次给你买的那支，不要你平时喷的，一股子橘子味，好幼稚。”
　　何清嘉看了一眼任纪南，不确定他有没有听到，“在屏风后面的柜子里。”他回答顾云起。
　　“找到了，你竟然还没有开封，暴殄天物啊你。”顾云起说道，“挂了挂了，我真的要迟到了。”
　　何清嘉一副无语的表情把任纪南逗笑了，“怎么了？”
　　“我朋友问我又借车又借香水，我感觉他好像不太对劲。”何清嘉如实说道。
　　任纪南认得这是上次送何清嘉回去，在电梯口听到的声音，“是不大对劲。”
　　何清嘉歪嘴一笑，“那挺好，活了27年终于开窍了。”
　　任纪南看着他欣慰的表情，“你们是室友？”
　　何清嘉摇头，“应该说，是发小。他和我一个学校，同一届，我读的是临床，他念麻醉。”
　　任纪南吃饱了，喝了几口茶。
　　“他喜欢女孩子。”不知为何，何清嘉解释到，“他跟我的家人一样，从幼儿园开始，我们就在一起念书，他是个孤儿，被村长收养了，但是过得也不好。我爷爷觉得他可怜，把他接过来和我一起长大。”
　　“那你们感情一定很好。”任纪南说道。
　　何清嘉想起什么，“南哥，你打羽毛球吗，我和他，还有几个朋友约了明天下午打球。”
　　“偶尔打一下，不太精通。”任纪南说道。
　　“没关系，我们也是瞎打，我可以把我的球拍借给你。”
　　任纪南应承下来，“好的。”
　　“那明天下午我们小区门口等？”
　　“好。”
　　回程是任纪南开车，何清嘉一转头就能看见他脸上的小痣。
　　“南哥，你和纪彦师兄有点像。”何清嘉说道。
　　任纪南边开车边点头，“常常有人这么说。”
　　“你们的名字还都带了个纪字。”
　　“那是因为我大姐找了个姓纪的姐夫。”任纪南说道，“我们年纪差不远，大家都以为我们是兄弟。”
　　午后的太阳高照，坐在副驾的何清嘉打开遮阳板，“很意外，你竟然是纪彦师兄的舅舅。”
　　任纪南笑笑，“是讶异我们竟不是同一辈的人吗？”
　　何清嘉摆手，“我才不想你做我的长辈。”
　　任纪南歪头看了眼何清嘉，又转了回去，嘴角依然含着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二天下午，何清嘉和任纪南刚把车挺好，就看见一辆红色的跑车哄着引擎从远处而来，一把停入了停车位。
　　穿着运动装，背着球包的男孩从车上下来。
　　“顾云起。”何清嘉大声叫他。
　　顾云起背着球包拔腿就跑。
　　何清嘉反射性立刻把东西塞给了任纪南，然后快步追上去。
　　“你跑什么？”何清嘉问。
　　“你追什么？”顾云起回。
　　任纪南不明所以，停车场离球馆还隔着四个室外的篮球场，任纪南看着两个少年越跑越快，绕过篮球场的外围，穿过篮球场外欢呼的人群，一直跑到球馆门口，何清嘉抓到顾云起，把他按住，两个人抵在门口的架子上，喘着粗气。
　　“你跑什么？”
　　“你追什么？”
　　两个人又重复了一遍对话。
　　运动还没开始，就出了一身汗，何清嘉松开他，两个人互道一句，“有病。”
　　任纪南到的时候，他们还在你推我一下我推你一下，任纪南觉得好笑地看着他们。
　　何清嘉站起来，把手搭在任纪南的肩膀上，对着还倚在架子上的顾云起说道，“你这个骚包不要靠近我。”
　　顾云起身上还有很浓重的香水味，呛得何清嘉想咳嗽。
　　宁致听到了声响，从球馆里走出来，何清嘉的身体自然地和任纪南靠近，一只手熟稔地搭在他的肩膀上，
　　顾云起看到宁致，把手伸给他，“快拉我一把。”
　　宁致把他拉起来，“云起哥，嘉哥，还有……”他神色好奇地看向任纪南。
　　“南哥。”何清嘉介绍到，“我邻居。”
　　宁致体贴地从任纪南手上拿过何清嘉的球包，“很重吧，我来拿。”
　　球包刚到他手上，又被何清嘉拿回来，“没事，给我吧。”
　　任纪南很高，行走和站立间透出一种成熟的，温文尔雅的气质，他温和地和宁致打招呼，“你好。”
　　他们定了两个场地，周正和丁一正在做准备运动。周正身上透着精英感，丁一留着中长发，高高扎了一个小丸子头，脸部线条流畅，有些雌雄不分的美感。
　　“周正，丁一，是我高中同学，宁致，这是我大学学弟。”何清嘉一一介绍，“任纪南，南哥。”
　　宁致看起来年纪比较小，笑起来很明媚，他带头说道，“欢迎南哥。”
　　顾云起从远处买水回来，何清嘉往他的篮子看了一眼，说道，“这是顾云起，我跟你提过的。”
　　任纪南逐一点头，“很高兴认识大家，多多指教。”
　　何清嘉从球包里面拿出一支球拍，是天斧77Pro，相对而言比较适合新手，任纪南接过，轻轻掂了掂。
　　顾云起看出了他的生疏，他放下水，一把揽住他的肩膀，“终于等到一个和我水平差不多的了。”
　　“南哥放轻松一点，我们都是业余的，打得开心就好。”宁致说话声音比较软，微黄的头发用发带扎起，露出干干净净一张笑脸，让人心生好感。
　　做了简单的准备运动以后，任纪南被顾云起拉上场，他极少打羽毛球，接球发球全凭感觉。
　　何清嘉在发球的间隙看过去，顾云起虽然球技不怎么样，但手感还是在的，任纪南节节败退。
　　宁致今天打得收敛，进攻都弱了很多，“今天怎么有些不在状态？”何清嘉问他。
　　宁致出了汗，脸上潮红，“是你今天状态好。”
　　丁一和周正先打完一场，坐在椅子上休息，周正看顾云起把新来的朋友压着打，给丁一使了一下颜色，两个人走上场去，一人一边，“我们来双打吧。”
　　顾云起停下来，看着硬插进来的两个人，“你们过来干嘛，我们打得好好的。”
　　周正笑笑，“双打比较热闹。”说完，轻声对身边的任纪南说，“你站我后面，我帮你教训他。”
　　任纪南失笑，他听话地往后退了两步，看着顾云起每个球都被周正反拍回去，顾云起为了接球，场地的四个角轮流跑。
　　“丁一，你死了吗，怎么都不接球。”顾云起向后面的丁一怒吼道。
　　“大哥，每个球过来你都要抢，我怎么接。”丁一假装无奈。
　　顾云起生气，“好好好，我们一人一边。”
　　两个人改变了站位，丁一还是接不到球，因为周正只向着顾云起发球，然后把比较容易的球留给任纪南，两个人看起来配合无间。
　　顾云起都快被打哭了。
　　何清嘉也已经打完了一场，在旁边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
　　任纪南打得逐渐有了些章法，他身材颀长，上臂的肌肉在挥拍击打中尤为显眼。
　　顾云起挣扎了十来分钟，终于不堪受辱，结束了战斗。
　　任纪南出了好些汗，黑色的头发黏在额前和颈后，他大口呼着气，朝周正伸手，“谢谢，合作愉快。”
　　周正一笑，伸手握住，“不客气。”
　　何清嘉把篮子里面的冰可乐递过去，“呐，给你。”
　　“谢谢。”任纪南接过，仰头喝了一口，细细的汗珠从下颌流到颈部稍红的皮肤上，随着他吞咽的动作，在皮肤上停顿，然后滑落。
　　何清嘉甚至能看到他脖子上细小的绒毛，在球馆明亮的灯光下形成的小光晕。
　　“南哥。”宁致走在两个人中间，“和我打一场吧。”
　　任纪南不是特别累，宁致的睫毛很长，他注视人的时候仿佛用尽全心全意地看着你，他微微一笑，等待任纪南的回应。
　　“好啊。”他把可乐放下。
　　顾云起抱着手，找了一个最佳位置坐下，“这下有好戏看了。”
　　何清嘉拍了一下他的头，沉默着没说话。
　　宁致年轻，反应能力和控球能力都很突出。
　　任纪南无论是体力还是技巧上，都和宁致不是一个等级的。
　　宁致先发球，任纪南接上，来回打了几个回合，不算吃力。开场十来分钟，任纪南比分甚至一直在领先。
　　一直打到20比20，宁致在不动声色地收敛着实力。
　　何清嘉看不懂宁致约这场球的意义。
　　旁边的顾云起推了推他的手臂，说道，“南哥毕竟第一次来，现在关键得分阶段，给他加个油吧。”
　　何清嘉撇他一眼，顾云起点头催促他。
　　这一球是宁致发球，羽毛球划了一个漂亮的弧度，准确地落在任纪南的击打范围。
　　“南哥，加油！”何清嘉喊到，毕竟是他把毫无经验的任纪南带来的。
　　宁致背对着何清嘉，他脚下步伐加快，一个直线攻击，一个斜角扣杀，瞬间赢了这场拉锯般的比赛。
　　最后两球，多少有一点在示威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