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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朋友 ...

  •   寂寞那是什么?如果是想要有个人陪着,关心着,那应该是吧。明香手中的小铲子一下钉在手指上,拉出一条长长的血痕,不痛却有些凉。

      “怎么这么不小心?”小满拉起明香的手,用帕子擦干净上面的血渍。

      “满姐姐,”明香笑得有些勉强,“如果你觉得他不好,那我……”
      “我没说他不好,就是咱们再看看吧。日子久了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先不要急,也别去见他。倘若让二婶知道,你和他就真的没希望了,不是吗?”

      明香自然晓得郑氏的脾性,她也怕娘亲知晓。现在只有满姐姐一个可以靠着的人,她说什么,自己当然是要听的。只是不见他,太难了!

      小满躺在床上,头疼难忍,怎么也睡不着。桌子上摊开的针线布匹,提醒着她还有件重要的事情——武家媳妇。

      为着福英和明香的事,她似乎已经很久没去看望武家媳妇了,二伯不会闹出什么事吧?想到此,小满猛地坐起来,穿衣穿鞋,嘱咐柳氏看着明香,抱着绣件小跑着去了武家。

      此时已是傍晚,夜幕将临,半人高的泥墙里,门窗严实,小满放下心敲了半天门却无人来应。武嫂子平时大门不出,这么晚了,她会到哪里去呢?

      “武嫂子在吗?我是小满。”
      小满的心中有点慌乱,叫了好几声,才见武家媳妇打开一条门缝,瑟缩着确信只有小满一人,方才放心地打开半扇门,容她进去,又飞速地将门关上。

      神色憔悴,失魂落魄,与往日的怯懦又有些不同,小满觉得她有点反常,“武嫂子,你身体不舒服吗?”

      “没……没,进屋里坐吧。”武家媳妇生怕小满走掉,抓紧她的手,异常热情地迎进门去,又给她到了杯白水,“你是问上次的针法吧?我来教你。”

      不等小满回口,武家媳妇端出自己的针线筐,主动拿起绣活,紧坐到小满身边,一一讲了起来。

      小满无心去看她手中的动作,而是仔细瞧她的神色,太奇怪了,平时问一句答三句,今天是怎么回事?

      “武嫂子,你能不能靠过去一点?”小满坐在条凳边沿,旁边是恨不得靠到她身上的武家媳妇,热情的有些古怪。

      “啊,”武家媳妇不好意思地往边上挪了下,说着话又靠了过来。小满心底预感不好,这番光景,莫非真出了什么事不成。

      咚咚咚,敲门声在寂静的傍晚格外刺耳,武家媳妇手中的针一下刺进肉里,小满吓得要去拔,却见武家媳妇看着自己,眼中蓄泪满是惊恐,“帮帮我!”

      果真是陆福禄!小满豁地站起来,二伯招惹良家女子,明香以后还怎么嫁人?武家媳妇眼见小满要去开门,立刻像只受惊的兔子躲到房间里,将门掩地死死的,似不放心,又把旁边的小柜子矮凳子全都抵到门口,再把自己裹到床铺里,连眼睛都不敢露出来。

      一系列的动作一气呵成,小满憋着怒火,煞气腾腾要让陆二伯颜面扫地。

      “哗——”门打开,一身儒衣,眉目清朗,嘴边带笑。小满将要啐出去的口水生生咽下,“你,你怎么……”

      锦良听了阎雷的话,忧心了整个下午,一下学便脚步匆匆去了小满家,结果屋里只有在厨房忙活的柳氏和坐在花坛边无精打采的明香。要找的人不见踪影,锦良同柳氏问过好,又和明香攀谈两句。明香说不上三句话,就开始沉默,弄得锦良怀疑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个小妹妹。等了半响,眼见夜幕降临,他还要赶回梧桐,等不及小满回家,从明香那儿得了小满去向,便打听着寻来,却不料又见了回炸毛的花猫。

      “我来寻你,这是怎么了?哪个给你气受了?”
      “没人,你等我一下。”

      不是陆二伯,小满奔到屋子里,叫武家媳妇开了门,安抚她一番,叫她将门窗关严实了,谁来都不开。

      “我以后得空就来看你,你要不要给武大哥去个信,让他早点回来?”

      武家媳妇又难过又委屈,听了小满的建议,踌躇道:“他说让我等着,年底就回来。”

      “都这时候了,还等什么等?我挡得了他一时,又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帮你看着大门!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武大哥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武家媳妇迟疑着点了下头,又看了眼站在门口的锦良,吞吞吐吐道:“你别给别人说。”

      “放心,我和他都不会说。我还有事,先走了,记得把门窗关严实了。”

      从武家出来,小满默默地陪锦良回程,武家媳妇的事,要不要说给他听?那些事,怎么都是陆家不光彩的地方,锦良虽说不介意,但她心里却在乎的很。

      锦良低头等不到她开口,眼底的青紫憔悴,他看着心底难受的很。今天在书院的事,她定是听到了些风言风语,知道她不会看轻自己,可不知为什么,要和她说起那些无关痛痒的事,他又觉得伤自尊。

      两个人慢悠悠地走着,想着各自的心事,等到停下来时,已经到了家门外头,“不是我送你出梨花村吗?怎么回来了?”

      锦良瞧着她,顺手将她的头发抿到耳后,“好好休息,多的不要想。那些疯言疯语,听过就算了,别放到心里去。”

      “锦良……”
      是要说了吗?锦良果断地打断道:“天有点晚了,我得赶回去,爷爷和袁叔还不知怎么担心呢!”

      明香站在厨房门口,看着篱笆墙外的两个人,想着若是哪天她和阎雷在一起,他修长的手指顺过自己的头发,那该是一件多么惬意的事情。

      “你帮我给明香说点好话,我好像惹她生气了。”

      小满回头见明香眼巴巴地看着他们两个,她不是生你的气,她那是……明香的事,她还要找锦良给自己出主意呢!小满将锦良拉到一边,离开妹妹的视线,商量道:“我给你说件事,关于明香的……”

      小两口隐在暗处说悄悄话,明香失落地回房间,远处几个农人扛着锄头,光着膀子从田埂上经过,一人叹道:“现在的年轻人,和我们那时候一点儿都不像!”

      “别在那叽歪,人家两个定过亲。你干瞪眼有啥用?”

      “我哪里羡慕了。就他们那家人,耐不住的寡妇,守不了的春心。天天结交些粗汉子大男人,我要是娶了这种女人,头上的帽子都得变个色儿。”

      “哈哈哈……”

      农人的龌龊议论,小满二人哪里听得见,锦良好看的眉头皱出了淡淡的痕迹,“你做的对,别让明香和阎雷接触,他为人有些奸猾,托付不了明香的终身。再有,如果明香硬要和他来往,你得将她送回梧桐去,免得惹出什么事来,到时候二婶只会找你的麻烦。”

      “你放心吧,明香一向听我的话。送回梧桐这事,还是算了,她心里难受,想要个人陪着。回了梧桐,她找不到倾诉的人,那时候说不定会想方设法和阎雷来往。正如你说的,阎雷是个靠不住的。他第一次见明香就献殷勤,送帕子,谈理想,太轻浮了。如果他是个靠的住的,就应该以礼相待,而不是在背后逗弄明香的芳心。”

      锦良知道小满是个有分寸的,多的话便不再说了。锦良发了话,明香的事情小满这才放下,只觉得头又开始疼,拍了拍额头,又想起绣坊交货的事,回屋取了完工的部分活计,交待锦良送过去。

      锦良惦着手中不重的包袱,再看她疲惫憔悴不堪的样子,心疼地将她揽到怀里,又矮又小,他都又拔高了一个头,她还停在原地。过了八月就好了,丹桂飘香,金榜题名,他答应她的好日子定会来临。

      锦良身上的梨花香,总能安抚她不安的心,躲在他怀里,所有的疲惫烟消云散,惟有长久的安宁,安宁……

      “你院子里的花哪来的?”

      小满快要昏昏欲睡时,听到锦良的问话,蹭了蹭头,道:“柏年送的。”

      那个沉默寡言的小子?送花,这个事情不该是他干的吧。锦良心底有些些不舒服,觉得这个同龄人貌似有点儿不懂事。

      “他送的你就收?无功不受禄。”

      小满听出话里的丝丝酸味,抬起头,顺着他的喉结,看到光滑的下颚,嗤笑道:“想哪去了,他现在可比我高一个辈分来着。”见锦良露出疑惑的神色,小满便将金一贴收柏年做干儿子,收自己做小孙女的事情说了。换来锦良哭笑不得的表情,“这事当我不知道,他可不能做我叔叔。”

      “知道,知道。你快回去吧!免得他们担心。”

      锦良同小满依依别过,此时夜色如期而至,走在路上,不怎么看得清脚下的路。幸好平时走惯了,到还无妨,连走带跑回了灯火通明的梧桐镇。街上华灯如昼,人来人往,夜晚的梧桐和白天一样热闹。

      反正都迟了,锦良索性先去绣坊,交了绣活。从绣坊出来,锦良决定抄花柳街那条近道回去。

      花柳街莺莺燕燕,歌舞升平,锦良虽在梧桐镇待了十几年,从没在夜晚来过这处消金窟,花枝招展的姑娘和老鸨风情万种站在门口,扯胸卖怀,对着来往客人搔首弄姿,媚眼如丝,刺鼻的脂粉味弥漫了整个街道,呛得人掩鼻轻咳。

      看着她们,锦良想到刚刚在他怀里的小女子,淡淡的香味,淡淡的眉眼,却是深入骨髓的舒服贴心。

      那是——温柔乡门口,勾肩搭背走进去的,怎么会是陆二伯和江虎?一个是陆家出名的商人,一个是梨花村有名的混混,曾经商人抓了混混,而今却成了言笑晏晏的朋友,当真是世事无常。
      眼见二人进了温柔乡,锦良收起心神,匆匆回了阮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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