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明月【苗疆】》归漆

19、好久不见

　　惟灵将手中的菜篮子挎到计央的手上，静静地注视着他，眼中仿佛包含了千言万语，细碎的光辉照映在她的眼中，唇边的笑意如同春风拂面，破开了寒冬之中的冰冷。

　　“买好菜了吗，我们回家吧。”

　　计央付了钱，一转身就看到笑意盈盈的脸庞。

　　他们视线交汇，眼角边的泪痣更加蛊惑人心，计央轻轻一笑：“嗯，回家。”

　　远离了是非之地，两人默契的没有提起菜场发生的事情。

　　女人的天性就是买买买，在拥有的实力范围内最大限度的满足自己的欲望。

　　即使是惟灵也不可免俗，美好的事物谁都会喜欢，且想要拥有。

　　惟灵驻足在一个摊子前，一直跟在她后面的计央也停下脚步。

　　惟灵指了指一个流苏挂坠，两个个发钗，两条发带，一个面罩：“老板，把这些给我包起来，送到风相互客栈。”

　　老板眼角笑开了花，这也算个小生意，今早的开门红：“好嘞，好嘞，一共三两银子。”

　　计央默默的从钱袋中取了三两碎银子递给老板，低头看了看摊子上的饰品。

　　最后又掏了二两银子给老板。

　　惟灵还在继续闲逛，自顾自的说着话：“我们先逛逛，中午再回客栈聊事情。”

　　计央轻声说道“好。”

　　一条街逛过去，前些日子打劫的银子已经花去三分之一，两人最后站在一家名叫剑波澜的店里。

　　店里卖的都是关于剑的商品，有剑穗，剑鞘，连镶嵌在剑的宝石也卖。

　　惟灵在一楼逛了一圈，都没有她想要的，正准备朝二楼的楼梯走去，就有店里的伙计伸手拦住他们。

　　“两位客官，上二楼挑选东西需要凭证。”

　　连鱼石的讥笑声在店里回荡：“竟然有人什么都没有，还妄想着上二楼挑选，真是没有自知之明。”

　　店里的人不多，只有惟灵二人，连鱼石和她的小伙伴。

　　她这一句话，明眼人都知道讽刺的是谁。

　　惟灵也不惯着，她朝连鱼石走去，举起手狠狠打了她一巴掌，语气却真挚，好似真的是在询问她说的是谁：“你是在说我吗？”

　　连鱼石被打了脸，脸上霎时间红了一片，她只觉得愤怒羞耻，刚想打回去，惟灵却抬手握住她想打人的手。

　　她愤愤不满地说道：“除了你还能是谁，谁不知道上二楼要凭证，看你这穷酸样该不会是郊外来的吧，怪不得一股酸臭味呢。”

　　“店里的伙计怎么也不知道打扫打扫，你说是吧。”连鱼石猛的把手抽出来，嚣张的说着。

　　惟灵眼里掠过一丝玩味，难得大早上还可以参演一出戏剧，还挺不错的。

　　她怡然自得的说道：“那你可以去死啊。”

　　同时间惟灵甩手就是另一个巴掌，给她的脸均匀的上了两团腮红。

　　末了还甩甩手：“你脸可真厚，打得我手疼。”

　　连鱼石捂着被打偏的脸，一时间惊诧她说的话，这还是人话吗！

　　她语调疯狂上扬，难以置信的说：“你又打我，你竟然敢打我，我爹娘都没打过我，你竟然还打我两次！你信不信我让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你还让我去死，好生没有教养，”我要让你进大狱，关个十天半月，让你好好在里边学规矩！！”

　　惟灵两人丝毫不慌，还有心情在互相聊天。

　　“你说那人是不是脑子有坑，买个东西她还要叽叽歪歪的，非逼我手动让她闭嘴。”

　　计央点头：“嗯，我也觉得。”

　　“还有周琪弥什么时候跟她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成为朋友了。”

　　“嗯，我也不知道，你手疼吗。

　　还有你怎么知道这是她的产业。”

　　惟灵巧妙的避开话题，俏皮的眨眨眼：“有点疼，你帮我揉揉？”

　　连鱼石看见他们对她视而不见，连她说的话也没听，若无旁人的在那儿闲聊。

　　她快气炸了！

　　这些人，这些人不按套路出牌，她一定要给她们个教训，让她们知道她不是好惹的！

　　连石鱼在姐妹团其中一人耳边小声说着什么。

　　惟灵忽的没有听见噪声，与计央的闲聊也就结束了。

　　她挑眉一笑：“你怎么不继续叫了。”

　　连鱼石看到惟灵鄙夷的神色，她顾不得教养，立马就火了：“我说不说话关你屁事。”

　　惟灵不屑一顾的冷漠回应：“那我们去不去二楼管你屁事。”

　　姐妹团中一人上前愤怒的说道：“好生没有教养，满口的污言秽语。”她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连着把好姐妹也骂进去了。

　　“你在说你的好姐妹吗。”惟灵脸上带着诧色。

　　小跟班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无比，她根本就不敢转头去看连鱼石。

　　连鱼石脸色在听到这番话时变得乍青乍白，活似一个颜料盘。

　　店里又来了两个人，蓦然就是连鱼石其中的一个小跟班还有她们搬来的救兵。

　　连鱼石在救兵进来的那一瞬，神情不自觉的带上了耀武扬威。

　　她小步走上前，却忘记了脸上对称的巴掌印，活似像演戏剧的。

　　连鱼石想攀附他的衣袖，却被人不动声色的抽了回去。

　　她可怜兮兮的对着那人说：“长钰哥哥，就是他们欺负我，还打我，他们还说我没教养。”

　　连鱼石还准备继续说，就被潘长钰打断：“我自有判断。”

　　连鱼石不可置信，她脸上这么明显的两个巴掌印，她不信潘长钰看不见。

　　一道略显惊诧的声音响起：“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连鱼石眼见被忽略，立马说道：“长钰哥哥，你可要帮我。”

　　潘长钰侧头，眼神冰冷：“放手。”

　　连鱼石虽然喜欢潘长钰，但她更害怕他，他太有心机了。

　　她小声的说着：“我放开了。”

　　潘长钰看到好友的喜悦之情此刻在言语中飘荡：“你们怎么来了西荟城。”

　　计央冷漠的回道：“来这里有事。”

　　潘长钰看出了好友不悦的心情，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因为他身边的那个小祖宗，苗族的小圣女。

　　潘长钰淡漠的询问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连小姐叫我来是做什么。”

　　连鱼石小心翼翼的开口：“来人没告诉你吗。我被欺负了。”

　　她想到被打这件事，越发的愤怒，指了指脸颊的两边：“你看！这都是那个贱女人打的。”

　　计央漆黑的眸子里透露出不悦，他想把她就地斩杀。

　　惟灵感受到计央散发出熟悉的气息，踮起脚，扯了扯他肩膀的衣服，示意他往下低一点。

　　计央侧耳细听，随之而来的是一句属于少女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记得打狠一点，你要帮我出气。”

　　他没接话，心底却早已经默认了。

　　如果惟灵身后有尾巴，那此刻肯定是翘着摇啊摇，她就喜欢跟在计央后面狗仗人势。

　　计央收起唇角那丝冰冷的笑意，冷不防的掐住连鱼石的脖子，将她按在柜台上，那双黝黑深邃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她。

　　“不会说话就去死。”

　　连鱼石原本通红的脸颊逐渐泛起青白之色，她试图掰开计央掐着她的手，希望能从中抽取到一丝新鲜的空气让她能够喘息。

　　随着每一次呼吸，窒息的感觉不断加重，仿佛胸口塞满了沉重的绒茧。强烈的窒息感疯狂上涌，她用尽全身的力气缓缓说出两个字：“疯、子。”

　　计央低声笑了起来，在这种低气压的环境下显得尤其危险，冷漠的眼神中甚至还带着一丝挑衅，根本就没把人命放在眼里：“对啊，我就是疯子，那你怎么还非要招惹我。”

　　潘长钰试图阻拦计央下一步的动作，却被他一句话劝退：“你要与我为敌吗。”

　　他猛的用力一甩，连鱼石被迫在地面上滚了一圈又一圈，停下滚动的身躯，她忍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又慢动作的抚摸上喉咙，试图缓解喉咙的不适。

　　计央不顾周围人的眼神，走到连鱼石的面前，按下她的头，紧贴着地面，两人距离贴近，连鱼石清楚的看到了计央眼底翻腾的疯狂，他是真的要她死！

　　他的眼神阴鸷而狂热，如同一只失控的疯狗，准
　　备将所有挡在他面前的人碾碎：“你该死了。”

　　忽然，一只纤纤玉手拉住了计央满是青筋暴起的手腕：“走吧，回客栈，我饿了。”

　　计央在听到熟悉的声音的那一刻，眼底的狂热如同潮水般退去，他听话的依着惟灵的命令，松开了手中的力道，机械的说道：“回去，给你做土豆泥。”

　　惟灵在临走出剑波澜的店门前：“记得赔偿店家的损失哦。”

　　事后寂静无声的店里，里面只剩下一男一女。

　　店中昔日美丽且宝贵的物品，现在破碎的碎片四处飞溅，到处都是它的残骸。

　　连鱼石脸色惨白，紧抿着下唇，抖颤的声音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莫名的屈辱感在脑子里翻滚起来，压迫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末了，她怔怔看着前方，瞳孔里翻涌着不甘和
　　愤怒。

　　她一字一句道：“潘长钰，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帮我。”

　　潘长钰淡漠的声音响起：“为什么要帮你，我有义务要帮你吗。”

　　她恨恨道：“我那么喜欢你！”

　　潘长钰的声音变得讽刺：“你喜欢我是你的事，关我什么事。”

　　她擦拭着眼角不知何时流下的眼泪，声音轻飘飘地有些微颤：“所以，一直以来，你都是在骗我吗？”

　　潘长钰此刻却吊儿郎当的说道：“我可从没说过喜欢你。”

　　连鱼石笑了笑，眼里却没有一丝温度，眸中的光亮仿佛在一瞬间湮灭了。

　　她缓慢闭上了眼睛，像是认命一般，半晌，她轻轻说出一句话，语气是从不曾有过的平淡：“那就到此为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