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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三十一章 箭伤 ...

  •   入夜,新月爬上墙头。墙头下荒草覆盖的狗洞中,正有一个奋力往外钻的人影。

      “二小姐,万一要是被老爷发现了可怎么好啊!”春柳嘴上这么说,手却老老实实伸出来拉了一把洞里的人。

      “别怕,不会被发现的。”沈青素好不容易钻出来,又把咳嗽压下去,安抚着不安的春柳道,“要是被发现了,你就都推到我身上。”

      两个姑娘蹑手蹑脚地往城东走,跟在她们后面的后世人宛如鬼魅般悄无声息。

      凌岓本以为沈青素要去的还是白天的酒楼,七绕八绕到地方了才发现这是一个最平常不过的小户人家。

      门前的铜环被扣响,还是两长一短,看来约见的对象并没有变。大门打开一道缝,刚够两个姑娘闪进去,姜泠二人跟进去,也只能和春柳一样止步于院中。

      “我爹今天什么都没说,可是大姐成亲的事情都已经快满城皆知了。”

      “别急别急,你知道大姐要和谁成亲吗?”听声音,果然是白天酒楼中的另一个女人。

      “不知道呀。我爹不说,谁都不清楚。”说话的人快急得冒烟了,“有人说是韩将军家的长子,也有人说是杨尚书家的公子…说什么的都有,可看我爹那样子,只怕哪个都不是。”

      “我这次来,就是想让你帮我给姑姑递封信过去。爹不说,姑姑一定知道是谁。”沈青素把贴身带着的信笺塞到面前人手里,隐约带着一丝哭腔,“我真怕爹会不声不响地把大姐送走,若真如此,以后恐怕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你放心,我也回去打听打听,一有消息我就来通知你。”

      谈话简短,沈青素很快就离开了这个院子。姜、凌二人只慢了几步的时间,屋里那人便走出来了。

      “来都来了,不坐坐就走岂不是显得我很小气?”那人的声音从背后响起——这话正是说给他们听的。

      “您,能看见我们?”凌岓硬着头皮转身,结果被眼前的人惊得说不出话来。,“伯…伯母?”

      凌岓认得没错,此刻站在月下与他们二人对视的,正是明樾。和在卫家见到的人不同,现在的明樾留着齐耳短发,穿着短衫和高腰束脚裤,脸上还带着些婴儿肥。

      “伯母?”垂手而立的人皱起眉头,“谁是你伯母?我从没见过你们。”

      “不是伯母,他叫错了。”姜泠从没想过自己竟然还能有帮别人圆场的时候,“您是明樾女士吗?”

      “不错,是我。”年轻的明樾挑眉,“看你们的装扮,应该和我是同一个地方来的吧?”

      “是,或许不是同一个年份,但应该是同一个年代。”姜泠对答如流。

      “进来说话。”明樾听后,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被画吸引进来的?”屋内,明樾不可思议地听完了来自两位同时代年轻人的讲述,“还是我让你们去找的那副画?”

      “那你们看到画里画了什么吗?”

      “没有。”凌岓一摊手,“碰都没碰到呢,我们就集体到这儿来了。”

      “您呢?”姜泠已经说完了他们的遭遇,现在反过来问明樾,“您好像知道怎么能来去自如地在两个世界里穿梭。”

      “我也不太确定,但应该是我爸带回来的香的原因。”明樾也不隐瞒,把自己的经历说给二人听。

      “我爸爸很喜欢在旧市场淘点老玩意儿,去年我生日的时候,他送给我一个很香很香的大疙瘩块。有一次看书看累了,我就顺手点着玩儿,然后就感觉很困,再醒过来就发现我躺在青素家里。”

      “但奇怪的是,除了青素和听玉姐姐,其他人都看不到我。”明樾看着面前的一男一女,“看样子除了我,谁都看不到你们。”

      “的确如此。那您知道怎么回去吗?”凌岓追问,“您能从我们那个世界给沈青素带书,那也肯定知道回去的方法。”

      “你们怎么知道我给青素送书?”明樾反问,眼里尽是拷问。

      “我们……”

      “我们想找到回去的路,沈青素是我们的突破口。我们跟着她的时候遇到了您,所以知道您送了书给她。”姜泠直言不讳。

      “你还怪诚实的。”明樾笑了。

      “因为觉得您会理解我们。”

      “可我也帮不了你们。”明樾叹了口气,十分惋惜地看向二人,“我爸爸送给我的香每次只能燃半个小时,半个小时时间一到,我就会自动回到现实中。至于来,只要把香点着了就行。”

      “还有十分钟,我就要走了。”明樾抬手看了看表,“等我回去查查资料吧,查清楚了我再来告诉你们怎么办。”

      “您能帮我们联系一个人吗?”凌岓努力搜索着脑子里的记忆,“如果这个电话能打通的话,那边的人可能会知道怎么办。”

      “你说吧,我记着。”

      姜泠听完那串数字,心里有了个大概的猜测。但时间紧急,她还有别的事要跟明樾说,因此先把要问凌岓的问题放在一边。

      “阿…明女士,您儿子也在这里,您要和他见一面吗?”

      “儿子?”明樾笑出了声,“小妹妹,我还没结婚呢!哪儿来的儿子。”

      “她没骗您,真是您儿子。”凌岓帮着解释,“我们是从您之后的几十年过来的,在我们的年代里,您儿子和我们一样大。”

      明樾愣了愣,又看了眼表,“时间差不多了,我该走了。至于我那个没见过的儿子,下次来了再看吧。”

      “对了,你们别告诉他见到过我。别吓着我未来的儿子。”最后这句话说完,明樾就像卷起的风一样消失了。

      算着时间也不算很晚,可白天热热闹闹的大街上此刻一个人都没有。

      “看来真有宵禁。”凌岓踢着一颗小石子,乐在其中。

      “你刚刚给阿姨的电话,是洪钟家的吗?”姜泠走在他身后问。

      “是,就是老洪家的座机电话。”凌岓转过来看向身后人,一边倒着走,“上次去他家的时候看他还留着座机,随口问了一句,他说那是他爸妈和老师还在的时候安的,他舍不得拆。我就顺便记了一下号码,以防万一以后找不着他。”

      “你还挺会未雨绸缪的。”姜泠绽开一抹很温柔的笑,“可现在的洪钟还是个小孩儿呢,他能知道什么?”

      “只能寄希望于他师父或者他爸妈知道些什么吧。”凌岓自然而然地停下脚步,直到和姜泠并肩,“我们也应该相信伯母,她看起来还是挺靠谱的。”

      一路闲聊,二人都没觉得过了多久就走到了沈府门口。姜泠刚迈进去一只脚,便和急匆匆跑来的沈径霜撞了个满怀。

      “你总算回来了。”沈径霜喘了口气,指向后屋,“快去看看吧,沈三回来了,受了挺重的伤,他们家现在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一行人匆匆赶到后屋门口,只见丫鬟仆从进进出出,手里无不抱着带血的东西。屋内烛火摇曳,沈夫人不住地用手帕抹泪。

      “沈大人,拖得太久了,只怕是……”坐在床边的太医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最终还是把这句话说完整了,“只怕是不好了。能熬多久,全看造化。”

      “这怎么回事儿?”凌岓看着床上衣领敞开的男子,还没理清头绪。

      “这是沈青素那个同胞弟弟,沈隽舟。”尽管房子里的人都听不到他说话,卫斯诚还是尽量把声音压低,生怕惊扰了伤者。

      “不知道他去干嘛了,反正他们说,他在回京路上遇到了刺客暗杀。你看见他胸口的血洞了没?那就是倒钩箭射的,拔出来的时候血淋淋的。”

      “箭头上有毒。”凌岓仔细看着血洞,又看了看伤者的面色,“你看他流出来的血,黢黑。”

      “要不老头儿说看造化呢。”卫斯诚也觉得可惜,床上躺着的人可能还没他大,现在却要受到这种折磨。

      “要是放到现在,应该不会这么难治。”沈径霜叹了口气,医者仁心,早在听太医说“全看造化”时,她就已经难过不已。

      “你跟我来。”姜泠把凌岓拽到一边,递给他什么东西。接过东西的人下意识伸开手一看,是那条银色的小蛇。

      “你快去那个院子里等阿姨。沈隽舟受了这么重的伤,沈青素十有八九要去找她求助。见到阿姨之后,你务必让她把这条蛇交给沈青素,告诉她,只要把蛇放在伤处,就能清除毒素。”

      “我知道了。”凌岓回头看了一眼沈隽舟,又问,“来得及吗?看他这样子,真要是撑不住了,可能也就一时半刻的事情。”

      “我有办法。你快去找阿姨。”

      “姐,你能有什么办法?”听到二人的对话,卫斯诚眼前一亮。

      “办法是有。你忘了?骨医能通阴阳。”姜泠面上浮了一层难色,“难的是,怎么把屋子里这些人引开。他们现在都围在这儿,做什么都不方便。”

      “要引开他们啊。”卫斯诚闻言,若有所思地拉过曾宇和沈径霜,“我们去扮鬼吧。”

      “你脑子进水了?”曾宇莫名其妙。

      “你不是说我们能给这儿的东西施加作用力嘛。”卫斯诚绞尽脑汁解释,“我姐能救他,但是要把屋子里这些人引开,你说怎么办?”

      想到无意中碰倒的水桶,曾宇恍然大悟,“那我们现在干什么?把这屋里的蜡烛全吹灭?”

      “那也太小儿科了。”卫斯诚神秘兮兮地指了指后屋旁边的柴房,“我去把那儿点了,你和沈医生把蜡烛吹了。看着点时间,五分钟以后吹啊。”

      “啊?”沈径霜还没弄清楚自己要做什么,就看见分配任务的人奔出门去了。

      “姜姑娘,要不要拦着他点?”曾宇拍了拍脑门。

      “他有分寸,再说现在拦也来不及了。”姜泠听着屋里的动静,蓄势待发。

      五分钟一到,后屋刹那间黑了下来。屋内众人先是不明就里静了两秒,随后挤作一团,喊什么的都有。

      “走水了!走水了!”不知是谁高呼了一声,引得屋内众人纷纷奔向屋外。

      姜泠听着这些人的动静,闪身凑近了沈隽舟的床榻。她从腰间抽出师父的弯刀,对准自己的左手腕,狠狠割了一刀。血液滚落到榻上人的伤口中,半个拳头大的血洞立时便小了许多,沈隽舟一直止不住的血现在也凝固住了。

      正如姜泠说的那样,卫斯诚很有分寸。柴房的火不到一刻钟就被扑灭了,后屋的蜡烛也又重新亮了起来。

      太医回到床前再看伤口,连连称奇,“三公子吉人自有天相呐!”

      “姜姑娘,厉害啊!”曾宇毫不犹豫地竖起大拇指。

      沈径霜默不作声——她看见姜泠把左手悄悄背到身后,也看到了那只手腕上的伤。

      等到曾宇和卫斯诚溜进偏房休息时,沈径霜手里拿着一只瓷瓶和一方白布走近姜泠。

      “虽然他们听不见我们说话,也看不见我们,但好在我们能碰到这里的东西。”瓷瓶被放在案牍上,刚才拿着它的人则轻轻拉过另一人还渗着血的左手。

      “治病归治病,也用不着对自己这么狠。”沈径霜把瓷瓶里的药粉倒在了面前的伤口上,又小心翼翼地缠上一圈白布,心疼不已,“来了这儿以后,能免得了挨饿,怎么就免不了受伤。”

      “没事。”姜泠宽慰她,“又不是很疼。”

      后屋侧面的偏房是沈家人招呼客人用的,鉴于最近没什么人来拜访,就成了几个后世来客的栖息地。大约到了后半夜的时候,凌岓回来了,进门见剩下三个人都迷迷瞪瞪睡着,便小声知会姜泠,“都按你说的办好了,如果快的话,说不定今天早上就能有好消息。”

      姜泠点点头,这才放下心来。刚刚眯了一会儿,就又听见前面隐约传来抽抽嗒嗒的哭泣声,她坐起来,打算去看看情况。

      “你也听到了?”走出偏房,凌岓的声音跟着从后面响起。

      “嗯,听着像沈听玉的声音。他们家人该看的都看了,要是为了沈隽舟,早该哭过了。这个时候哭,应该是为了别的事情。”

      “我也是这么想的。”凌岓看着浓浓的夜色,心里还不忘感慨古代没有光污染这件事,“去看看,说不定和她结婚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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