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鱼和斗鱼》C*****u

5、章五

　　很快夜麟就等到了机会。他们在远离岸边的湖心遇到了捕捉观赏鱼类为生人类。他们惊讶的看到两条斗鱼和金鱼游在一起，但很快就被罗喉罕见的华丽颜色所吸引，拿出准备好的简单工具，伸手谨慎地接近目标。
　　即使是无比聪明强大的罗喉也无法和人类相抗衡，他们发现了人类的意图，本来可以迅速游开，但是曼睩落在后头，罗睺不得不回去接她。
　　“那里有渔网。”夜麟高声提醒他。
　　“帮我照顾曼睩。”这是罗喉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然后他就看到眼前一片恐怖的白色，曼睩跌跌撞撞的越过渔网向他游过来。
　　想也知道是罗喉把她推到了旁边，自己被网住了。夜麟想，这样看来，罗喉也是笨的可以。他似乎总是认识些笨到家的鱼，这让他觉得很无奈。抓住罗喉的网并不大，正迅速朝水面升起。白色的纤维织成密集的网眼，几乎看不到里面金色的鱼。
　　君曼睩在他耳边哭。鱼明明没有眼泪，她却能发出呜咽的声音。她哭起来和她说话一样，轻轻细细地，让人心烦。
　　如果罗喉就这样被抓走，其实也是件不错的事。不管他日后的居所是水族馆还是不能转身的小鱼缸，大概永远都不会回到月明湖里了。
　　但自己跟在罗喉身边这么久，最后却让别人占了先。夜麟想到这里，就觉得自己也被渔网困住了似地不舒服。而且这样一来，他永远也没法让罗喉知道，他是为了什么才接近他身边的。不管是朋友还是敌人，罗喉至少是个值得被告知真相的对象。夜麟想到这里，丢下曼睩，快游了几下，跟着渔网旁边，一起迅速上浮。
　　他小心地躲在抓鱼人的影子里，一直都没有被发现。就在渔网被拉出水面的那一刻，他看准位置，猛地跳起来，弹上抓着渔网的人的手腕。潮湿滑腻的感觉让那人吓了一跳，手一抖，网兜重新入水，倾斜了大半，罗喉趁机游了出去。夜麟跌在人的手上，挣扎着弹跳几下，扑通一声掉下了船舷。
　　罗喉游过来扯住他，笔直的往深水里冲去。
　　“刚才那个是什么？”船上传来懊恼的人声。
　　“好像是条金鱼……”
　　“见鬼了吧。金鱼怎么可能跳的那么高……”
　　缺氧让夜麟晕晕乎乎，他被罗喉拉着游了好长一段，还是两眼一抹全黑。曼睩不知为什么啜泣的更厉害了。等他恢复过来，浑身都觉得疼痛，自己可能昏迷了一段时间，曼睩不知道跑去了哪里。他睁开眼睛，身边只有罗喉，骄傲矜持一如往昔，一点看不出被网住过的狼狈相。
　　罗喉在旁边看着他，没有道谢，反而问他说：“你为什么要救我呢？”
　　“你这是什么态度……”夜麟想说话，一张嘴整个鳃都痛的厉害，只好腹诽几句。
　　“你是来报仇的，不是吗？”罗喉问：“你是月族的。”
　　“你……你怎么知道。”夜麟太过惊讶，终于发出一点声音，艰难地问。
　　“世界上哪里有游得那么快的金鱼呀。”罗喉说：“你是混血鱼，月族那条也是。金鱼和斗鱼的混血并不常见，我就想你们认识。”
　　“那……”夜麟沉思了一会儿，以他现在的虚弱状况，罗喉可以不费力气的咬断他的喉咙。他稍微有点后悔把自己弄到现在的不利境地，可只是一小下而已：“你为什么还要留我在身边？”
　　“有个人说说话，不是很好么？”罗喉看着他说，在他来得及反驳之前，又补充道：“我说过，做过的事便要承担后果。你要报仇，我并不介意。现在你救了我，我给你报仇的机会。”
　　说完这句话，他转过身，安静的垂下那把华贵漂亮的金色针尾。夜麟游到他身后，狐疑地看着他，犹豫了片刻，对准尾巴根部张大嘴巴重重咬了下去。鱼类特有的血液滋味溢满了他的口腔，他感到罗喉的身体颤抖了一下，松开了嘴在鱼尾上留下道深深的伤痕。
　　“算了，便宜你。”他说：“留个痕迹，以后大家都能看到。”
　　“游起来可会很麻烦。”罗喉看看身后的伤口：“只是这样而已？”
　　“就这样，我改变主意了。”夜麟说：“你上次说，内心的坚定最难达到，可其实每个人都是会变的。——想清楚自己要干什么，就行了。”
　　做完这件事，他立刻轻松许多，好像本来一直身处干旱，现在终于可以自由顺畅的呼吸——这并不全因为他成功的“报仇”了，而是因为他终于可以回家了。
　　而在那一瞬间，他也明白了一个最简单的道理——他忠实的追寻着报仇，却发现事实和最初以为的并不完全一样。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改变，现在他可以找到很多理由去原谅罗喉，也可以找到很多个理由彻底杀死罗喉，但既然还有机会陪在喜欢的人身边，为什么要选择同仇人继续纠缠呢？
　　所以他潇洒的对着罗喉挥挥胸鳍：“任务结束，我要回去啦。”
　　罗喉面对着他，背鳍耸动了一下：“你认识回家的路么？”
　　“慢慢游，总能找到的。”夜麟无所谓的摆摆尾巴：“对了，其实你耷拉下背鳍的时候看来还是挺和气的。”
　　“是吗，”罗喉笑笑说，他的尾巴不能滑水，所以在水里有点东倒西歪。
　　夜麟点点头，背对着他，不急不缓地游走。夜麟的尾巴在刚才的跳跃中拉伤了，所以现在的泳姿一扭一扭，很有些滑稽。
　　以这种速度，大概要很久才能游回月族去，罗喉想，不过，他总能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