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秽生》王三小

3、诡婚

　　“听闻恒哥哥今日娶亲，不成想竟还是个鬼胎”那鬼新娘笑起来，笑得越发鬼魅。

　　“你那恒哥哥想娶的不是我，我不过是个替嫁的”王小下如实说道。

　　“管你是谁”那鬼新娘笑着说，伸手一指，无数的红凌向着王小下飞来。

　　王小下飞身一挡，伸手一拽直把那红凌缠在自己细瘦的胳膊上，用咬破的手指在红凌上一抹，那红凌直接断成两半，消失不见了。

　　鬼新娘飞身而来，王小下扭身一躲，那鬼新娘控制不住直飞进王小下的喜轿之中，王小下直接快速地将帘子放下，孤身在外用手指对着喜轿画起符咒来。

　　喜轿被符咒封得如棺材一般，里边的人出不来，不一会儿那喜轿剧烈地抖动起来，四面冒出滚滚白烟，王小下手指停在嘴边，嘴里不停地念着咒，奋力地用力顶着，那白烟无法从四周冲出最后直冲向轿顶，把轿顶顶得飞起，鬼新娘飞身而出，脱身开来，奋力地冲向王小下。

　　王小下后退几步，快速地从腰间摸出一把短刃来，一刀割伤自己的手心，鲜血汩汩而出，又用手指沾着自己的鲜血画出无数的符咒来，那符咒化作一把把短刃冲手心飞出，直飞向鬼新娘的身体，直接穿身体而过，消失在夜色中。

　　“啊！”鬼新娘惨叫一声，虚弱地趴在地上。

　　胜负已分，王小下停住了手。

　　“你走吧！”王小下冷冷地说道，她与这鬼新娘无冤无仇实在没必要赶尽杀绝。

　　鬼新娘伤势不重，虚弱地从地上爬起来，走向自己的轿撵，回头看了一眼王小下，诡异地笑了一下便进去了。那鬼轿迎风而起，抬轿的小鬼不知何时又现了出来抬着鬼轿蹦蹦跳跳地往天上去了，纸钱四处飘落，鬼轿直飘到半空中便消失不见了。

　　街道又变回了静谧的黑色，王小下甩了甩手，喜轿又便回了原来的模样，好似刚刚的一切从未发生过一般，她走回自己的轿撵，向着两边踢了踢，直感觉踢到了一个人，这才用手又捏了个纸钱朝着空中一扔，那纸钱在空中化作一朵小小的烟花绽放开来消失在夜色里。

　　“起来吧！走了！”王小下冷淡地声音说道。

　　轿夫们和媒婆从地上爬起来，刚刚发生的一切好似都忘了一般，揉了揉眼睛嘟囔着：“哎？怎么还睡着了？”

　　“我们走吧！不要误了时辰！”王小下安稳地坐在轿子里，头上又盖回着红盖头说道。

　　“好嘞娘子！我们这就走！起！”媒婆满脸堆笑地说道，甩了甩手里的手帕开开心心地跟在喜轿旁边。

　　举灯笼的人莫名其妙地拾起地上的灯笼，还未来得及想这灯笼是如何掉在地上的，又突然忘了灯笼怎么会突然熄灭了，将灯笼好好地点燃后又忘记了自己为什么把火拿出来了，收起了火把便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那般继续向着靖安王府走去。

　　除了王小下没有人会记得刚刚发生过的一切。

　　靖安王府灯火通明，到处都挂着红幔，看上去喜气洋洋的，因在亥时成婚，并没有请礼乐伴奏，连鞭炮也没有准备一个，到处都是静悄悄的，静得就连走步的声音也几乎听不见。

　　虽是婚宴府内却也并没有请什么宾客，靖安王父母早王，年纪轻轻就承袭了王位，身体羸弱无法待客，此次急着成婚也全是为了给他冲喜，所以也只有府中的几个小厮腰间系着红色喜带里里外外地忙活着。

　　“新娘子到了！”李妈妈朝着门口笑嘻嘻地喊道。

　　不一会儿小王爷一席喜服，头戴喜冠，拿着同心结被人搀扶着款款走来。

　　“妈妈辛苦了！”小王爷温和地说道，将手里的一袋银子费力地递给了李妈妈。

　　“多谢王爷！”李妈妈急忙伸手接过银子脸上早已笑得合不拢嘴。

　　王小下头上盖着红盖头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等着，这时有人将同心结递到她手中，她伸手接过撰在手里，低垂着眼睛看着地下，一双男士的红色喜鞋向她缓缓而来停在了她的面前，她不禁皱起眉头。

　　“娘子！我们走吧！”小王爷轻声说道，王小下没有见过他的样子，光是听他的声音已是十分好听。

　　刚一进门一只黑狗便狂吠起来，直跑到王小下脚前来，王小下微低着头淡淡地看了那黑狗一眼，黑狗一眼瞥见王小下的双瞳躲吓得夹着尾巴向下爬去，被人一把拽走了。

　　王小下只能低着头，目光所及的只有脚下那一方土地，她由人领着夸过火盆向着里间而去。

　　“行庙见礼！跪！一拜高堂！再叩首！三叩首…”赞礼者的声音高声喊道。

　　没有礼乐声，只有屋内人尚算喧闹的交谈声，嬉笑声，好似热闹，王小下虽是睁着眼却是什么也看不见的，只不过声音吵杂，似有鬼声混在其中。

　　王小下从脚下的缝隙中隐隐约约地看见堂前坐着两个人，那俩人的脚踩在半空中，整整脱离了地面，看那鞋的大小应是一男一女，王小下看不到桌案，自然也没有看到桌案上立着的两块牌位。

　　不管怎样，已容不得王小下多想，无论此刻身边是人是鬼她都得跟着喊声懵懵懂懂地与那小王爷行了拜堂礼。

　　礼毕，有人递过来一纸婚书到王小下面前，那手苍白而又干枯，王小下皱了皱眉。
　　只听身边的小王爷语气温和地说道：“我们家祖辈成婚都要签订婚书才算礼成，你只需在婚书上签上你的名字和生辰即可。”

　　鬼婚才要签订契约呢！那又如何？她自己就是非人非鬼的存在。

　　“好”王小下冷笑了一下顺从道。

　　还未等王小下反应过来，那小王爷已是突然走到王小下身边来，拽过王小下冰冷的手，手起刀落十分迅速地直把王小下的手割出个深深的口子出来，鲜血汩汩而出，用碗将那血接了。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王小下的血混合着小王爷的血在白色的碗里渐渐融合化成了黑红的颜色来。

　　王小下没有犹豫沾着他们二人的血直接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和生辰，她蒙着盖头无人看见她此刻冰冷的表情，她想若这小王爷发现此刻与他签订生死契约的不是他求娶的那位心上人而是她半人半鬼的王小下，他又会如何呢？她越发觉得有趣，冰冷地笑起来。

　　礼毕，王小下被独自先送回到喜房内，她没有等待多长时间小王爷便脚步轻盈地走了进来。

　　“娘子！我幸好娶到你了！虽然没能让你风风光光地嫁过来，但我身份特殊，目前这是能帮你的最好的办法了”小王爷说，急不可耐地掀开了王小下的红盖头。

　　王小下抬起头，露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来看着小王爷。

　　小王爷身高八尺有余，眉宇间透着英气，模样意外地很是帅气，气宇轩昂的也不似传说的那样病怏怏快要死了的样子，唯有脸色苍白得可怕，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

　　“你是，小梓？”小王爷手里抓着红盖头很是诧异地看着王小下问道，她这模样分明不像一个正常的凡人。

　　“我是王小下，王安梓的姐姐”王小下冷淡地回答道，等待着小王爷会作何反应。

　　“你为何在这，小梓呢？”小王爷皱起眉来看着王小下问道，语气却十分平静。

　　“传说小王爷命中克妻，身体羸弱已活不了几日了，又传言还是个天阉之人，家中也没什么钱财继承，又在人定时分婚娶，哪个好人家愿意把掌上明珠嫁给你呢？你的小梓正好好的在家睡觉呢”王小下冷哼着说道。

　　“哦，那传言倒是真”小王爷笑起来说道，倒没想到眼前这个弱不禁风的女子竟会如此直白地回他，性格倒也算爽快。

　　“小王爷如今已死，却要娶活人进门，还要与她签生死契约，那契约是生与死都要在一处的，王安梓一介凡人，你这岂不是想要她死吗？”王小下坐在床上质问道，目光清冷。

　　“哦？你替她前来又与我签订婚书，你就不怕死吗？”小王爷俯下身来，脸靠近了王小下，四目相对地问道。

　　“我并非自愿而来，再者生与死与我毫无区别”王小下低下头说道，声音弱了下来，若她有的选又怎会冒险来此，去做别人的替身。

　　“那你又是如何得知我已死了呢？”小王爷问道，语气舒缓了些，眼里透出一丝的怜惜。

　　她明知嫁过来是死路一条但还是来了。

　　“已是晚间，我却能看见你”王小下下意识地有意向后躲着说道。

　　“哦？你这血红的瞳孔，是鬼族？不，不是，你有一丝阳气尚存，你是半人半鬼”小王爷饶有兴致地盯着王小下的眼睛说道。

　　比起那个躲在别人身后让他人替她去死的王安梓，他更对眼前这个不卑不亢的王小下感兴趣，他还从未见过如此不凡的女子。

　　王小下到底是个姑娘，眼睛低垂下来，目光躲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