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秽生》王三小

4、契约

　　“白日看不见鬼，夜晚看不见人，是吗”小王爷脸上挂着笑地说道，越发觉得她有趣。

　　王小下躲闪着，手偷偷地在衣袖里捻出一把纸钱来。小王爷越靠越近，王小下抽身一躲，猛地一甩手，无数的纸钱向着小王爷飞去。

　　那纸钱飞刀一般刺向小王爷，那小王爷却是面不改色，只挥了下衣袖，那无数的纸刀便被打落在地消失不见了。

　　王小下再一抬手，脚下微风骤起，大红的喜服被风拉扯着，瞳孔越发血红，无数的纸钱围绕着王小下，她猛地一甩手，那纸钱便飞速地向着小王爷围拢过去，越收越紧如铁桶一般，直把他围成了一个巨大的茧蛹一样。

　　王小下从背后摸出一把短刃，灯光下才看能清那短刃竟是桃木做的，她用力一割，手掌的旧伤再次裂开血流出来，她飞快地用血在空中画出一个巨大的血符，用力一推，那血符直印在小王爷身上的纸钱上。

　　不多一会儿那紧紧围绕着小王爷的纸钱开始抖动起来，越来越多的白光从里边冒出，直把纸钱震得破碎散落在地，一转眼便消失不见了。

　　“小把戏，可还会些别的吗？”小王爷面不改色地看着王小下问道。

　　王小下不禁向后退着，心中因不安而剧烈跳动着，完了！这不是个普通的厉鬼！她打不过啊！她今日恐怕真的要葬身于此了。

　　“王安梓在家呢，不如你去找她吧！”王小下退到角落里说，嘴角用力挤出个不像笑的笑容来。

　　“害怕了？可你已与我签订婚书了”小王爷面色平静地说道。
　　王小下几乎使出全力，他竟一点也没有受伤。

　　“死当然怕了，我也只是遵从父命替嫁过来，不然你去找我父亲也行，那婚书你看看不行你就给烧了吧！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好了”王小下用力挤出一个笑容来，手扶着后背的墙角接着说道。

　　“哦？这就反悔了？”小王爷越靠越近地说道。

　　“你看我这也打不过你，你虽说是个厉鬼，那我也算半个鬼，你把我打死了，咱俩地府不好相见不是”王小下后背抵着墙说道。

　　“你知不知那婚书是生死契约，只要签订不得反悔，以后你生我便生，你死我便死了”小王爷低下头脸靠近了王小下冷冷地笑道。

　　“那你与王安梓签订婚书不是也她生你便生，她死你便死，你一个已死之人还要拉着个活人下地府不成，何况她还是你心爱的女子”王小下狡辩着，内心反倒不再那样恐惧了，她此刻都还未死，想必左右他是不会杀了她的了。

　　“哼，王安梓一介凡人，你可知人鬼殊途，她若签就只是生死契约，那契约不过能增加她几十年寿命而已，她死了不过变成个鬼，契约会立即解除，你是鬼族，你签了就成了婚书，鬼族一生只有一张婚书，或是契约或是婚书，这是我千辛万苦求来的，无论你我愿意不愿意此生直到魂飞魄散你我都是夫妻”小王爷冷哼一声说道。

　　“我也不知道啊！那怎么办啊？不行你把她娶过来再与她签一份？我做妾她做妻，你就当我是个粗使丫头”王小下仰着头带着歉意地说道，毕竟打不过，也只能服软了。

　　“鬼族婚书一生只能签一人”小王爷冷冷地说道，低着头越发靠近王小下的脸，鼻子都要贴在一起了。

　　“那，那怎么办”王小下低垂着眼睛，目光躲闪着，带着耍无赖的语气说道。

　　“你既已是我的妻，就该知道我会怎么办”小王爷的鼻息打着王小下的脸，冰冰凉凉的，他们两个都是没有体温的人。

　　“什么？”王小下没听懂有些疑惑地看向小王爷，小王爷的唇正好触碰到她的唇，虽是鬼，唇却是柔软的。

　　王小下双目圆瞪，整个身子都麻木了一般杵在那里。

　　小王爷却是越发热烈地吻着王小下，他的舌头软软的，凉凉的，王小下心中明白，她已身为人妻，只好任由小王爷的手伸向她的喜服，一把拉掉喜服上的腰带，宽大的喜服直接滑落在地，小王爷的呼吸也越发急促起来，他是鬼，怎么会有呼吸呢？
　　王小下还没来不及多想，身上的衣服就已被小王爷一件件褪去，只剩下她单薄的身躯和白得毫无血色的皮肤。王小下对这一切都懵懵懂懂，只有顺从，小王爷一转眼已将自己脱得干干净净，赤裸着身躯一把抱住王小下，直把她抱到床上，两个冰冷的身体在这个夜里慢慢融合，合二为一了。

　　第二日一早王小下从床上醒来，摸一摸床边确定没有人以后才起身穿衣。

　　“王妃早”伺候的丫鬟小婉端着水盆进来行礼道。

　　“哦，我自己来就好，你出去吧！”王小下对着小婉说道，她一个人在道观生活的久了突然被人伺候有些不适应。

　　“是”小婉放下水盆顺从地退了出去。

　　“夫人醒了吗？”小王爷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回王爷，夫人醒了”小婉在门外回答道。

　　王小下立在原地诧异地向着门口看去，只见小王爷穿着一席红衣出现在门口，他与昨夜相比看上去羸弱了些，依旧是面无血色，手上拄着个楠木拐杖步履蹒跚地进门而来，王小下诧异地看着这个人，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昨夜的那个人。

　　“只经一夜夫人就不认得我了吗？”小王爷对王小下说道，语气一如昨日那般狂妄。

　　“你，不是鬼？”王小下硬生生地从嘴里挤出这几个字来，诧异地看着与昨日判若两人的他，她明明白日看不见鬼，夜晚看不见人。

　　“我何时说我是鬼了？”小王爷走向王小下一脸邪笑地说道。
　　王小下下意识地躲着，不敢确定眼前这个人和昨夜的人是否是同一个人，她这一生还没遇到过一个人能够白天晚上地出现在她面前。

　　“夫人不要怕，我是鬼族，而非普通的鬼”小王爷走到王小下身边笑着解释道。

　　“鬼族怎么会在凡间？传言说你已病入膏肓，莫非是你没死透？”王小下疑惑地问道。

　　“传言还说我是天阉之人呢，夫人你觉得呢？”小王爷坏笑着一把搂住王小下的肩膀低着头在她耳边轻轻说道。

　　冰凉的鼻息打在王小下的耳朵上，是这个人没有错，王小下不好意思地低着头不再言语了。

　　王小下并不会打扮，只会盘道士的发髻，只好由着小婉帮着她把头发盘好，换了件素净的衣裳，她在道观里呆的久了，突然当了人妻反而不习惯了。

　　“昨日未曾仔细去瞧，夫人竟生得十分好看呢！”小王爷饶有兴致的看着王小下梳妆说道。

　　王小下化了妆，脸上看上去有一些血色了，仔细看确是绝美的美人坯子，虽是瘦弱不堪却是连骨头都是柔软的一副美人骨相，她若是人，便是人间绝色，若是鬼，也是鬼世无双。

　　王小下扭回头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夫君若是有眼疾出门便有医馆，不必拿我逗趣。”

　　王小下未曾接触过什么人，所以不知道自己生得如此好看。

　　“夫人若是想出去走走，我亦可相陪”小王爷双臂环绕在胸前俨然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说道。

　　“不想，王爷有空还是找别人去吧”王小下冷冷地说道，根本不想搭理这个人。

　　小王爷吃了钉子，满脸的不高兴，一甩袖子便走了。

　　“夫人为何不留一留王爷，我见王爷待夫人很是上心呢！”小婉见王爷走了忙对王小下说道。

　　“我没死在他手里就已经是万幸了，谁要留他！”王小下没好气地说道，抬眼看向小婉又说道：“你也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呆会儿。”

　　“是，夫人”小婉答应道，顺从地出去了。

　　等人都走了，王小下推开身边的一扇窗，她手掌上的伤口经过这一夜已经长好了，她手指一撵撵出个纸钱来放置在这掌心之中，又拽下一根发丝缠绕在这纸钱之上，双手捧着闭上眼嘴里念念有词：“以我之身换汝之魂，去！”

　　手掌里有东西在扑腾扑腾地跳动着，王小下睁开眼睛打开手，一只黑色的乌鸦直从她的掌心直飞向窗外，不一会儿便消失不见了。

　　王小下看着窗外，祖母是这附近有名的神婆，死后被人割了舌头定是有什么秘密不能让她说出口的，想要知道这个秘密就要寻找祖母生前最后一桩法事是给谁做的，还是要回一趟王家才行。

　　王小下转身就回到了王家，翻墙而入直奔父亲的房间走去。王父自中风以后便不能上朝了，一直告病在家，修养了近一个月人已经可以说话了，只是行动不便还需人帮助。

　　“父亲”王小下突然出现在王父面前叫道。

　　王父头不住地向后抵着，手紧紧地撰着椅子上的扶手，嘴角向下耷拉着，口水直流了下来，吱吱呀呀地说道：“你，你，你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