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秽生》王三小

2、鬼打墙

　　“父亲就不想看看躺在里边的祖母是个什么样子吗？”王小下捂着脸爬起来冷哼着说道。

　　王父被王小下一说到底还是伸头去看了一眼棺材里的尸体，毕竟他也知道他这个女儿非正常人。

　　“什么样子？还不就是这个样子！”王父站在棺材旁边对着王小下怒喝道。

　　王小下有些诧异地走过来，看向棺材里边，祖母正安详地躺在棺材里，好似睡着了一般。

　　怎么会？那昨日她看见的又是什么？

　　王小下疑惑地愣在原地，身边的人抬着棺材盖正一点点地将棺材盖合上，王小下一眼瞥见祖母双脚都系着红绳，那红绳接口处一缕缕发丝若隐若现。

　　王小下明白了，不是傀儡术，是替身术！

　　被盗走的不是祖母的尸体，是祖母的阴身，是她的魂体！

　　王小下看着尸体想明白了，目光又再次冷淡下来。

　　“你守了一夜的灵想必是累了，送葬就不必跟去了，好好在家休息吧！”王父带着厌弃的口吻不由分说地说道。

　　“女儿知道了”王小下顺从道，活人送葬实在没什么好看的。
　　“老爷，封棺吗？”抬棺的人问道。

　　“封棺！”王父斩钉截铁地说道。

　　处理完丧葬事宜，一切事物都处理妥当之后王父高高在上地坐在堂前，一家人都围坐在一旁等候着王父发话。

　　“下月初九亥时靖安王府的人会来接亲，你准备准备吧！”王父指着王小下说道，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想叫出口。

　　“父亲不觉得这门亲事奇怪吗？”王小下问道，亥时是鬼迎亲的时辰。
　　“哪里奇怪，你才奇怪，靖安王，那是王爷府，你修八辈子德才能嫁进去的地方！”未等王父发话，王安梓马上接话道。
　　“可我看聘书上小王爷想要迎娶的是妹妹你啊！妹妹你怎么不愿意嫁呢？”王小下看了王安梓一眼，直接戳穿道。

　　“你是长女，自然你先嫁！”王安梓目光躲闪着狡辩道。

　　王小下嘴角微微上扬着，脸上挂着一丝冷淡的笑容。

　　“我听说那小王爷是子时出生，自带阴相，八字极阴，相貌丑陋，又有克妻之相，重病缠身恐没多少时日可活了，而且还是个天阉之人。

　　靖安王虽说是个王爷却是个没有实权的悠闲王爷，自然家中也没有什么钱财，若妹妹真的嫁过去了，没过几日王爷死了，你一没子嗣继承爵位二没家产可以继承，妹妹这是不愿意嫁过去守活寡，所以便让姐姐我代你嫁过去吧？”王小下镇定自若地继续说道，冷冷地笑起来。

　　“你！你胡说什么！那可是王爷，不管怎样配你都绰绰有余！”王安梓自知无理，无可辩驳但还是蛮横地叫嚷道。

　　“妹妹如此生气更证明传言非虚呢！”王小下冷哼着反问道。

　　王安梓蛮横地看着她，却是一言不发。
　　确实，这门亲事好极了，若不是太过诡异这么好的事怎么可能轮到她一个非人非鬼的家伙身上。

　　“王家养你这么大，又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说让你嫁就是你嫁！”王父马上帮衬着小女儿说道。

　　王小下冷笑一声，站起身来，是啊！她在期盼什么？这个家本就不是她的家。

　　“父亲，我嫁便是，你如此待我只因为我是鬼胎吗？”王小下冷哼着问道，她曾渴求过父亲也能真心待她一回，哪怕一回也好。

　　“你给我滚！”王父突然急了怒吼道，仿若被人揭了伤疤一般。

　　全家人都静悄悄的，唯有王小下更加大声地笑起来。

　　“父亲，当年你只是一介穷书生，生来命就不好，克死了自己的父亲，身为神婆的祖母为了给你逆天改命竟然找来一具死尸，让你与死尸成亲，谁知道你成亲当晚竟然把持不住与那死尸媾和，不曾想第二日这死尸竟然身怀有孕，十日后我作为鬼胎出生，生来异相，你十分嫌弃便执意要将我溺死，祖母算出我是大富大贵的命格，只要我不死，你们王家就会升官发财人丁兴旺，只要我活着这个家就会一直大富大贵，你这才肯留我一命，后来你当真中了榜又做了朝廷命官，为了隐瞒你这段羞耻的过往便将三岁的我送至道观，若不是今日你宝贝女儿有劫你还想不起有我这么一个女儿呢吧！父亲？”王小下冷冷地说道，笑得越发阴气森森。

　　“你个孽障！你胡说什么！”王父气急败坏起来，如被扯下了最后一块遮羞布一样又气又恼，猛地一个起身却突然四肢僵硬口吐白沫，直腾腾地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老爷！父亲！父亲！”王夫人与她的孩子们一同惊呼起来。
　　一家人围拢过来，王小下却是头也不回地走了，王父中风了。

　　婚期如约而至，王家因王父的中风婚礼并没有大操大办，由长兄在家中操持，仅派了一个媒婆带着几个轿夫一同抬着王小下静悄悄地出了府，连一分的嫁妆都未给准备。

　　夜里一路静悄悄的，已是人定时分，家家户户的人都已入了眠，若非对方是王爷府，聘礼又丰厚，父亲是绝不会同意这门诡异的亲事的，只有到这个时候父亲才会想起自己还有王小下这么一个女儿了。

　　王爷府和王家都在京都，两家相距并不算远，这一路却走了许久，只感觉走了一两个时辰了还未到达。

　　“这怎么还不到呢！”跟在轿子旁边的媒婆累得气喘吁吁地说道。

　　“不知道啊！李妈妈，我怎么感觉这一条街似乎走不出来了呢！”一个轿夫说道。

　　“是啊！我也觉得这条街我们走了能有一个时辰了！”另一个轿夫也跟着说道。

　　“太奇怪了！”轿夫们害怕起来。

　　“有什么好奇怪的？大晚上的不是你们走错了路了啊？”李妈妈甩着手里的帕子说道，那王家给了她不少的银子，她这才同意晚上过来送亲。

　　“是不是，太静了啊？”打头的一个提着灯笼的人小声说道。
　　他这么一说，大家都警觉起来，确实是太静了，人入睡了，可是他们这一路竟连声狗叫都没有，甚至连一丝风声都没有听到。

　　空气越发诡异起来。

　　“停轿！”王小下坐在轿子里镇定地说道。

　　几个轿夫轻轻地落下轿，累得气喘吁吁，天气正暖，几个人又走了这么远的道理应大汗淋漓才是，可是他们却一滴汗未流，后背阴风阵阵，吹得他们直打了个寒战，后背的汗毛都要立起来了。

　　李妈妈轻轻地扒开轿帘，王小下一把扯下红盖头，黑夜里她血红的瞳孔显得发黑，李妈妈站在她身边未能察觉到异常。

　　王小下手中捏出一个纸钱来，抬起手那纸钱化作一只白色的蝴蝶飞了出去消失在夜色里。不一会儿漆黑的街道消失不见了，一扇扇发着白光的窗从四面八方的冒出来，围绕着他们一行人成了一个巨大的圈，是鬼打墙！

　　“李妈妈！这这！”轿夫们吓得瘫软在地，一齐害怕地看向李妈妈，李妈妈心里也害怕极了，惊恐地将目光看向王小下，围绕着的白光将王小下飞脸照亮了，血红的瞳孔眏现出来。

　　“啊！啊！鬼啊！鬼啊！”李妈妈和轿夫们吓得一齐惊叫起来，灯笼也被扔在地上直接烧没了。

　　王小下镇定自若地走出了轿撵站起身来，大红的嫁衣包裹着她消瘦得身体，苍白的脸夜色里更加显眼，王小下一抬手，无数的白色纸蝴蝶从衣袖中飞出，直飞向各个亮着白光的窗。

　　一扇扇白窗熄灭，最后只剩下一扇窗，那窗越来越大，如一扇巨大的门一样，直大到似乎高耸入云了一般，那颜色渐渐被撑得发灰发暗直至消失了一般，王小下站在轿前冷冷地看着未挪动一步，身侧那几个壮汉和媒婆都背靠着喜轿吓得动弹不得了。

　　一阵阴风从那消失的门里飘出来，一顶喜轿被几个小鬼抬着蹦蹦跳跳地从那阴风中走出，在寂静的夜里发出鬼魅般的咿咿呀呀的声响，无数的纸钱从空中飘落，打头两的小鬼举着红色的大喜字牌子，后边跟着两个小鬼举着红纸做的番一蹦一跳地围在轿子两侧，小鬼们都穿着红色的喜服，将近半人高红帽下飘着两条红色丝带，他们踏着纸钱向着王小下一行人而来。

　　“啊！鬼啊！鬼啊！”抬轿的壮汉和媒婆被吓得直发出惨叫，不一会儿便没了动静昏死过去了。

　　鬼抬轿一步步蹦蹦跳跳地向着王小下她们走来，王小下面不改色，用力咬破手指，用血在空手画出个巨大的符咒出来，一甩手，衣袖中又飞出无数的纸蝴蝶，蝴蝶穿过王小下的血符变成了血红色，直飞向鬼轿之中。

　　小鬼被血红的蝴蝶打得冒起白烟来，吱吱喳喳地鬼叫着，红番和喜字被扔在地上，轿子停在半空中，不一会儿从里边走出个穿着喜服的绝美的人来。

　　“何人挡道？”那鬼新娘站在轿子前边一脸媚笑地问道。

　　“为何拦我？”王小下反问道，她非人非鬼自是不怕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