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开幕 ...
-
“见海”开幕仪式在七彩河休闲旅游度假区，上午十一点开始。
十点不到，鹿白榆三人拿着标本夹采样袋枝剪刻刀等一系列工具，出了书院。他们先找了家早餐店，一人点了一碗牛肉面。鹿白榆早饭见不惯油腻高碳，给了戴扬一筷子面，给了沙木一筷子面，自己主要喝了点汤。然后才驱车去了开幕式现场。他们想着开幕仪式应该会很无聊，计划待一会儿就直接奔五彩滩看林地去。
鹿白榆和叶夏木约定好在老码头见，未料想开幕仪式就设在了老码头。在俄罗斯风情的码头大桥，一个延伸出200平方米的河上浮桥，跨于额河之上。沙滩色地毯，湛蓝色背景板，巨大的LED屏滚动播放着世界各地的海浪和礁石，宛如BBC的恢弘纪录片。
“白白！”叶夏木在游人稀疏的码头大桥上一眼看见了鹿白榆，小跑过来，七彩河夜景最为出名，这时间点许是还没上游客。
“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的两位师弟，戴扬和沙木。这二位是我朋友，叶夏木和张月鹿。他们才是货真价实参加艺术展来的。”
“两位美女姐姐好。”戴扬一定是个大E人，美女姐姐四个字，怎么叫得出口的，鹿白榆瞥了一眼戴扬，全身发毛。
“我说，你们是不是穿的太……”叶夏木上下打量了面前的三人，一时语塞。
鹿白榆上下看看叶夏木和张月鹿，一个截腰一字肩针织衫加修身喇叭牛仔裤，一个白色细麻仿汉上衣配同色双层半裙，一个性感辣妹，一个古朴美人。
再看戴扬沙木，两人黑色防风服，黑色速干裤，外加一双经典米色登山鞋。自己，米色防风服，灰绿色速干裤，同样米色登山鞋。一时间觉得叶夏木说得对，但死不承认。
“对呀，我们这……不是按你说的吗，得体又舒适。”鹿白榆一脸正经对叶夏木说，身后隐隐觉察到戴扬要鲨人的目光。
戴扬拍拍鹿白榆肩膀，朝浮台指了指，十分懊恼：“榆姐，你穿外业服，好歹告诉我换个衣服呀，没看这么多漂亮妹子呢！”鹿白榆循着戴扬指的地方看去，码头另一边，陆陆续续来了一大波人，或西装革履，或珠光宝气，或招摇艳丽，宛如明星红毯，星光熠熠。
“这衣服才显你俩的阳光野性，嘿嘿……”说罢，几人也急忙朝展台走去。
LED屏播放的视频戛然而止，音乐换成拉威尔的钢琴曲《海上孤舟》，在一片瞩目中，林秋河走上了台。
“我去，这是昨天的秋哥吗，这也太帅了。”戴扬情不自禁感叹道。
眼前的林秋河西装笔挺，眉宇凌厉，长腿逆天，目光扫过人群时，在鹿白榆身上停了一秒。
鹿白榆心漏跳了半拍，到底是和她有过一段过去的人，鹿白榆看着林秋河，眼中百味陈杂。
“嘿，看呆啦？”叶夏木一眼看穿鹿白榆直勾勾的眼睛，暗戳她的腰间窃笑。
一个白眼。
“大家好，欢迎各位来到布尔津，参加“见海”艺术展，我是此次的策展人，林秋河……”
“本次艺展，我们将采用随机创作跨界融合的全新展演方式，共分为两大板块。第一部分在七彩河中心的艺术展览区，已经陈列布置了我们邀请的50位艺术创作者们的作品，进行为期一个月的开放展览；第二板块为彩蛋环节，各位创作者们自愿参加，以一个月为限，在整个新疆进行单人或组队的采风创作，想去的任何地方都会有专门人员陪同向导，最后回到这里，进行最后的展演……”
“鹿鹿，这种形式很少见吗？”鹿白榆不解发问。
“是的，一个月时间很短，虽然我们在两个月前就收到了邀请，提前准备了底稿和材料，但临时即兴创作极考验创作者的功底能力，林秋河够先锋，够大胆。”张月鹿的语气中充满赞许和跃跃欲试的期待。
突然，台下有些许骚动和嘈杂。
一个穿着大爷练功服留着浓厚胡子的大叔扯着脖子发问：“虽然说你的范围给的很大，可整个新疆的见海，无非就是林海，雪海，山海，戈壁海这些没什么新意的元素，“见海”定在这边，秋总您还是有些思维套路啊……”
鹿白榆听完，一肚子不服气，连她这个门外汉都知道“见海”之广，远不止这么狭隘，直接开麦。
“这位先生，我不太认同您的看法。您所说的这些意象都不乏海纳百川的宽广之意，但仅停留在表层。如果仅是林海，川蜀之险岂不更加适合，雪海去漠河，山海去西藏。若仅仅是意象，他们可以有千千万万种替代，选择新疆，不仅是一地可揽众景，更是在于背后的意义。”
似和机场麦当劳店内一般，鹿白榆讲话如甘泉溯溪，大家停止涌动，纷纷看向鹿白榆这位陌生的素人。鹿白榆并没有精致的妆容，只修了眉，涂了防晒和一支淡色唇膏，但仍旧眉目清淡，冷隽傲人，气质不输在场任何一位。林秋河拾到嘴边的话筒也慢慢又放了下去。
鹿白榆无视众人目光，继续讲道：“比方这林海，新疆的特有树种胡杨林，特色林带雪岭云杉，还有我们身边的额河杨，它不仅是林海，是奇观，更是命脉，是这块宝地延续的根基与希望，没了他们，这里将不再是童话，而是荒漠。其他亦如此，众人只见得无垠戈壁滩上三大雅丹之最，驰骋草场牛羊广袤无垠，可人，对于这些荒海，殊不知多渺小，谁又见得他们背后在哪里嘶吼，又在哪里祈求神明。在这荒海无边的时间里，千百年的沉积锤炼，才得以生存和传承，我想，这不是海的奇迹，是人的奇迹，看见海，看见海不为人知的故事，才是此次策展的初衷吧。”
一阵素寂。
鹿白榆咽了下口水，莫不是自己这次摊上事了。
突然，雷鸣般的掌声蜂拥而起，久久未停。议论声疑问氛围也四处而起。
“还不知道这位小姐怎么称呼，似未曾在艺术领域听闻过。”
“这是谁啊，嘴皮子好生厉害……”
“你看她穿的，不像画家，更不像设计师，倒像个，背包客……”
一个熟悉而低沉浑厚的声音响起：“鹿小姐的见解十分独到，我来大家介绍一下，这几位就是本次艺展邀请的林业生态顾问，师从林业泰斗张薇教授的鹿白榆博士，戴扬博士，和新疆林科院的沙木。”
“现在的科研人员都这么风姿绰约？”
“巾帼不让须眉啊，一会一定加个鹿博士微信……”
林秋河的目光与鹿白榆视线相对，深邃的眸子下竟是藏不住的欣赏与……爱慕？鹿白榆赶紧避开，一阵红潮泛上脸颊，这么隆重的介绍，让鹿白榆万万承担不起，全然不像刚出风头的她。
三位师姐弟朝大家礼貌尴尬地低头致意，立刻给林秋河递了个眼神，祈求赶紧结束这被人架起来烤的一趴。
仪式继续，鹿白榆一行人纷纷往人群边角处挪了挪，突然，一个颇具磁性的声音贱兮兮从身后传来：“鹿博士刚才真是精彩啊，只是，可惜了我给秋河找的托儿……”
回头一看，是纪云川，黑衬衫黑西装，和林秋河的温文华贵不同，纪云川的帅气中带着一丝侵略的张力。
“那这么说，我岂不说错话了？”鹿白榆想自己怕是砸了人家公司招牌。
“倒也没有，你比林秋河的想法好，立意深，他那个，啧啧啧……”好像多说了什么，纪云川戛然而止，赶忙换了别的话题。
“是不是无聊，带你们提前去逛逛我们的布展吧，秋河还要在这叽里咕噜和各部门领导应承很久，我要躲了。”
说着，纪云川的目光渐渐落在张月鹿身上，似乎在征得同意。
叶夏木一个不客气，推着鹿白榆和张月鹿便往人群外走：“走走走，去看看我们张大设计师的珠宝。”
走近度假中心区，一座不规则圆球形的建筑立于眼前，黑灰色粗粝外观，宛如一块海中礁石。
“喔，这是你们自己建的？”叶夏木张大嘴巴，被一件艺术品震撼。
“是，可建了很久呢。”纪云川回答。
“只为了一次而已的‘见海’展？”
“算是……林秋河的一个突发奇想，花了我3个亿……想想就心疼……”
什么？3个亿？？纪云川这么壕吗？？？鹿白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进入大厅，环形空间，灰白基调。中心区域是一条螺旋而上的楼梯，似海螺的内部结构。一共三层，一楼绘画，摄影；二楼珠宝，服装；三楼非遗和一个livehouse空间。
鹿白榆几个边走，边听纪云川壕无人性的介绍。
浮雕立柱，一个5万；防弹高清无痕玻璃，一面30万；环形建筑所有新型3D建材，全装一亿……
鹿白榆似懂非懂，云里雾里的接收着陌生的知识，低头用手机在外业三人的群里发了条信息。
鹿：【感觉咨询费，要少了…………叹气脸】
戴：【还能再再再谈谈吗……嗷嗷哭泣脸】
沙：【表情包，财迷的哥，财迷的姐，无语的弟……】
虽惊讶于身边的隐藏富豪，但富豪的审美更为在线。一楼绘画区不仅限于颜料水粉，更有材料拼贴而成的乔戈里峰，眼中红线展示的激情空洞和绝望，把世界第二高峰第一险峰的艰难刻画的淋漓尽致。
还有大漠孤烟，长河红日的摄影作品，无不体现着戈壁荒漠的寂寥雄迈。
珠宝区不同商场的金光辉映，很多是选择原石和宝石镶嵌的木质饰品，珠光宝气间流露出岁月的典雅。
非遗区的海元素的团扇，扎染，编织等等，目不暇接。
仿佛身处志怪海底看着海中沉船的异物，穿梭于千古年前进化之间。
这些，打破了鹿白榆心中对纨绔自诩先锋的二流艺术家的偏见。
来到张月鹿设计的珠宝作品前，名作《空》，通体为黑珍珠，上三分之二黑色，下三分之一墨蓝色，中间一条由窄渐宽的细碎银带，宛如银河繁星分割海空两岸。
“好漂亮，不过鹿鹿，不是海吗，为什么叫《空》？”夏木有些疑惑。
“分不清银河带走的是繁星，还是砂砾，不如空空。”
“银河思念的一定是星辰……”纪云川一字一顿说道，眼中炽热的眼神尽是望向隔很远的张月鹿。
“那个，纪总，咱之前订的咨询费，能再谈谈吗，您这都几个亿的大项目了，何苦在乎我们这点指甲缝里的小钱儿”鹿白榆打破了场面的尴尬。
“嗯？不是说搞科研的都视金钱如粪土吗，鹿博士还在乎这？”纪云出收回一脸深情，阴阳怪气。
“在乎，粪土更得多要点，家里几百棵的苗子也得需要施肥。”然后嘴角向上，朝纪云川做了个夸张的标准假笑。
“那我可说了不算，虽说我是投钱的，但具体执行是秋河，你找他说吧，哈”
“那正好，能在这聚一起简直是天大的巧合，今晚约个局，咱几个好好唠唠嗑叙叙旧？”
……叙旧就不必了吧，鹿白榆心想，确实是天大的巧合，这不昨晚刚叙过……
还没拒绝，戴扬抢先开口：“能加我俩吗，蹭个饭吃嘿嘿。”
鹿白榆眼中寒光乍起，推着戴扬往出口走去：“走啦，再晚天黑前可回不来了……”开幕也参加了，展也看了，该去调查正事了。
路上，戴扬凑近脑袋，一脸坏笑小声问鹿白榆：“鹿姐，不是说才认识吗，怎么，还要叙旧呢？”
行，怪不得要吃饭，实际要吃瓜。
出去的路上，刚好迎上林秋河带一众人进入展览馆，二人四目相对，彼此朝对方点了下头以示问候。
擦肩之时，听见林秋河低语：“听说鹿博士对咨询费不满意？注意安全，一会儿见。”
鹿白榆心里一颤，开玩笑……纯属开玩笑……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开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