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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先更新一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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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府每天都上演着争宠的戏码,我在一边冷眼旁观,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灵越变越冷酷。
“学修?”我在内庭闲逛,突然看到学修小小的个子蹲在假山的一角。
“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呀?”我微笑着走了过去,学修是个淘气的小男孩,很少有这么安静的时候。
学修只是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继续垂下头,他的眼中有着本不该有的悲伤。
“怎么啦?”我抱住学修,亲了亲他的额头。
他闷闷的摇了摇头,委屈的咬住嘴唇,突然,他“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我一时慌了阵脚。
“学修乖,不哭不哭啦!”我急声哄劝。学修的哭声反而加大了,我干脆什么也不说了,只是很用力的抱住他,任他发泄。
过了一会儿,他的哭声变小了,“雨姨,姨娘说她要死了,说她不要学修了。”他可怜兮兮的看着我,小声的抽噎着。
我的心微微一痛。
“不会的,学修,你的姨娘不会有事的,她很健康啊,你也知道的。”我试着让自己的笑容有足够的温暖。
“姨娘说我们家来了个狐狸精,姨娘说她不如死了得好。雨姨,”他半抬着小脸道:“什么是狐狸精呀?”
“呃,”我看着学修单纯澄澈的眼睛,说不清是心痛还是愤怒,更不知道该怎么给他解释什么是狐狸精。
“学修,狐狸精是一种很漂亮的妖精。”我不知道这样的解释算不算准确。
“很漂亮啊?妖精不都是坏的吗?”他有些迷惑的看着我。
“不会啊,妖精也有很好的。”
“哦,是这样啊”
“……”
学修从来都很相信我的话,毕竟还是小孩子,渐渐的,他的注意力就转到了和我讨论妖精这个问题的上面。但我知道,事情并不是真的就这么结束了,徐府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
面对一个病怏怏的女人,我所有的愤怒都潜化为无声。
才数天光景,如玉已由一个柔美的少妇变成一个形消骨立的病妇,见到她时,我几乎不受控制的倒吸了一口气。
匆匆道了别,逃也似的走了出来,心情郁闷到了极点。
“狐狸精是一种很漂亮的妖精?这种话你也说得出来。”身后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不用回头我就知道来人是谁,不由下意识的浑身一僵。
努力平息惧意,看着那个可恶的楚孤雪挂着一脸的嘲讽走到我面前。
“怎样,不关你的事吧。”这里好歹是徐府,而他也是个病人,没什么可怕的,我重重的从鼻子发出一声冷哼,以证明我多么不屑。
“你真是热心,这家人的事用得着你管吗?”他的话似是无意,却直刺我内心。
“我没有想要管谁的事,我也很郁闷,只是,学修那么小,那么无辜,他凭什么要背负那么多本不该背负的东西?”我失控的大喊,也许是积压太久了。
“小?无辜?”他突然笑了,带着一贯的阴郁,“真正的无辜你怕是还没见过吧?”他的声音带着极度的不以为然。
“是吗?你觉得一个小孩在他的童年就要背负家庭的悲剧不无辜吗?那些自私的成年人,为了追求自己的幸福就完全不顾小孩子的想法,这……”我激动的说不出话来,浑身颤抖,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为学修悲伤还是为了很多年前的自己。
他轻蔑的笑了。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你这个无血无泪,丧心病狂的冷血恶魔,你怎么不去死?”我被激怒了,双手握拳,大声咆哮。
“你见过一个小孩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和亲人在自己面前或着自杀,或者被人凌辱致死的样子吗?”他的脸因痛苦而有些扭曲。
我没有开口,只是惊呆般的看着他。
“没有对吧?”他笑了笑,有着我从未见过的苦涩。
“你,你,”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望着他。
“那个时候,我只有五岁,我的国家,我的父母亲人在一夕之间全部都没有了。”他看着我,没有太多的起伏,好象说着别人的故事。“我就是清廷欲除之而后快的朱三太子——朱慈炯。”
“为什么告诉我?”我半天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摇了摇头,“不知道。”他的眼中有片刻的茫然。
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会和朱慈炯并肩坐在一起,心平气和。
我极诚恳的找徐府老爷谈了一次,他也算是个知书达理之人,静静的听完我的话,表示会仔细想清楚,我不知道这样到底有没有效果,但我只能做到这样。
学修变得越来越沉闷,我心里又痛又着急,除了常常陪在他身边,什么也不能做。也许,这是成长的一种方式吧,虽然残酷却很真实,毕竟每个人都生活轨迹都是不同的,也许只有真正自己面对了,经历过,才能真正成长起来。我是,学修是,楚孤雪是,每个人都是。
也许是学修的越来越沉默打动了徐家老爷,他毕竟还是极爱这个长子的。如玉成功的做了徐家主母,她的气色在日日恢复,只是她眼底真切的落寞是怎样都掩饰不了的。那个青楼女子仍是入主徐家,百般受宠,不是女主人,却胜似女主人。
没有任何人会希望别人分享自己的爱情,这或许是一种时代悲剧,更或许是一直延续不息的悲剧,科技文明发展到我们那个时空,爱情只是更加贫乏无力而已。我管不了别人的世界,我的悲喜在炙烈燃烧后,只剩下燃尽的余灰。
走在繁华的街头,看着来来往往的熙攘人群,我有着刹那的迷失。我该往哪去?我能往哪去?就象一个迷失而无助的小女孩,对着陌生的一切,我委屈得想哭,而眼泪却怎么也流不下来。
眼前突然一亮,一个削瘦的身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那般孤清的一闪即逝,我的心巨跳,仿佛要跳到嗓子眼了,当即追了上去,推开一个个陌生的路人,因为激动,我有些跌跌撞撞,那人似乎感觉到我的追逐,回过头来,那是一张年轻而陌生的脸。
我倒退了几大步,险些被绊倒。我怎么会以为自己可以再见到他呢?其实他们的背影是不同的,只因为那一抹孤清,我自欺欺人的追了上去,是我太可笑了。我笑,歇斯底里的模样,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装疯卖傻的女人。”楚孤雪幽灵般的站到我身旁,眼中是极度的不屑。“你知道你这个样子很滑稽吗?”
我抬眼看他,有些怔忪,那一刻我的心,我的思维都是空的。
“你爱过一个人吗?”即使经过了那一夜,我们仍旧不是朋友,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他这样的问题,可能他是我在这份来来往往中唯一认识的人。
“爱人?你真是愚蠢得无可救药。”他冷冷的笑道。
“愚蠢?无可救药?恩,也许吧。”我轻声低喃,然后转身,将他留在原地。
“你怎么回事?”他大步追了上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臂。
“我们做一天的情人好么?”我仰着头,望着他,轻声问道。
“你疯了?”他大骇道。
我突然笑了,为自己突发的恶作剧,恶整他,居然让我有快乐的感觉。
“呵呵,白痴。”我恣意的大笑,留下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楚孤雪。
我不知道我和楚孤雪有没有做朋友的一天,但我们却老是凑到一起,免不了互相挖苦嘲笑几句,日子也在这种平静无波中慢慢流淌。
这期间,我找了份在酒肆当帐房的工作,搬出了徐府,学修偶尔会来找我玩,但渐渐的他就被繁杂的学业缠得脱不开身,看来他爸是已经打算将他培养成接班人。最近一次见他也是两个星期前的事了,依旧年幼的他,却有了种超乎年纪的成熟,每个人都在努力长大呢,我也在努力,我笑。
严格来说,我不是真正的帐房,用现代的话讲,我算是助理。对帐户方面的知识我了解得不多,我甚至到现在都不知道那个老板为什么会录用我,但我却很勤奋的做着自己分内的事,毕竟在二十一世纪也受过高等教育,加之酒楼的收支状况并不复杂,学习起来也不算吃力。
“回来啦?”打开门就看见某宵小名正言顺的坐在自己租赁的小屋中。
“下次再这样,我会报官。”放下从酒肆打包回来的半只卤鸭,我冷笑。
“是吗?”他依旧是不屑的笑,好象我说的每句话都没有什么营养。
不再理他,自顾自的啃起那半只鸭子,恩,福利还算好,经常可以打包回来。
“这就是待客之道?”他问。
我险些没将嘴里的鸭子喷出来,“你只是个翻梁而入的无耻宵小,哼!”我哼得格外有力,真担心哼出鼻窦炎什么的。
“无耻宵小明天要走了。”他笑道。
“哦。”我随意应道,心里隐隐有些失落。
“你上次问我要不要做一天的情人,我答应你。”他凝视着我,认真道。
这次轮到我瞠舌结目。
“呵呵,蠢女人。”他大声的笑,一脸戏谑。当他的背影消失在小屋的时候,我还能听到他张扬的笑声。
就在刚刚的那刻,我几乎以为他是认真的。
呆了半晌,我拿起鸭子继续啃了起来。
楚孤雪走了,我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冷清了,我和他算是朋友吗?我不知道,但我心中对他的祝福是良性的,不管相处得怎么样,每个人都会离别,也许是生离,也许是死别。
对于玄烨,对于天羽,甚至对于楚孤雪,我所能做的也只有怀念而已。而怀念只分深浅,日子久了,留住的或许就是模糊的喜怒哀乐。有人说,爱得深了,可以爱到死,可死了之后,还爱吗?谁知道呢?我笑。我渐渐发现笑比哭好,笑容让人美丽,即使不快乐,也可以以为自己是快乐的。
我不确定背对着我的这个僧人是不是行痴大师,但我还是开口叫了。
僧人回过头,是那张和玄烨极神似的脸。
“雨恒。”大师有些开心。
“大师好吗?”我问道,再见大师,我似乎觉得很多感觉和想法都变了。
“挺好的。”大师慈祥的笑道。
“我也挺好的。”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大师慈祥的笑,我有种想哭的委屈,深吸了口气,还是忍住了。
“喂,你就是行痴大师?”一个清脆的声音突兀的响起,我和大师不约而同的回过头,看见一个娇俏的红衣少女站在我们身旁,她旁边还有十数个家丁打扮的人。
“正是贫僧。”行痴大师点点头道。
“哦,那好,你跟本小姐走一趟吧。”少女的态度有些跋扈。
这个女孩太离谱了,不等大师开口,我便道:“你谁呀?凭什么叫大师跟你走?”
少女好似这才发现我的存在,冷哼一声道:“你敢管本小姐?!”
这个女孩可能是被娇纵成性了,我正欲再说,“无妨,贫僧跟姑娘走就是。”大师出言阻止了我。
“大师!”我低喊,虽然对方人多势众,但我毫无怯意,我相信这个时代还是有王法的。
“只是姑娘要贫僧去贵府所谓何事?”大师问道。
“救人。”少女有些不耐烦。
“大师。”我还欲再说什么,大师朝我微微一笑,道:“别担心,不会有事的。”说完竟随那班人离去。
“大师,等等我。”我无法放心的看着行痴大师就这么离去,忙跟了上去。无视少女的目光,我始终伴在大师左右。
原来那个红衣少女竟然是本城首富的独生爱女,难怪会娇纵到不行。
到了少女的府邸,她倒是没有丝毫耽搁,直接领着大师进了一间厢房,我忙跟了进去。
“公子,你有没有好一点?”少女直奔屏风后的床边,柔声问道,声音之温柔,几乎害我跌破眼镜。
“还好。”里面穿来低沉的男声,虽然虚弱却熟悉到令我心头一颤,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我猛地闯了进去,看见床上躺的正是天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