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苏哲安

10、第十章 我能听见

　　白渊推开酒窖门，看到原本靠在墙边闭目养神的黎羽瞬间戒备了起来，靠墙并坐的两个女生也抬起头，明显是白渊的推门声惊动了他们。

　　黎羽看了眼跟在白渊身后的秦圆圆两人，又看看白渊受伤的胳膊，对白渊挑眉示意他解释一下。

　　白渊简明扼要地解释了一下，又问黎羽什么情况。

　　黎羽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两个女生说：“我在回去找你的路上发现她们两个跟踪我……”

　　话说白渊猝不及防摔进暗门的时候正好是两个女生来到酒窖，那声尖叫就是史倩发出的。

　　—那时—

　　“是我们是我们。”借着烛光可以看出是那两个女高中生，史倩捂着头跌坐在地上，林思乔被黎羽攥住手腕，脸色惨白，不知道是被酒窖里的情况吓到了，还是被黎羽吓到了。

　　“为什么跟踪我？”黎羽满脸阴郁地质问。

　　“我们只是路过，不小心来到这里的。”林思乔说。

　　“路过？从我出房间就一直跟着我，你觉得我会信？”不似和白渊交谈时的吊儿郎当，黎羽的声音充满压迫感。

　　“我们真的只是和你凑巧同路。”林思乔坚持说。

　　“在这个地方，就算消失两个人也不足为奇吧。”黎羽的语气里充满浓浓的威胁。

　　“我们是跟踪了你。”林思乔妥协似的承认了，随后解释说，“何大哥害怕我们出事，就让我们待在房间里，但是我们不想坐以待毙，我们知道你不是等闲之辈，总觉得你会知道些什么，于是就跟踪了你，但是我们没有恶意。”

　　黎羽没心思想她说的是不是真的，他现在要赶紧找到白渊，刚刚走进大厅黎羽就往谷仓走，他本以为会把她们引到谷仓，没想到史倩拉住林思乔，他看到两人进入酒窖，于是悄声跟在她们后面，他本来想先看看她们打算做什么。

　　但是想到白渊还一个人在里面，他就没再隐藏，进去后发现酒窖里只有两个女生，四处搜寻，也丝毫不见白渊的身影。

　　“你们进来没遇到其他人？”黎羽问。

　　“其他人？我们来的时候这里只有我们。”林思乔说。

　　见她没有说谎的意思，黎羽也就懒得理她们，松开攥住林思乔的手，自己开始在酒窖里四处寻找。

　　黎羽在酒柜前面的地方找到一摊浓稠的黑水，他用手沾了一点黑水，他闻到这水臭得出奇，捻了捻看不出来这是什么。

　　“你在找白渊吗？我们可以帮忙。”林思乔主动示好说。

　　黎羽转头看向她。

　　“阿倩说她在刚进来的时候听到酒柜后面有声音。”林思乔说。

　　黎羽看了她们一眼，走到酒柜旁边，果然看到酒柜后面斜靠着一把剑——是原先黎羽给白渊的那一把。

　　他走进墙柜之间的缝隙，心想白渊可能是触碰到什么机关进入门内，但他在白渊消失的地方摸来摸去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

　　黎羽有些担心，黑水、密室和遗落的剑，都给他一种不好的预感。黎羽四处都寻不见白渊的身影，心想只能在原地等待。

　　他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突然看向不远处的两个女生：“你们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我们看到这里门开了就想着会不会有线索，就来到这里。”林思乔说。

　　而史倩则像之前一样捂着耳朵一言不发。

　　“那你们找到了什么？”黎羽眯缝了一下眼睛问。

　　“我们……”林思乔刚开口说话就被一声尖叫声打断。

　　史倩一手捂住耳朵，一手拽住林思乔的衣领，浑身颤抖，表情痛苦，她喃喃自语地说：“吵，好吵，这里有好多人，他们说个不停。”她的双腿似乎是无法支撑她的身体，彻底从林思乔的怀里滑落，她跪坐在地上，双手捂住耳朵疯狂地摇头。

　　林思乔紧张地摇晃她的肩膀，嘴里不停地喊着她的名字：“史倩，史倩你怎么了？看着我，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要听，你看看我，看看我，我带你离开。”

　　但是史倩好像魔怔一般，她挣脱林思乔的双手，抱头趴在地上，嘴里不停地说着：“好疼啊，让我死，是他要杀我，他该死。”

　　林思乔一直试图唤醒史倩，但是根本没有用，她想把史倩拉起来，但是女生的力量有限，她拽不动在地上疯狂挣扎的史倩。

　　黎羽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个人，突然迈开长腿走过去，一把把趴在地上的史倩捞起来，打横抱在怀里。

　　他不管怀里的史倩怎么挣扎吵闹，一手扣住她的肩膀，一手扣住她的双腿，一言不发地大步往外走，见状林思乔赶紧跟上去。

　　等到了酒窖门外黎羽才把史倩放下了，林思乔赶紧把她接过来，嘴里说了句谢谢。

　　她一边抚摸史倩的背一边软言安慰：“阿倩，没事了，我们出来了，你听不到了，没事了。”

　　半响史倩才恢复过来，她哭着对林思乔说：“思乔，里面好多人，他们对我说个不停，我的头好痛。”

　　这时一直旁观的黎羽开口问：“你听到了什么？”

　　听到这史倩只是把头埋在林思乔的胸口处，又不说话了。

　　“阿倩，没事了，刚刚就是他把你抱出来的，他是好人，你告诉他吧，说不定他可以帮助我们，没事的。”林思乔轻声说。

　　听到这黎羽心里自嘲地笑了，原来还有人认为他是好人。

　　史倩的呼吸加重，过了一会儿才恢复正常，她慢慢抬起头看向黎羽。

　　黎羽看到她面容憔悴，好像很久都没睡觉一样，眼睛下方有很重的黑眼圈，眼球布满血丝。

　　“我听到里面有许多人在挣扎，他们吵个不停，他们说他们好痛苦，有人把他们关在这里，他们想要我帮他们离开。”史倩嘴唇嗫嚅一下说。

　　“那些声音是从那些木桶里发出的吗？”黎羽问。

　　史倩痛苦地点点头。

　　黎羽眼神复杂地看着面前这个脸色苍白的女生，从早上他就发现了，这个女生的听力好像过分发达了，夜里大家听不到的声音她却可以听到。

　　他自觉是听力敏感的人，他和白渊在里面待那么久都没有听到，她却可以清晰地听到酒窖里活死人的声音，他想她们刚刚往酒窖里走，估计就是听到了这里的声音。

　　“他们有说是谁把他们关在这里的吗？”黎羽问。

　　“没有，他们只说自己想离开。”史倩回答。

　　“你可以和他们交流？”黎羽问。

　　史倩刚想开口，却突然晕过了去，吓的林思乔使劲叫她的名字。

　　黎羽上前接过史倩，他轻轻拍打史倩的脸，见她没有任何反应，又掀开眼皮发现她的瞳孔对光仍有反应，他将史倩轻轻靠在墙上，对林思乔说：“她只是过度紧张引起眩晕，让她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

　　听到这林思乔才松口气。

　　之后三人就一直在门口等白渊，直到刚刚白渊三人出现。

　　“这么说这个女生可以听到木桶里那些活死人的声音。”秦团团从白渊两人身后冒出来，正好奇地看着史倩。

　　林思乔像是感受到秦团团的目光，尽管他没有恶意，林思乔还是下意识地将史倩往怀里搂了搂。

　　“她晕倒了？”秦圆圆尽量用温和的声音询问。

　　看到秦圆圆这个看起来温柔漂亮的女性，林思乔才有些放松，她解释道：“她这几天都没有休息好，再加上过度紧张晕过去了，黎大哥说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秦圆圆走到史倩面前蹲下来，检查一下发现确实如她所说没什么大问题，她从自己的小腰包里拿出一板药，抠出来两个递给林思乔：“她过度紧张脑供血不足，这个胶囊可以缓解一下，一次一粒，下次出现这种症状再给她吃一粒。现在没有水，让她含在嘴里，注意别让她吐了。”

　　林思乔感激地接过来，掰开史倩的嘴，小心地塞进去，像是感受到药的苦涩，史倩无意识地皱起小脸就要吐出来，林思乔连忙用手堵住她的嘴，并小声地在她耳边耳语几句，史倩好像听懂了一样，虽然依旧皱着脸，但是不再往外吐药。

　　“你们进去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人，”白渊停顿了一下继续问，“比如，陈风。”

　　“我进去的时候只看到她们两个和留在地上的一摊黑水。”黎羽回答。

　　“我们进去的时候也只是看到一摊黑水，但是我总觉得有人在暗处看着我们，但不是黎大哥，而且那偷窥的目光在黎大哥出现后就消失了。”林思乔说。

　　“那它应该是在白渊进入暗门没多久就离开了。但还是要小心些，它的速度和攻击性都很强，不知道会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秦圆圆说。

　　“严重吗？”黎羽看着白渊受伤的胳膊问。

　　“没事。”白渊活动几下胳膊示意确实没什么。

　　“我本来是想让史倩去试试能不能和木桶里的人交流，但是她突然晕过去了。”黎羽收回目光说。

　　“史倩的听力一直都是这么敏感吗？”白渊问林思乔。

　　“嗯，自从我高一认识她，她的听力就一直这么敏感，”林思乔犹豫了一下继续说，“她有时会听到我们听不到的声音…那些声音无法用科学解释，但是之前并不像现在这么严重。”

　　“现在怎么办，是要等她醒过来还是直接回到大厅？我看时间差不多了。”黎羽问白渊。

　　“她醒了。”秦团团突然说。

　　可能是那颗胶囊起作用了，史倩开始悠悠醒过来。

　　史倩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一大堆人，可能是一时间无法适应，有些害怕地握紧林思乔的手。

　　“别怕，他们都会帮我们的。”林思乔安慰她。

　　白渊蹲下来保持可以和史倩平视的高度，但是眼睛并没有看着她，语气尽量放温和地说：“感觉怎么样？”

　　史倩微微点点头。

　　见她确实恢复的差不多了，白渊又说：“你可以和他们交流吗？我们需要你再进去一次，想让你从他们那里问出一些线索。”

　　史倩明显犹豫了，她看了一眼黑色的酒窖门口，咬唇没有回答。

　　“如果你不愿意我们可以不去。”林思乔握紧她冰冷的手说。

　　就在白渊以为她会拒绝的时候，史倩摇摇头，把手从林思乔的手里抽出，扶着墙站起来，坚定地说：“我可以的，但这次思乔就不要进去了，我和他们一起进去。”

　　白渊感觉这个向来扮演弱者的女生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你一个人太危险了，我陪着你。”林思乔说。

　　“思乔，相信我，你在这里等我。”史倩只是摇摇头，转身往酒窖里走，白渊和黎羽跟在她身后。

　　秦圆圆他们陪着林思乔在外面等他们。

　　刚进酒窖，史倩就开始头疼，双手开始不停地敲打头部，白渊想要上前扶她，她却摆手拒绝了。

　　三人又向前走了一段路，她似乎适应了一些，不再用手敲打头部。

　　史倩突然在一个酒架的烛台下停下，她没有转身，只是定在原地语气平静地说：“我胆子小，偏偏又获得这种…算是异能吧，我发现我听得清一定范围内所有的声音，在这个可怕世界里，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让我心惊胆战。我知道你们不是等闲之辈，我可以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们，并尽可能的利用我的异能帮助你们，但我有一个条件。”

　　说到这史倩终于转过身，白渊才看到她的双眼已经噙满泪水，她带着哭腔说：“林思乔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知道这个世界充满危险，稍有不慎就会死掉，我不求你们其他的，我只求你们能保护她活着离开这个世界，这是我唯一的祈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