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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旖旎 ...

  •   眼前一片漆黑,能感受到的,只有祁今掌心炙热的温度和柔软。

      心脏砰砰直跳,近乎失去对外界的所有感知,闻谕宁只能依靠祁今的指引,仿佛走在悬崖边一般,紧张亢奋。

      风势渐渐嚣张,在耳边呼啸而过,冻得直打颤。

      “你要去哪?”
      心底的不安愈发浓烈。

      “别急。”祁今贴在他耳边轻声说,“这一次要相信我,无条件地。”

      莫名便生出巨大勇气,手指轻轻勾住覆盖在双眼上的指间,闻谕宁笑了笑,认真地应道:“好。”

      时间的流逝被无限度地放缓、拉长,不知道度过多久,亦步亦趋地,直到冷硬的膝骨贴住他的腿,祁今将他整个裹进怀中,沉重急促的呼吸在脸侧弥散开。

      “闻谕宁。”祁今的声音莫名有些艰涩,“这次,我来向你迈出第一步。”

      他顿了顿,沉缓地开口。

      “作为Alpha父母的孩子,我并不是他们爱情的结晶,而是恨意的余孽。祁慎恨我的诞生,我曾经…被硬逼着吃下无数种药来提防沦为一个可恨的Alpha,可是最后,我还是成了一个可恨且病态的Alpha。”

      “分化的那天,祁慎想要把我的腺体割掉…是舅舅出现把我带走治疗,所以,我才会来到怀城,遇到你。”

      祁今惨淡地笑了笑,“对于Alpha的性别,我一直害怕…害怕你也会因此厌恶我……阿谕,你是我这辈子遇见的最珍贵的礼物。”

      闻谕宁在原地怔愣住。

      怪不得——

      怪不得祁今在高中的时候看起来那么的瘦弱,根本不像一个天生的食物链顶端生物该有的模样。
      怪不得,祁今和祁慎之间总是口出恶言、冷眼相向,而祁慎的态度又那么尖锐和冷漠。

      那样的童年…没有爱,只有无尽的厌恶、打压和虐待。

      后来呢?
      徐斯喻说过的,这几年,他过得很不好。

      陆炀那样的畜生,寄人篱下的生活……

      闻谕宁的身体开始颤抖,他不敢继续再往下想。

      声音艰涩,在风中却格外清晰,“阿昭,让我抱抱你。”

      祁今却蹭了蹭他的颈侧,汲取着那股熟悉安心的气息,温热的眼眶酸涩难忍,“不要,不要可怜我…爱我吧。闻谕宁…再尝试一次…好吗。”

      “这一次,我不会让你再失望的,好不好。”

      闻谕宁张了张唇,却被祁今轻轻捂住。

      祁今似乎是怕极了,他摇摇头,声音里尽是痛苦又压抑的嘶哑,“先不要回答。我不要你可怜我,你再认真地考虑一下。”

      “在那之前,”他挤出一丝笑意,唇尖细细密密地吻着闻谕宁的脸侧,“我要先送你一个礼物。”

      遮住视野的手掌撤去,闻谕宁缓慢地睁开眼,视野中的白雾渐渐褪色。

      雾蓝色天空,橘色血色的云霞已然落幕隐匿,苍茫昏暗暮色之中,唯有头顶映射下来的暖黄色灯光,为他们荫蔽出一片光明。

      呆呆地看着海面徐徐升起的一颗亮白色的圆点,像流星一样,直至天边,电光火石间,绽放四散。

      是烟花。

      鲜红绚烂的、生机勃勃的烟花,斑驳陆离的璀璨,簇拥着,一团团的星子划破沉沉夜色,细碎火光冲天散落,迸裂出如梦似幻的光辉。

      星河陨落,在他们眼前。

      他们矗立在灯塔上,回忆流转纷飞,脚下景色璀璨。

      错过的烟火,错过的拥吻,错过的一幕幕日夜,仿佛都在零落的碎光中再度重逢。

      喉咙里吞下去的闻谕宁哽咽,一声声重复着和他说对不起。

      他不知道自己是在和祁今道歉,还是和错过的七年道歉。

      祁今回抱他,几乎要将他揉入自己的身体,话声呜咽,泪如雨下。

      *
      闻谕宁的耳边已经无处次重复一句话:你爱我了吗?

      他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回答:不然呢。

      笑容洋溢着恍惚和餍足,祁今窝在他颈窝,“那我就当真了。”
      “要是骗我,就骗我一辈子。”

      闻谕宁怔了怔,轻声笑道:“没骗你。”

      回到别墅的时候,大部分人已经休息了。

      上楼的时候遇到了宿匀,身经百战的情场老手自然一眼就能看出端倪。

      “今晚我们在海边看到一场免费的烟花秀,你们看到了吗?”

      也不看看是谁付费的呢。

      祁今拽着要回答的闻谕宁径直掠过他,直冲冲往楼上走。

      宿匀挑挑眉,回头懒洋洋地提了句:“别搞出人命来了。”

      一开门,闻谕宁便被牢牢压在玄关角落里时,才回味过来其中的意蕴。

      滚烫的呼吸紧紧交缠,原本因夜风冷却的皮肉里深埋的火星因一次次的煽风点火再度复燃,来势汹汹、过犹不及。

      仿佛角斗场上势均力敌的敌手,谁也不肯怯场退让,竭尽全力地挑逗、取悦着爱人,每一声沉吟与叹息,都是最为甜美的战利品。

      后颈上的隐秘之地愈发滚烫炙热,肿胀着,被一个个吻咬得隐隐刺痛。

      祁今声音里夹杂着沮丧与哀怨,“好淡的信息素……”
      换来的是更为凶烈的攻池掠地。

      被牢牢按在身下,被迫承受信息素索取的闻谕宁大口地喘着气,对他的抱怨十分不爽:“那你找Beta干什么,不如去找Omega…呃……”

      惩罚似的,力道陡然加重。

      “我是Beta,咬也没用……”闻谕宁咬牙切齿,不肯服输似的梗着脖子,“咬够了吗?”

      “你又要抛弃我。”

      一串泪珠滑落在他后颈上绽开,又被湿软卷去,“你不许再抛弃我…不许…不许!”

      闻谕宁正想扭过头来安慰他,脖颈却突然被细长有力的手指缠住,紧紧地压入身下柔软的沙发里。

      他懵了。

      锐利的犬齿死死压住皮肉的那刻,灵魂深处缓缓渗出一股惊惧与仓皇。

      他低低地叫喊着:“祁今——你在干什么——!”

      “哄哄我,我就放过你。”

      祁今的声音里有哭腔,却与指尖一同,弥漫着切入肌理的危险与寒意。

      仿佛诱哄似的魔咒,在他耳边不住盘旋环绕:“说,你永远不离开我。”
      “你会一直爱我。”

      “你永远都属于我。”

      “你是我一个人的,永远都是。”

      混沌恍惚的闻谕宁在几分的清醒中,恨不能一头撞死,羞愤交加,“你…你…你疯了啊……”

      粗粝滑过那一道道斑驳伤痕,滚烫晶莹的泪珠簌簌滑。

      祁今眼底的凶光渐浓。

      “为什么…要帮他…为什么…为什么……”

      脑袋已经快混成一团浆糊,体内莫名的旺火与灭顶的窒息感渐渐交融,意识沉沉浮浮,仿佛大海里的一叶扁舟。

      不知耳边的高歌渺茫多久,仿佛置身汪洋之中,终于在滔天巨浪迎面而来时,小舟翻覆。

      “阿昭——”

      *
      睁开眼时,闻谕宁觉得这个世界有几分不真实。

      他开始怀疑发生的一切。

      譬如,他真的是闻谕宁吗?他身边的人,真的是祁今昭吗?

      可是浑身上下的酸胀,后颈隐隐的刺痛都在提醒他,一切都是真的。

      他和祁今睡了。

      他被祁今睡了。
      ……

      这两个念头如一记又一记的重锤敲在心头,盘旋萦绕、震耳欲聋。

      到底是哪一步出了差错。
      他睁着眼,怔怔呆呆地盯着天花板。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记忆碎片顿然迎面痛击——

      他忽然想起,在他七年前被祁今拉黑的那个晚上,祁今第一次易感期的晚上,也是这股味道。

      在他出神时,视野里突然被一张峻逸的脸占据。

      祁今覆在他身上,蹭他的脸侧,讨好意味甚浓,“好好闻,我们的味道。”

      他们的味道?
      可是,他一个Beta——他们的味道?

      出幻觉了吧?!

      “哥哥,你知道像什么吗。”祁今吻着他的唇,含含糊糊地道,“像雪地里,长在松树旁的玫瑰。”

      感受到再度蠢蠢欲动的欲/望,闻谕宁有些无奈地捏了捏他的耳朵,咳了一声,“睡觉的时候,都快日出了。”

      倒真是……多亏那个落地窗。
      想起那个落地窗,闻谕宁耳根又开始烧烫。

      祁今讨好地说:“那我以后多努力,我们一起看日出。”

      闻谕宁语塞。
      他是这个意思吗?!

      “阿昭,你和我……”

      祁今急切打断了他的话,泪眼朦胧地凝视着他,“哥哥,你愿意对我负责吗?”

      闻谕宁:……
      “当然会。”抬起的手仍有些绵软无力,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祁今的耳垂,懒洋洋地,“只是我们……”

      “对不起。我是不是吓到你了?”祁今苦涩地扯了扯嘴角,“因为后遗症,我的易感期紊乱,而且平时的信息素波动也会导致理智失控…你别不要我,好不好?”

      闻谕宁闭上嘴。

      他原本还想讨论一下他们之间深度交流的问题,只是祁今这一番话,叫他鼻头又酸又涩,心也软烂得一塌糊涂。

      这些都算得了什么?只要是祁今,怎么样不可以?

      闻谕宁撑起身体,将人拦腰轻轻环抱住,叹了口气,轻柔的吻零零星星地落在他的肩上。
      “我就是想说,我们该起床了。”

      祁今闷声点点头。

      埋入爱人怀抱里的人,却轻轻牵动唇角,露出一丝狡黠餍足的笑意。

      *
      很多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集中在他们身上。

      闻谕宁正觉得奇怪,顾旬便走过来开口问他们。

      “哎,你们有没有闻到啊?”

      闻谕宁一脸茫然:“什么?”

      “Alpha的信息素啊,就昨晚,简直无孔不入。太浓郁了,一定是……咳,才会有的味道。昨天晚上我都被呛醒了,那个Alpha也真是没点道德心,直到日出才淡过去。”
      顾旬扇扇鼻子,啧了声。

      “可是好奇怪啊,为什么只有Alpha的信息素?为什么没有Omega的?”

      宿匀端着杯牛奶晃过来,神情戏谑,微微俯身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嗯。确实很浓郁。肯定是Alpha和Beta,所以才会只有一种信息素。”

      顾旬恍然大悟地一拍脑袋,“你看我,真笨死了。哎,闻哥你脸怎么红了?你很热吗?要不要开点门透透风,是不是昨天给大家做饭累坏了,太辛苦了?”

      闻谕宁咳了声,“不辛苦、不辛苦。”

      他率先逃离现场,直奔餐桌而去。

      顾旬望着他有些瘸拐的别扭姿态,叹了口气,“真是给闻哥累坏了,你看看,走路姿势都变样了。”

      宿匀噗嗤一声,扶着祁今的肩膀,弯腰哈哈大笑。
      “不是哥们…哈哈哈哈……”

      “哈哈哈祁今他…他不辛苦吗哈哈哈……”

      顾旬又恍然大悟,转过脸来拍拍祁今的肩膀。

      “差点忘了,你昨天也忙活了半天,辛苦了。”

      祁今莞尔笑了笑,望着不远处的那道身影,目光幽深。
      “不辛苦。”

      闻谕宁正要在餐桌落座,江沼望来的目光灼热辛辣,像是想将他整个人剖开,从里看到晚才好。

      “看什么?”
      闻谕宁不自在地摆了摆手。

      江沼冷笑了下,抓住他的手,不容分说地把他拉了出去。

      *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多放荡。”

      闻谕宁一下就恼了,他愤怒地逼近几步,咬牙切齿道:“江沼,别逼我对你动手。”

      “你动手啊,来,如果你能下得去手,你来!”
      江沼一副丝毫不放心上的模样,揪着他的衣领,从他的脖颈和胸口移开的目光哀痛挣扎,“你不是Beta吗?你为什么…会满身都是Alpha的味道……?”

      闻谕宁终于明白江沼这个态度是什么意思了。
      他顿了顿,“我身上…有味道吗?”

      他什么也闻不到。

      “你不是说,永远会对我负责吗?”

      瞥见闻谕宁耳根的羞红,江沼愈发愤怒地攥紧他的衣领,“你不是说!要永远对我负责吗!你为什么!骗我!!!”

      闻谕宁沉默须臾,扯开他的手,目光平静,“我只是说,我会帮你治病。”
      “江沼,你没有资格来干涉我的人生。我和谁在一起,我选择谁,都与你无关。”

      江沼眼瞳剧烈震动。
      猩红的眼圈愈发湿润,身体摇晃了下,他突然冲上来埋入闻谕宁怀里,紧紧那截腰身。

      “我有!我有!我喜欢你!闻谕宁…我喜欢你啊……”

      闻谕宁的脚步在原地僵住。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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