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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认输 ...

  •   徐斯喻陡然低低笑起来,有种哀苦又不甘的情绪,很是复杂。
      “我以前总是觉得祁今让人心疼,也因此做了很多冲动的事……如今,我主动退出,拱手相让。”

      “我承认,我输了。”他将洗好的食材沥干水分放进盘子里,递到闻谕宁的手边,“抱歉,是我先入为主。我以为是你辜负了阿祁,但是……”
      “你很爱他,我望尘莫及。”

      闻谕宁将那一盘蛤蜊倒进锅里,热油刺啦一声,蒸腾雾气扑面而来。

      “你的语气真让人觉得不爽,表达能力又如此可悲。”
      他的视线始终在锅里,只是有些恍惚,话声也有些模糊,“你是觉得,是你把他让给我的吗?”

      徐斯喻沉默须臾。
      “我并不是一个坦荡和无私的人,我有我的私心,特别是在祁今的事上,也因此做了错事。”

      闻谕宁不耐烦地打断他,“我早就说过的。你根本不在他的备选范围内。”

      他转过身来,手腕一转,将锅里的菜倒进盘里。

      侧目睇向徐斯喻,语气挑衅又讥讽,“你信不信?”

      徐斯喻脸色一白,原本彬彬有礼、宽厚温和的姿态竟然有些崩塌的迹象。

      “我说,这道名为祁今的题,从来不是选择题,而是填空题,只有唯一解。”
      “你信不信?”

      徐斯喻摊了摊手,佯装自若道:“你为什么要对我敌意这么大呢?我放弃祁今,不是正合你意么?”

      “你把祁今当什么?”闻谕宁觉得好笑,看他的目光冰冷锐利,“猎物?施舍?还是,彰显你宽厚胸怀和高尚品格的衬托?”

      “我做什么,与祁今无关。你做什么,也与祁今无关,懂么。”
      闻谕宁寒声道。

      “不要把一厢情愿的付出强加在别人身上,转而又将其作为你道德谴责的资本。”

      将拯救回来的可乐鸡翅和蛤蜊端起往外走,路过徐斯喻时,却被人抓住胳膊。

      “我不信。那么痛苦的药物,那么多张病危通知书,长达三年的治疗……你一点都不觉得恨吗?一点都不觉得不甘心吗?你不觉得他亏欠你吗?”

      闻谕宁脚步顿了下。

      说不甘心,很难。
      可是……

      “我可以不追究你侵犯我个人隐私的责任,但是,除了你和我,不要告诉其他人。”

      当然,包括祁今。

      徐斯喻微微睁大眼睛,呼吸都有些急促。

      他扯了下唇角。
      松开手,点点头,“好,我答应你。”

      徐斯喻的心绪无疑是复杂的——他已经无法回忆出自己看到那厚厚一沓病历资料的时候是什么心情,更无法描绘,看到那一张张触目惊心的伤情报告又是什么想法。

      太厚重了。厚重到他觉得压抑。

      他不敢想,如果自己忍受这样生不如死的痛苦……
      如果能活下来,再见到罪魁祸首,又是什么心境。

      悔恨、痛恨、怅恨。
      怨恨。

      不,他永远不可能为任何一个人做到这一步的。

      可是,闻谕宁却只是一句——
      “不要告诉其他人”。

      徐斯喻沉默了很久很久。

      *
      最终还是闻谕宁和祁今两个人轮流忙活了两个小时,才堪堪在下午近四点,大家喊了n遍要饿死的时候把饭菜备齐。

      闻谕宁累饱了,浑身软绵绵地窝在沙发里,仰天侧目,看着万里苍穹。碧空如洗,只有薄薄的云悠悠地飘过。

      闻谕宁眸子一转。

      他从口袋里抽出手机,举着给葛青发消息,【记得晚上来的时候帮我带两只棉花糖。要橘子味儿的。】

      葛青立刻回复了个OK的表情包。

      祁今走过来,看着躺在沙发里正举着手机、一脸傻乐失神的人,忍不住上手裹住他的脸颊,两人这么相互颠倒着对视。

      “干嘛啊。”闻谕宁懒懒地说,“菜都端上桌了?”

      炽热的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一张一合的唇,喉咙上下滚了滚,祁今点点头:“他们在海边搭帐篷,找人去喊他们了。”

      闻谕宁“哦”了一声,闭上眼睛,惬意地使唤他,“累坏了,给我按按摩。”

      话音刚落,湿软的触感便贴住他的声音,平稳慵懒的呼吸霎时被搅乱,急促又仓皇。

      吻很凶,但却短暂,浅尝辄止。

      闻谕宁耳根发烫,“叫你给我按摩呢,你干什么啊。”

      “是呀。唇部肌肉不需要按摩吗?未免太厚此薄彼了吧。”

      祁今笑着,手落到他肩上,开始缓慢的揉。

      闻谕宁哼哼两声,“你就不怕被播出去?”

      “我倒是想,可是给不给名分,得看哥哥。”祁今叹了口气,一副委曲求全识大体的姿态,“我没关系的。都以哥哥为重。”

      闻谕宁没回答他,只是支使人倒是更顺口,“力道重点儿,对,就是那里,嘶。”

      也不知道祁今这手艺哪里学的,舒服得他魂儿都要飞了。

      心口突然被指节揉了一下,正昏昏欲睡的闻谕宁猝然睁开眼,便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眼底的暗火烧得红热。

      “你按哪儿呢?”闻谕宁存心逗他,佯装不爽道,“就这个服务水平?差评,我要换人。”

      祁今眸光又深暗了些,咬牙切齿地说:“不许。”

      手指顺着肌肉的线条又试探地下移了些,闻谕宁没好气地拍了下,身体弹起,“你们Alpha都这个德行?”

      祁今红着眼,“不许你找别人。”

      逗得似乎有点过头,闻谕宁连忙摸了摸人脸侧,动作像给宠物顺毛似的,“没找。逗你呢。”

      “哎!”闻谕宁吃痛得轻呼一声。
      是祁今拉着他的无名指放到唇边,轻轻咬了一口。

      看着那点若隐若现的齿痕,又笑了,“这是戒指。”

      闻谕宁看着人有些傻气的样子,心一软,揉揉他的耳朵,竟也应声,“好。就是戒指。”

      *
      这顿已经不能称为午饭,而是晚饭了。

      在小庭院里支起的长桌,众人都饿得饥肠辘辘,乒乒乓乓地只顾埋头吃饭。

      闻谕宁最喜欢吃清蒸生蚝,他刚吃完一块,旁边的祁今给他撬好另一块,把肉剥到他盘里,搭配得倒是十分严丝合缝。

      祁今身前的生蚝壳摞成小丘,他皱着眉看了一眼,停止动作,给人盛了碗汤。

      闻谕宁没有怀疑,猛灌了一口,脸登时缩成一团,“这是什么?怎么这么……”

      “我做的汤。”祁今挑挑眉。

      “难喝”两个字被咽回去,闻谕宁干笑两声,“味道不错。”

      话声刚落,另一边便传来一声怒喝,宿匀神情崩溃,“这是什么汤?怎么这么苦…这么难喝……”

      闻谕宁剜了他一眼,“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

      祁今附和点点头,“就是。”

      宿匀无语,白了两个人一眼。

      闻谕宁刚夹起一块蚵仔煎,便被祁今横刀夺爱,半路抢去。

      “你干什么?”

      “吃太多海鲜,会上火的。”祁今温声道,再次把那碗被搁置的汤端起来,“喝点汤吧,降火。”

      闻谕宁十分不乐意,“不要。上火就上火,我不管,我就要吃。”

      祁今无奈地叹了口气,没再拦他,反而再次埋下头给他剥虾。

      *
      闻谕宁很快就后悔了。

      他才后知后觉,祁今说的上火不止是一个虚无缥缈的词,而是此刻浑身烧得躁动难忍、口干舌燥的火。

      即使是落日傍晚,咸咸湿湿的清冷海风迎面扑来,也只觉得黏腻。

      其他人在玩沙滩排球,江沼也在玩——毕竟这决定着今晚房间的分配权。

      只有他称病告假,派出祁今作为队伍全权代表,自己一个人窝在帐篷里,神色恹恹。

      来送衣服的葛青放完衣物装备来找他,她小心翼翼地将棉花糖从手提包里取出来,本想给人个惊喜,却被满脸绯红的闻谕宁吓了一跳。

      “老、老板,你这是怎么了?”

      “海鲜吃多了,上火。”
      闻谕宁叹口气,现在的他真的是——追悔莫及。

      即使是看着那橘黄色、金灿灿的棉花糖,闻谕宁只觉得嗓子眼紧涩得难受,恨不能把面前的海水一口喝干。

      葛青摸了摸他的额头,确定他体温正常时,不免有些诧异:“按理说,不会的呀,上火也不至于难受成这样吧。”

      闻谕宁有些有气无力,“没事,你先回楼上休息吧,去到处逛逛,费用给你报销。这边你不用管,等会还有活动。”

      葛青感激地抱了抱他,“谢谢老板!”

      “对了老板,有个好消息!”葛青兴奋不已,“你的口碑马上就要逆转啦!”

      “逆转?”闻谕宁疑惑道,“什么逆转?”

      屏幕里,赫然是CP榜的数据。
      Top1的【今谕良缘】让他微微瞪大眼睛。

      葛青滑动屏幕给他看,“你看你看!大家都在心疼你!”

      【我谕遭受这么多天的网暴和误解,从今以后不允许任何人忤逆我谕!】
      【LGDL,啊祁这么爱阿谕,都是小情侣的情趣罢了】
      【我宣布今谕良缘就是最dior的!】
      【今谕良缘唯粉地狱!唯粉姐姐不要再无畏抵抗!你老公喜欢闻谕宁已经人尽皆知!】

      偶尔还是夹杂着几条指控他高中校园暴力的谴责。

      闻谕宁最近没再关注网上的舆论,他看到如今渐转态势的风向,说不清的感慨唏嘘。

      他点点头,“你和黎姐说一声,律师会直接找她对接,已经做好起诉的准备了,直接发告黑进度吧。”

      葛青一愣,猛点头,眼里泪花闪烁。
      她家老板熬了这么久,终于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祁今来找他时,和离开的葛青打了个招呼。一掀开帐篷,看到的,是正抱着水杯疯狂汲取水分的闻谕宁。

      有点…可爱。

      于是伸出手指,还沾着细软沙砾的指腹磨了磨他的脸侧,“灭火呢。”

      闻谕宁没好气地瞥他一眼,“看不出来啊?”

      祁今有点委屈:“怪我,是我没拦住哥哥。”
      闻谕宁被他这服软的腔调猝不及防地呛了一口,火气猛然被压下去,有点郁闷。
      “战况怎么样?”

      祁今挑眉,“当然是第一名。我们选房间,选了顶楼,风景好。”
      他轻飘飘地添了句:“还有落地窗呢。”

      “不错嘛。”
      闻谕宁没太注意后半句,只是挠了挠他的下颚,带着奖赏意味的,“走。带你去赶海。”
      *
      赶海肯定不是单纯的赶海。

      闻谕宁没想到祁今这么大胆,才走没多远,手臂就自动缠上他的腰,连吃带拿的好一顿折腾。

      “我现在火气正旺,你还在这煽风点火?”
      闻谕宁感觉自己鼻血都要流出来了,怒火中烧地怼了他一拳。

      祁今佯装吃痛地惊呼一声,一脸无辜:“哥哥这么…我忍不住。”

      闻谕宁脸一红。
      这番话倒说得像是他引诱祁今犯罪一样,他仿佛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他弯腰拎起地上的手提袋,哼笑一声,“行了,少装。走啊。”

      祁今又转而笑意灿烂。

      现在已经是傍晚,旭日已经渐露疲态,在海平面的尽头缓缓沉没,像是被汪洋吞没。

      火红的余晖铺满了整片天空,晕染开大片大片的金灿灿的昏黄。

      闻谕宁从包里掏出来一个相机,晃了晃,下巴指了指不远处的落日,“去。站过去。”

      祁今笑了下,主动进入闻谕宁的镜头里,双手在头顶折聚成一个爱心,笑眼弯弯地歪了歪脑袋。

      都不必挑角度,随便拍都好看。
      闻谕宁满意地看着成品,点点头,“不错。”
      还没欣赏够,相机就被人顺走,祁今向他比了个wink,“去。站过去。”

      闻谕宁一扭头,迈开长腿往前走,“还支使我?想得美。”

      他忽略了一个问题。

      即使他不站到祁今的镜头下,祁今的镜头也会紧紧跟随他,亦步亦趋。

      祁今时不时偷偷举起相机抓拍,却总是觉得可惜。

      视野里的每一帧都美好到他迫不及待地留住,只是难免顾此失彼。

      脚底的沙滩绵软湿润,海滩边的礁石怪石嶙峋,闻谕宁弯下腰,在石缝里发现了一只小螃蟹。

      他将其拢入掌心,扭头看着祁今,笑得不怀好意。
      “你闭一下眼。”

      祁今听话照做。

      湿润的触感在脸颊蜻蜓点水,祁今一愣,惊喜地睁开眼,却见一只吐着泡泡的螃蟹在眼前无限放大。

      “你这个一脸享受的样子哈哈哈……”

      绯红从耳根爬满脸颊,祁今满脸不爽和郁闷:“不许笑了。”

      正沮丧着,目光中突然闯入两团橘色棉花糖。

      闻谕宁晃晃,将一支递给他,“怎么这么不禁逗啊。”

      祁今眸色一亮,“给我的?”

      “喂小狗的。”

      “汪。”
      祁今应和地叫一声,眉眼弯弯地在他唇上亲了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带着人往更远处走,“带你去个地方。”

      火烧得更旺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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