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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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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妩身子一僵,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那张俊朗的脸上眼眸依旧,可有好似平白生出一股力,快要将她吸进去。
她急忙错开目光,心跳如鼓。
这小叔子实在有些邪门,看似平静,可一旦与之对视,总能被引进深渊,回回让她手忙脚乱,频频失态。
谢章徊见她没有开口,撇过头追问道:
“嫂嫂?”
云妩反应过来,只说道:
“许是我记错了罢,可能丢在别处了。”
“回头我让玉安寻几个人手帮忙寻找。”
“不必了。”
一只耳坠而已,哪里需要如此大费周章,她不过是觉得女子家的东西不能落在外男手中,如今这东西既不在他这儿,想必是丢在了别的什么地方,没有再找回来的必要。
“大人,您该换药了。”
玉安端着药和纱布进来,见到云妩,也没有回避的意思,只是继续说道:
“医倌今日不在府中,这药只能属下帮您换了。”他说着,便放下手中的木盘,起身去拉开他肩头的衣服。
云妩见状,急忙回避,她低下头道:“叔郎好生休息,我便不打扰了。”
两步往后退去,她转过身,拉开门急忙走出去,门合上,她前脚还没跨出院子,身后便传来一声惨叫。
“玉安!”
门被鲁莽撞开,有人急匆匆子屋里跌跌撞撞跑出来,又叫住了她:
“大娘子留步!”
她回过头,玉安喘着大气,双手腾在胸前,指头上沾染了点点血迹。
“属下是个粗人,实在手笨不知道该怎么换药,一下子便压住伤——”
话音未落,云妩急忙又冲回房间。
榻上,青年眉毛拧作一团,额头上冒出细细密密的冷汗,胸前那块雪白的纱布上,血水一点点往外渗透着。
他一手撑着床面,一手半遮半掩地捂住受伤的地方。他青丝披散,见有人进来,费力地抬眼望过去,额头前两缕头发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滑下,有一下没一下扫荡在那双带着猩红的眼眸前,竟显得有些楚楚可怜。
云雾急忙坐下来扶着他,道:
“叔郎莫要乱动了。”
缠了一半的纱布随着他的动作有些散开,云妩伸手扶住,看着那心口出渗出的血,又将纱布重新拆下来,仔仔细细地清理了伤口,才把药涂抹均匀。
做完了这些,她又重新拿了一卷纱布,从后背开始,绕到前胸,小心翼翼地搭在伤口之上,再重复地绕回去。
整套动作之中,谢章循禁住呼吸,细细盯着她的每一个动作,看着她的手是如何在他身体上游走,感受她温热的指尖碰撞到肌肤所带来的心头微颤。
持久的窒息感觉,让心中这一阵酥麻几乎达到高潮,快要欲罢不能,他终于放了呼吸,胸腔剧烈的上下起伏,感受到他的异样,云妩手放的极轻,如同羽毛般掠过他的脊背皮肤,竟惹得他呼吸更局促起来。
“怎么了?”
云妩终于没有忍住,停下动作来问他。
青年额头上汗水更甚,凝结成滴,顺着脸廓流下,落到她手背。他表情似乎是隐忍着什么,眼神朦胧迷离。
“无事,嫂嫂继续吧。”
“可是我动作太重了?”
她有些不敢再继续包扎下去,看他这副样子,想必是方才玉安包扎手劲儿太大了,竟让他疼了这样久没缓过来。
手中还有半截纱布,她扯开成两条,将另一边从后背绕过去,一端扯在胸前——
“二哥,我回来啦!”
紧闭的门忽然被撞开,一道轻灵的少女声音传来,云妩有些失了方寸,右手一措,额头撞在青年结实的胸脯上,她只觉得脑子中那根紧绷的弦'啪嗒'一声断了。
“我……来的不是时候,哥哥嫂嫂继续。”
少女愣了一下,急忙将脚收回。云妩抬起头,赶忙站起身来,她脸色鲜红欲滴,已经紧张到不知该说什么,只是矢口否认着:
“不……我不是……”
“芨音回来了。”
谢章徊拿起衣服盖在身上,已经没有了方才那副模样。
“听闻二哥前些日子成了亲,这位便是二嫂吧。”
谢芨音扭过头,满是艳羡地盯着云妩,忍不住向她靠近,惊叹道:
“二哥好福气,娶回来的嫂嫂竟如此貌美动人,我云游四海这么些时日,从未见过哪个女子可与二嫂的美貌相比。”
这样一口一个二嫂,云妩先前的否认以己经被忽视,她扭过头,看向谢章徊,等待着他出口否认,然而他只是看着谢芨音,没有开口的意思。
他到底搞什么?!
云妩一直以来秉持的端庄有礼早已被她抛诸脑后,自从遇上谢章徊,她总是摸不清他下一刻的动作,因而总导致她方寸大乱。
“四妹妹,我不是你二嫂。”
谢芨音显然一愣,她看向自家哥哥,想要得到一个亲口证实。
谢章徊这才开口:
“确实如此,这位是大哥的嫡妻。”
少女脸上掠过一丝失望,显然对于这个事实很不满意,不过她也急忙向云妩赔礼:
“大嫂嫂勿怪,是芨音没有搞清楚,惊扰了嫂嫂。”
“无妨。”
云妩以礼回之,少女眨着大大大眼睛盯着她看,皮肤白里透红,和谢家两兄弟长得一点也不像。她向谢章循开口:
“四妹妹刚回来,我便不打扰叔郎与四妹妹叙旧了。”
话毕,她行了礼后缓步踏出门。小院外,老夫人静静站在门口,将方才的一切尽收眼底。
云妩出门便撞见她,便又向她请安。
“你倒是会照顾人。”
老夫人撇下这么一句阴阳怪气的话,转身便走,云妩只觉大事不妙,只好默默跟在她身后。
路上,二人一句话也没有,云妩本想开口解释,可婆母没有问她,她与谢章徊也确实没有什么,这样兀自的开口便解释起来,倒显得她心中有鬼故意遮掩似的。
老夫人将她一路引到了大郎院前,她才开口道:
“谢章徊是你小叔,循儿才是你的夫君,你是昏了头吗?他即便是病死了也不需要你去照顾!”
话虽如此,云妩又怎会不明白这个道理,若是谢章徊因为其他受伤,那自然与她无关。可他实实在在是为她受了这无妄之灾,她不是狼心狗肺之人,又岂能坐视不理。
“母亲恕罪,儿媳此番事出有因,回门日叔郎为夫君颜面与娘家争论,危机之中被主母刺伤,儿媳心想,叔郎此番也是为了维护夫君所伤,故才替夫君照料一二。”
老夫人看着她,冷言冷语道:
“如此说来,你还有理了?”
“儿媳不敢。”
"呵。"老夫人冷笑一声,道:
“你有什么不敢?晾着自己有疾的夫君去照顾小叔子,天下哪有这样的事!”
云妩跪在地上,没有说话。她知道无论怎样解释,老夫人都不会听进去半分,眼下只有认错,说出补救之法,才能平息其怒火。
“儿媳知错,今后必定会寸步不离照顾好夫君。”
“自今日起,我会命人将你房中所有东西都搬过来,你以后便住在这小院之中,给我一心一意地照顾循儿!”
“是。”
即使心中百般不愿,她也只能顺从。
老夫人带着人离开,云妩跟着一起回了自己房中,开始收拾东西。
次日,听春蝉他们说,老夫人亲去云家,将云娆给带了回来,云娆一进门,看见谢芨音正在给谢章循喂药,一巴掌便上脸了,说谢芨音是趁虚而入的狐媚子,叫她有多远滚多远,骂得甚是难听。
房里的下人怎么也拉不开,谢章徊动了怒,很是气恼了一番,云娆却不管不顾摔碎瓷杯,拿着碎瓷片发疯,说谢章徊是个狼心狗肺的负心汉。
老夫人本已经回房休息,下人来报便又急匆匆赶了过去。门甫一打开,云娆张牙舞爪作势将谢芨音按在地上,要划花她的脸。
“放肆!”
到底还是长辈,云娆被这严厉的一声惊着了,手中动作停顿一下,抬起头看向老夫人。
“还不快放开!这是章徊的亲妹妹!”
云娆被吓了一跳,手中瓷片滑落,彻底瘫坐在地上。原来……谢章徊没有骗她,她真的是他妹妹。
可是……这不可能阿,母亲明明说过任何女子接近夫君都有意图不轨的嫌疑,更何况那少女与夫君长得并不相像。
眼下得罪了小姑子,她该怎么办?
“妹妹……是嫂嫂不好,误会了你。”她作势去拉谢芨音的手,可少女却很是嫌恶地避开。
刚从外归家,原本欢欢喜喜的,却被这么个疯女人折腾一番,本来要喂给兄长的汤药也被打翻,她的手、兄长的胳膊都被烫伤。
“是嫂嫂愚笨,一时间没能分清,你原谅嫂嫂,这几日我定会尽心尽力照顾你。”
少女捂着肿的老高的半张脸,心中早就生了龃龉,只开口道:
“你确实愚笨至极,但若要你照顾我,只怕是不出三日我便要没命了!”
云娆双手腾在半空,不上不下很是尴尬。此刻这间屋子没有一人向着她,她只好一头跪在谢章徊面前,恳求他原谅。
青年脸色苍白,心口是侵入五脏六腑的疼,使得他浑身上下都没了力气。他眼神如剑,好似要将她千刀万剐了去。
若是平日这样小的一个窟窿,对他来说自是无伤大雅,今日这情形,他甚至可以一脚将那个女人踢飞出去,可是千算万算,他没料到那簪子上有毒,云家这是早就谋算好要取云妩的命!
目光越过她楚楚可怜的丑恶姿态,他眉眼舒展开,平静而轻描淡写地对门口的老夫人说道:
“有劳母亲带她去祠堂领家法。”
家法……她不就是打了小姑子一巴掌吗?至于给她如此重的惩罚吗……谢家人竟如此狠心…
“不要……我不要!”
她跪着挪到床榻跟前,双手拽着被子,仰头求饶:
"夫君,我好歹是你的结发妻子,你不能这样对我。"
她越凑越近,谢章徊皱起眉头,脸上很是不悦。
“将人带走。”
老夫人身边的老妈子便过来,拽着她的胳膊,将人往外拖。
房中终于恢复平静。
谢芨音这才坐下,小心翼翼地卷起青年的袖口。
方才那碗滚烫的汤药大半都洒在了榻上,仅仅只是剩下的小半碗便将她烫得手背通红,她目不转睛盯着袖口一点点往上卷。
果然,那半截手臂上已经起了些许水泡,赤红的皮肤伤残留有些许药渍。
“二哥,都怪我。”
谢芨音很是愧疚,如果当时她反应快一点,那药便不会撒到榻上,也不会将他烫得这样严重。
“这不怪你,”谢章徊轻轻拉下袖子,反倒把她的手背翻过来,吩咐玉安:“拿瓶烫伤药来。”
“我作为兄长,理应保护好你,你才回家,倒平白让你受了这样的罪,是我的不是。”他拿过药,低着头一点点往那片红肿的手背上涂。
谢芨音叹了口气,她不知道为何温润如玉的二哥会娶这样一个泼妇,更让不明白长嫂为何与二哥那般亲近。
“二哥,我有句话不知当不当问。”
她心中做了一番挣扎,终于还是问出口:
“你是不是喜欢大嫂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