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血文而已啦》占得一味愚

37、憾憾梦里人

　　她还是这样把事情都一件件拆开跟他讲清楚。
　　他听着听着，欲言确实又止了。
　　“你现在有你的路要走了，可否不想让人知道你曾是我李家之妾。本来我也没有碰你，日后你婚嫁也免得有人说二嫁……”

　　“原来你还想说这些。”她忽然笑了。
　　“谢谢替我考量。我不会嫁人。而且，京中人怕是早知道了。从明月布坊有了明月西施这号人，从我留下千古绝对至今无人巧妙对出，我的底细，是那些说书的都讲过多少遍了吧。我在意那些?”

　　李慕阳咬咬牙，还是有些嘴硬：“李家是欢迎你的……你……外面终归还是危险，你要是哪天不行了，我也不是不愿意勉强一下，收留你。”
　　时舒卷笑，还是那么清扬明媚：“那我谢谢少爷。我只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已。你……你也别想太多，在家里也是，有夫人在，大少爷碍不了你，你也尽可以做你想做的，嗯心里也可以自信些。”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走啦。”

　　而李慕阳留于原地终究还是叹了口气，又释怀。
　　前几年总躲着她，一来和一个妾签和离书，终归不算骄傲，二来他知道她其实是该有广阔天地之人，她还帮过李家救过火，他竟然也是敬她的，可是总又觉得，他也是喜欢她的。甚至后来，不是没有过以她为妻的念头。
　　于是来回纠结，直到又上了一个会点诗书的新丫鬟的当，那晚觉得那丫鬟捧着书画曾经看过的书的样子很熟悉，于是不小心又和那丫鬟有了孩子。
　　时舒卷曾经的死讯也让他难受愧疚过，恨不得当日在水乡，他没签和离书，没放她走。他总觉得，她该是可以耀眼的聪明小姑娘，只是出身困了她。
　　于是他心里总有一个结。
　　时时也梦见，他说他此生不愿再见她的泪，可他却转眼放任她在外，最后尸体也见不着。
　　男人的责任和自尊也在烧着他。渐渐的，他总觉得这就是他的人生憾事了。

　　他恍惚想起了那年夏，淡雅舒远的少女就这样站在在落花树下，卷卷书册堆压晒日，她眼里流光闪烁，嗅着书香打趣他：“少爷分明是个责任感很强的人，何故不能对这些书册也好些。”
　　后来他就想着也对她更好些，绝不做她从水中出来后责骂的那种人。
　　最后和离书一签，他还是是枉想了这些年，终究还是不一样了。

　　“回去告诉母亲，说劳烦她替我相看妻子了。”
　　他对身边小厮这样吩咐着，遂迈步而去，终不回头。

　　李二少爷正妻之位空悬多年，这番总是要有了。小厮连忙笑着跟上，欢喜地想着回去禀告夫人，说不准能得赏钱。

　　时舒卷刚出去碰见了前来的苍。
　　官服加身，下马威凛，浩荡荡带了龙虎卫好多人。看样子是办差要查茶千金酒楼。
　　虽说千金酒楼事关她的利益，但她着实信得过苍。
　　她没拦，只是问了问：“怎么？出事了？”
　　苍却话语淡淡，脸色有些暗：“你大可以和李家那小子继续聊。”
　　说罢竟然不搭理她，直接带人进去了。

　　……这都被知道了。时舒卷懵了瞬。这态度也太奇怪了些。他很少这种脸色对她的。像是她做了错事般。
　　而他带着这一群人要在酒楼搜什么东西。
　　外面有人群暗暗道：“自从天策君掌管龙虎卫，抓了不少贪官哪。”
　　“可不是。这千金酒楼来往那么多官员，说不准今天要在这儿抓贪官了。”
　　“可不是！听说暗武卫也出动了，像是要抄家!”
　　“可别说了。暗武卫……多吓人哪。镇国女将军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看来这回是为不小的官哪。我们快走吧。”

　　时舒卷脑袋也开始转。
　　两大军卫皆出动。看来的确不是小事。到底是谁呢。
　　而岁岁吃着糖葫芦似乎等久了：“姐姐，虽说雨停了，可是我们还是要回家了。干娘派人来说，明月布坊门口出了些小事。”
　　时舒卷看了看一旁来的财叔。
　　“财叔没去查各明夏阁的账，怎么过来了。”
　　财叔连忙回答。
　　而听完的时舒卷脸色沉了沉。

　　她看着千金酒楼门口还守着的一些龙虎卫，副将带着长鞭立于前。
　　她努力收了收怒气，上前拿过鞭子：“惊应，借你鞭子一用。”
　　惊应是龙虎卫多年干将，早年又曾被苍施恩搭救过，对苍忠心耿耿。他也见过时舒卷多次，知道她是苍唯一的弟子，且苍虽然常常嘴硬，但落在他眼里，苍都是待她极好的。
　　于是惊应抖了抖他壮硕无比的身子，“姑娘尽管拿。完不成的，尽管来找我们。”

　　“多谢。”她直接让财叔加快马车路程。
　　最后她立于明月布坊门口，看着谢杏的人带着一帮家丁，还有那个可恶的八雅正肆意泼着狗血。周围百姓绕路远远的，生怕惹上谢家以及背后的承德郡主。

　　谢杏让人停下砸坊的动作，骄横无比：“你终于来了，贱人。你明月布坊送我谢府的一应布匹衣物皆是蛀虫破烂的，而今我当然要来找你要个说法。”
　　谢杏喋喋不休，似乎要向众人昭告时舒卷的恶行。
　　“你还在背后告我的状，让泰骄公子说不与我往来，简直阴险。承德郡主也不会放过你的。你这人，为商不诚，为人不实，陛下还尊你为教主，定是被蒙蔽了。”

　　她看着时舒卷暗沉的脸，有些得意：“你以为你还会有宣侯府这座大靠山吗？今日一早，陛下接到暗探的消息，宣氏谋反坐实，暗武卫已经带人去抄家了！真是大快人心！”

　　时舒卷淡淡：“所以呢？”

　　而谢杏偏不搭理她。
　　反而一旁用黑狗血泼店面的八雅忽然跪着求谢杏，可怜极了，像是因爱忍痛：“求三小姐放过书卷吧，我和她毕竟相爱过，我实在不忍……”
　　噢，就是那个李府的八雅，之前和五德一切想坑她钱来着。她还帮着除去了放高利贷的黑虎帮，没想到，这人不知什么时候找到了谢杏和承德郡主，显然要再来掺一脚。

　　时舒卷没忍住嘲讽：“果然狗改不了吃屎。”
　　而八雅咬咬牙忍，面上还是含泪可怜的小生模样。

　　谢杏：“你个水性杨花的贱人！本就是个丫鬟，有了这奴才还要勾搭李家公子，勾搭上了高枝且又不知足，被人休弃后，如今十九岁了吧，也没人敢娶你!竟然还敢把主意打到泰骄公子身上，欺负到我们承德郡主身上！不知所谓!不知廉耻!”

　　时舒卷长鞭一横，光芒乍线，就这样一人轻飘飘与之对立：“所以呢。”

　　谢杏见了鞭子之伶俐，有些怵，但是身后站了那么多家丁，她连忙又不怕了，继续咄咄逼人：“贱人！你以为你还会说什么教主吗？承德郡主已经亲自进宫去了，请求撤封你的教主之位。”
　　谢杏肆无忌惮地嘲笑着：“你的官职才刚拿到手就要飞了！下等人就是下等人，再想怎么飞升，也是上不得台面的。你害我被责骂耻笑，本小姐也不会让你好过！”说着就吩咐手下人：“上!把她打趴下，我要让她像那个帮她的贱妇一样，被我一鞭鞭……”

　　时舒卷想着虞娘的状况，怒从心起：“滚！”
　　长鞭一挥，地面尘土鞭挞起，重重的力道，章法稳，下手狠。
　　挡在前面的几名家丁都未能幸免，被这一击中，完全打得后退一步。

　　她这么些年的武也不是白练的，对付这些喽啰，完全足够了。
　　明月布坊众人无非是不敢惹上官。可是她不在乎。
　　虞娘送货时信任谢家，结果惨遭背刺诬陷，最后还被欺压鞭打重伤。

　　“谢杏。谢家三小姐，欺负了我的人，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白衣独绝，腰间琳琅似也寒霜，她的语气就像淬了冰，稳稳的气势，怒气丝毫未减。
　　又是连着两鞭，极其漂亮的手法，把几位家丁打得起不来。
　　谢杏忽然有些害怕：“你知道承德郡主吗……我……”

　　嘘。
　　她做了噤声的手势，极快闪在她面前。鞭起。
　　谢杏吓倒在地上，狠狠闭眼，抖动着：“快来人啊。”
　　可是那鞭子却没能落在她身上。
　　谢杏恐惧着睁眼，就看见那鞭子落在了八雅身上，八雅疼得吼叫。

　　时舒卷这一鞭可正好落在最疼的那些穴位上。
　　她眼神一扫，财叔连忙把帕子塞八雅嘴里，让他说不出话。
　　时舒卷丝毫没掩饰眼里的厌恶：“头一次觉得男绿茶恶心。”
　　“一个大男人，不，一个畜生，除了示弱，歪曲事实，就没有别的存活办法了。说你是畜生都恶心了畜……”
　　说完她停下了，“狗咬了我，我不会说话咬回去。”
　　她勾起了笑，面笑心不笑：“我只用打的。能武力解决，我也懒得费口舌”说罢还看了谢杏一眼：“谢三小姐可看好了。”

　　残忍的三鞭。一鞭比一鞭重。
　　时舒卷头一次尝到武力值带来的绝对性碾压，似乎有些沉迷，又打了三鞭。
　　八雅根本不得动弹，第四鞭就晕了过去。

　　鞭子带血，锋芒毕露，又对上了谢杏。
　　不少家丁冲到谢杏面前，明显因为职责要保护自家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