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血文而已啦》占得一味愚

24、双姝罗帐扫

　　有时候人难免活得心惊胆战。
　　比如她好不容易戴好面纱，鼓起勇气想要探查一番，那躺着的病人却忽然拿着把匕首朝她乱砍。
　　她真是无比感谢莲和苍的教导，她是躲得辛苦，但也躲得成功。
　　最后趁她虚弱之际，她反手擒住了她。拿着她的匕首抵在她脖子边。
　　“别动。”她提醒道。

　　这时候她才不知道，她是该叫她姑娘好，还是小伙子才好。
　　头发竖起，高领长袍，雌雄莫辨的一张脸，算不上多么俊美无边，但的确秀气英丽。

　　“你就是少主吧。是你的部下让我来治你……的。”她脑袋忽然一下晕乱，感觉眼冒金星。
　　怪她太礼貌，正解释，被这少主敲晕了。

　　再醒来时，她感觉脑袋是不晕了，但自己肚子好饿好饿。
　　可惜她被这位少主绑在了她营帐的床边。
　　她发现一旁纸张上有几个明晃晃的大字——
　　妖女离我远一点。

　　好家伙。这刚诬陷出来的名头都被这少主听见了。
　　“你书法挺好，笔走龙蛇，刚劲有力，看得出你为人也有些聪明果断。所以我现在给你解释，你自己来判断。”
　　人都是喜欢听漂亮话的，她先把夸赞的话讲出口，免得再被敲晕。

　　“我想你是因为听见将军士兵们说的，我是妖女所以这么对我。”她发现这人的眼神听见妖女二字还瞪了瞪她。
　　“你别恼。我来告诉你，他们判断我是妖女。不过是因为我在大街上救了一个陌生人。而方法，是你们安槐国不知道的。”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你们安槐国人不知道，却不代表其他国家就没有新的医术，新的急救法。”

　　少主的眼神明显淡了下来，转成了试探。
　　时舒卷乘胜追击，语气柔和道：“你生病了，对不对。他们误会我是医士，把我绑了来救你。”
　　“你作为安槐国皇族的少主，自然该明白，怨灵修之浩荡兮，终不察夫民心。你若有心，就该明察秋毫，解决众人的疫病，也算尽职尽责，无愧于心，亦可流芳百世，扬你安槐之国威。”

　　只见那少主又递过来一张纸——
　　你非医士如何救活死人。

　　时舒卷无奈。
　　这安槐国人都这样吗？连问题都一样。还一样喜欢绑人。
　　“若真有人能将死人医活。这世上的秩序，生死阴阳之道，岂不全都乱套了。”
　　“我要真有那本事，也不至于如今这模样，任你们捆绑宰割了。”

　　少主的眼神松懈了几分。
　　她继续，语气坚定：“所以，还请少主放了我。”

　　又一张纸：救人，全力。不然，死。
　　再看这少主的脸，几乎是写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宁可陪葬，也要死马当活马医。

　　她皱眉，思索片刻道：“少主不必威胁我。我没有医术，但我想，这安槐国向来封闭，又不准外人出入。那疫病的来源便蹊跷了，若是能查出病因，知晓了来源，说不定顺藤摸瓜就能得到解决的方法。”
　　“都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既然你认定了我不能跑。那我愿意留下来，尽我可能找出源头，根治疫病。”
　　“但我不能保证能行，我只能说尽力。”

　　最后这句话让少主的脸色微变，但细细端详她之后，还是写下：允。
　　然后她忽然向卸了口气一般，轰然倒下。
　　“你倒是给我解开绳子啊，少主。亲。绳子。”她无奈。
　　但还好，她腰侧有莲给的那把匕首，她又研究过套绳类的杂书，于是虽说不熟练，但有理论，她操作起来倒也不算太麻烦。
　　她先费力把晕倒的少主抬上床。

　　然后她小跑几步到了桌前，啃着桌上的饼。
　　“咳咳。”吃呛了，她连忙喝水。
　　这饼是真干，她也是真饿啊。
　　原来饿极了是真的不将就味道的。哪怕这饼除了盐味儿，啥也没有。她也觉得:真香。

　　她又转头看向床上的人。
　　这少主应该是个哑巴。
　　至于她是男是女。
　　她干脆伸手摸上了她的胸前。

　　咦。软的。只是罩杯不显，所以不能一眼辨别。

　　怎么办呢。现在被关着，她又不醒。根本出不去，怎么查呢。
　　不如先看看她的症状吧。
　　脸上看不出什么，她又开始剥这位少主的衣物。
　　第一眼，这姑娘的确太瘦了。
　　而后她发现，这人身上一片一片的是……水痘?
　　这古代的疫病是水痘吗？但是她记得尉迟国的普通大夫都能开出一些抑制痘症的药了。
　　如果只是安槐国不知道，而尉迟国人有解法的话，那悠悠镇上也不至于被查封成那般冷清模样。

　　于是她仔细一看，似乎又和寻常水痘又不一样。
　　痘状大小不一，且还有红疹密密麻麻的，只集中在四肢。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但她知道，得了水痘，必要保持皮肤清洁干燥。
　　而这位少主，似乎不愿意见到自己生病的躯体，把自己的身体都捂得太严实。
　　时舒卷瞥见一旁架子上有水盆，于是干脆用帕子给她擦擦身体。
　　隐秘之下上身洁白的肌肤都被她一一带过，她轻轻地清洁着，倒是很怕弄疼她带病的躯体。
　　于是她十分专注，尤其有水痘的地方，更是下手极软。

　　她忽然感觉到有人看着她，抬头，四目相对，她看见她擦拭的身体的主人那双眼里全是惊讶还有恼怒。
　　这少主还试图一手掐碎时舒卷的脖子。时舒卷连忙躲开，吓得帕子都掉了，飞快解释：“你生了病不能捂着，你我都是女子，不过给你擦拭身体罢了。我总不能见你越捂并越病重。”

　　时舒卷这回语气也冰凉了几分：“你有疾在身。就刚刚，我不是没有办法置你于死地。”
　　“可是我既然答应了你要帮助你查出真相，便就是在想办法。”
　　“而你既然一允而诺，也请你重诺而行。不要对我动辄动武。”

　　这位少主看了她一眼，歪头在一边，并不理会她的话。
　　时舒卷不想戳破她的骄傲，心中明白她已经听进去了她的话。
　　于是时舒卷把笔和纸递给她：“我的名字已写下了，时舒卷。你呢，敢问少主大名。”

　　她还是动笔了，就这样光裸着上身躺在床帐之中，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容意。”
　　“很别致的名儿。”时舒卷夸她。
　　但她明显不悦，看起来她好像不太喜欢自己的名字。

　　时舒卷也没有选择宽慰她，而是眨眨眼：“姐妹，你似乎……可以先把衣服穿好……”
　　而容意似乎又意识到自己的裸露，瞪了她一眼，就要把衣袍穿回去。

　　这时时舒卷走到一旁，把箱子打开，也不客气地翻翻找找的拿出透气些的衣袍递过去：“里衣什么的可以一样，但你不能再穿高领的了。”
　　她同时也意识到，这位少主似乎一直是女扮男装，箱子里全是男装。
　　而且她绝不只是扮来玩，因为她清清楚楚地看见，里面的贵重官服分明都是男装款式。
　　她也不会直接问。这家家都还有些秘密，更何况一国的宫禁当中。
　　为保容意放心，她补了一句：“你放心，你我之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我尽力之后，也盼你早日放我归家。”
　　容意穿好衣袍，点了下头。

　　“我没戴面纱！”时舒卷忽然意识到方才太饿，所以取掉面纱，现在她是又给病人擦身体又是说话的……完了。
　　而容意皱了皱没眉头，写道：你没有被传染。此疫症传染在接触后速度很快。
　　容意打量了她，补了一句：你很奇怪。

　　太奇怪了。为何她给自己擦了身体，还如此近距离说话接触，却一点没有被传染。

　　时舒卷也觉得神奇，转念一想，莫非这具身体有什么天然的抗体?
　　虽说这个观点一分析就觉得假，不过普通家世，还被卖作丫鬟，能轻易抵抗这种变异的水痘?
　　最能说得通的就是，可能是去年冬日治病时，芪给她用了不少好药，可能让她免疫力很强之类的。
　　她摸了摸怀中的哨子，芪依旧在云竹坳，离她最近。只要她吹响，芪就会来搭救她。而且芪医术好，说不准能治好大家。
　　可是她不会这样做。因为这是陷芪入险境。万一救不了呢？万一救好了，这些人也不会放过他们呢？

　　她只会保护芪，不会伤害他。

　　“容意，我们出去吧。去寻找病症。”时舒卷把他们的黑口罩给她带上：“恢复些力气了没?”
　　容意没有反驳她，带着她走出了营帐。
　　外面的人惊喜不已，以为他们少主被治好了。毕竟少主气色要比之前好很多。
　　这也是容意觉得奇怪的地方，明明她都倒在床上起不来了……可是时舒卷进了营帐不算久，她就有力气了，时舒卷给她擦了身体，她就感觉舒坦了很多，也不觉得身上太痒了。
　　于是她心里还是更偏向时舒卷是妖女。
　　但见这位素衣也难掩风华的“妖女”已经开始吩咐起她的手下：“第一，集中有痘症的人，确保隔离把控，并提供足够的清水，让他们保持皮肤清洁干燥，不能用衣物死死藏着患处。”说着眼神扫向容意，让容意不自在地移开了眼神。
　　“第二，手上有细菌，不可以用手去抓痒，实在痒就给些芦荟。想来你们的医士也是研制了止痒膏的，只是不能顾及太多人。我给你一个方子，这些药材成本更低，要尽可能确保所有患者都有药可涂。为患者，不可打架斗殴争药。为巡查者，不可轻易打杀众人。否则，军法处置。”还好她闲时翻过芪的医术，因为记性太好有些过目不忘，所以背得不少方子。
　　“第三，把这附近的地形图给我，越细越好。”

　　说着还转身看向容意：“少主需要做的，还有稳定民心，而今民心惶惶，少主需要恩威并济稳定秩序。”然后看向那位将军：“你，也要帮少主给众人多传达宽慰之言，安抚民众的焦躁。”

　　时舒卷发号施令起来，智慧而又耀眼。
　　见自家少主并未阻拦，那将军急忙说得令，然后去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