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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迫入彼安槐 ...

  •   苍把时舒卷抱回了房间,动作温柔地给她盖被子,但似乎还是吵到了她。
      醉眼朦胧的少女只睁开一只眼,狠狠地推开了他,又闭上眼,举起一只手,忽然高喊:“男人于我如浮云!”
      说罢又猛地躺下,念念有词:“真爽啊。”然后睡得极沉。

      而这边的芪已经有些确定苍也有点被她吸引,但看见时舒卷推开他,他心中稍稍放心。
      只是二人对时舒卷说她是孤儿的话却各有想法。
      芪以为,时舒卷是他的亲姐姐,只是他不愿意把她当亲姐,所以任由时舒卷说自己是孤儿,大约她当丫鬟之前的父母是养父母吧。
      苍却觉得疑惑,他查过时舒卷的生平,把她卖给李家当丫鬟的根本就是亲生父母。除非另有隐情,再联想她忽然能写出《强识赋》,能立起明月布坊,写出那么多诗词句。短短两三年累积如此多的财富,还认识繁楼里各种复杂的古文……这属实不像是李府当丫鬟就能养出来的……除非她根本就不是原先的那个丫鬟!
      之前她说她爱过一个人,但不是李慕阳,又不是叫八雅的那个蠢侍从。那凭空一个人怎么出现呢?
      这是不是说明,她既不是丫鬟,更存在过一段谁都不知道的记忆。
      那她是……

      他看着时舒卷的睡颜,微眯眼,思绪万千。
      他自己,似乎对她的确有喜欢。
      他私心悄悄承认,从初见她,她刺了他一刀,到她巧怼他他噎住,再到下棋,再到她忽然的亲吻,他就已经身不由己一般,对她不一样了。
      她那句“我绝不背离”总是魔幻般言犹在耳。她明明是拜师,他却总是悄然幻想。
      他感受得到她是一个心思聪明剔透但拧巴脆弱的姑娘,她很热爱生活,也很会很好很好,而且……还很美。
      他有试探过她,可她说只是逗逗他。
      他有过片刻的挣扎,他不信自己会如此轻易,几面而已,就这样被一个女子俘虏了心。他也不愿意承认过,嘴上说觉得她不过尔尔。
      但是后来种种,越接触越不得已,他太渴望看见她的笑,他不由对她好。
      他修的是自然无为之道心,他一直都顺心而为。
      第一次去繁楼时,他们同骑在不群身上,他克制却动心,他好像发现了一个不一样的她,撩人心弦的,狡猾的她。同样很耀眼。
      他也感觉得到,第一次去镇上时,她和他之间奇妙的感觉。被被人误称做夫妻时,自己心底偷偷的愉悦。
      可是她好像害怕了,因为碰见她在京城的熟人,那一对破碎的夫妻。她后退了,而且退得干净。

      现在,他也希望她变得更强大更快乐,更有能力保护自己,不会再受到任何的伤害。
      但是他又问了问自己,这时候自己有多喜欢她。
      也是没有的。她不如师父重要,也不如芪和莲这两位师弟师妹重要。
      他比芪大十来岁,莲也比他小,向来都是他照顾他们,现在他自然也会继续照顾芪。
      他感觉到芪似乎把她不仅当成姐姐,他心里不舒服,刚刚也不想芪靠近她。还好他也明白他们不可能,包括她也只是把芪当成弟弟。
      可是她对自己,似乎真的也只是,曾一时不小心醉心他的皮囊,或者还有对他这个人的能力心性的单纯欣赏,并不愿意触碰爱情。
      真是个坏女人啊。
      既如此,他也往后退吧。不必让她为难。现在开始,他也愿意努力只把她当成徒儿看。
      与其让关系变得复杂,不如简单但情深义重的师徒关系。
      也许上天说,她会和他的命运相连,说的就是师徒关系,就像他与芪还有莲一样,同门亲情。

      次日时舒卷头昏脑胀地醒来,意识到自己昨夜喝多了。不由也有些懊恼,她似乎醉酒以后就直接倒地,而这过程……她似乎也太喜欢抒发感情了。
      怎么说芪也是不算小的少年了,她以后得记住,不能瞎碰别人。
      但她实在不忍责怪自己。于是倒也穿戴好,就要给自己做些好吃的。

      她正预备拿蒌里的瓜果做羹,却见院内有留书一封。
      “吾处理国师府事宜,行毕则归。”
      看起来是苍的字迹。她点点头,大约是陛下一见到那玉,就认出玉下三寸的配饰里藏就是君戒,于是也依诺放了国师府众人。这也是她学了机关术琢磨出来的,再小的物什,想要做伪装,都还有更多巧妙的办法。
      而苍这意思,似乎是不愿意承陛下之情担任国师,任由先皇废除国师一职之策继续,他想安顿好国师府内上百的外门弟子。
      只是,他的旧伤还未痊愈。虽说这段时间偶也药浴调养,再内服丹药,但着实还不够。

      算了。他自己的事就让他去处理吧。她操心也没有用,她并不能帮到什么。
      她还给自己调了野蜂蜜,昨晚醉酒完就该喝的。嗯真甜。
      既不在,她也正好戒掉对苍的依赖之情。她发现,自己总是忍不住对周围人产生依赖。
      “我太不独立了。”她暗骂自己。

      于是她也留书一封给喝了酒还未起床的芪——
      吾四处走走,行毕则归。

      她沿用了苍的句式,心满意足地出了云竹坳。
      虽说她这段时日机关术还是不行,但胜在她记性好又懂得变通,想着那日苍和芪带她出去时的路线,再依葫芦画瓢推演出规律就可以。
      “你们会阵法,我会数学,竟也算殊途同归。”她拿着算出的距离路线,很快出了云竹坳来到镇上。

      可是镇上似乎不太对劲。
      到处都有相同衣物且训练有素的人巡查,戒备森严,他们还覆有黑色面纱,看着十分可疑。
      这款式纹样,也不像是尉迟国会穿的。
      她琢磨着还是立刻寻路回云竹坳去。方才过来的路上就觉得不太对,一路上冷清得过分。她原以为是天才刚擦亮,时辰太早的缘故。
      现在看来并不如此。

      可这时她看见有一布衣女子忽然倒地不起,而周围百姓连忙逃窜。
      那些巡查的人看见,吩咐道:“直接就地火烧!不能让她的尸体传染了他人。”

      时舒卷心一惊,连忙上前推开他们:“你们这是做什么。”
      说着在他们惊诧的眼光中。
      她拍了拍倒地的白纱遮面女子,大声呼唤:“姑娘姑娘!”然后她扯掉她的面纱,观她胸膛起伏,以及呼吸,估计是突发疾病状况,于是她将手放在那女子定位胸骨下半部,双手交叉互扣,垂直向下按压。
      似乎巡查之人想上前拦住她,而为首的人抬手拦示意退下,便没再拦她。
      她继续每三十次按压后,进行两次人工呼吸,再第三个来回时,女子醒了过来。

      “太好了。看来我这心肺复苏是管用的。”她松了口气,“你没事吧?赶紧去找医士看看。”
      而女子看见周围巡查之人却哭了出来:“我没有染疫病,我只是先天有疾,定时吃药控制就可以,今天出来就是补齐药材的。”

      疫病???
      难怪大卷都蒙面而行,时舒卷掏出帕子也往脸上一遮:“姑娘拿了药就赶紧回去吧,我这也回家、回家 。”她看向旁边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准备离去。
      可是那为首之人却下令绑了她:“她有妖术可治疫病,带回去。”

      ???
      拉她干什么???
      “我这是心肺复苏,不是妖术。我治不来什么病的!”她试图解释。
      可是没人搭理她,她被绑了就拉走。
      她暗道,她这具身体多半是没有这种疫病的抗体的。拉她去治病,她这刚被救活的小命怎么办。
      她努力沉住气,观察了下他们的人数。
      好多人啊。
      算了。兵来将挡吧。到了再想办法逃。

      她似乎被带到了军队营帐之中。
      她抬头看了看旗子,这似乎是安槐国的标志。虞娘说,四国之中,尉迟国地广物丰,最为强盛,但安槐国农桑是举国主业,丝绸很是发达又别致,只是安槐国不仅不愿与别国贸易,甚至都不与外族交往,反而遗憾,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安槐好的丝绸。
      是了。这悠悠镇本就是尉迟国和安槐国的边界之处,只是几乎都是尉迟国和其他两国的百姓来此,所以反而没见过安槐人。

      “你就是那个妖女?”又是全副武装黑罩的中年男子,看见她就对她下达命令:“跟我进去救少主,救好了自然不会亏待你。”
      这回没人使劲又推又拉的了,她一动不动:“我非医士,救不了人。将军切莫病急乱投医。”

      而一旁的士兵却率先反驳她:“将军别听她的!我等亲眼看见,她在一死去的女子身上布了阵法后,只用……”
      “只用什么?”那中年男子不怒自威。
      “只用渡气就能把那女子救活,想来那女子都快死透了,所以她多渡了几口,才活了。也或者是这妖女妖术不精,但好歹是个办法。”
      “你,就算耗尽妖气,也必须将我少主治好!否则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
      好无语的说法,离谱啊。
      时舒卷满头黑线,“将军明鉴,那不是妖术,只是一种救治之法,那也不是渡气,是人工呼吸。”
      “你刚不是说自己不是医士吗?”男子的眼神尖锐,反问道。
      她摇头:“我确实不是医士。方才街上救那名女子,用的不过是一种急救之法罢了。此法对疫病根本没有任何作用。为病人计,不如赶紧找真正的医士,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士兵反驳:“将军别听她的。她是尉迟国人,定然是不肯救我们少主的。少主等不及了。”

      于是接下来,她甚至没有反驳的机会。就被关入了营帐之中。
      “救了少主,劳烦再出来救我其他族人。否则我也不会让你去救你尉迟国人。”
      那将军最后丢下了这么一句话,试图威胁她。
      似乎以为她救治街上的女子,是因为她们同是尉迟国人。
      这是以为她有国之偏见,只救同胞,而不愿救安槐人。

      她没有了辩解的机会。但忽然有些庆幸,还好这些人没有愚昧到,按头让她渡气救人。不然只是多一个感染疫病的她而已。
      她看着半黑的营帐,除了一扇窗透来一些光和空气,几乎都是密不透风。其他窗都被封死了。

      床上躺着的身影,纤细瘦弱,似乎是一名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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