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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露浓花瘦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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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效发挥时,她的额头上都是汗。
她闭眼靠在池子边,似乎陷入了梦魇。
梦里大雪纷飞,那一箭的痛楚又开始清晰了起来。
“姐姐,醒醒。”
她似乎听到了谁在叫自己。后来是莲那张美丽又冷戾的神色出现。
千金酒楼又有万箭朝她袭来,莲一剑就替她悉数挡下。
她的心稍安,于是呼吸也没有那么急促了。
随即梦醒。
她看见眼前的蓝眸少年。
方才知刚刚的大雪和万箭都是梦境一场。
但是她的梦里,竟然是莲才能驱赶走她的害怕。
果然她的潜意识还是觉得莲是对她很好很好的人。
“没事。”她安抚整给她扎针的芪,说完却没忍住吐了口血。
还刚刚好吐在了芪身上。
芪好似并不在意,微微抚正了她的身子,取回了针:“淤血吐出来就好了。”
说着又看见自己身上的血,沉吟片刻道:“姐姐,我实在想先去换件衣物,很快的。姐姐别动,等我回来为你起身穿衣,我们好出去午食。”
而等芪飞快换好衣物来房间时,时舒卷已经穿好快穿好中衣了。
芪扬起笑:“看起来姐姐总是不想麻烦我。”
等时舒卷穿戴完毕,芪又拉起了她的手腕:“姐姐我们慢慢走。”
时舒卷似乎也感觉到自己身上没什么戾气。任由他拉着她走。
只是桌上又是一碗粥。
“黑豆胡麻粥。”她有些无奈。
“今早就看姐姐很爱喝粥的样子,这是我一早就温在锅里的了,姐姐泡完药浴,估计也饿了,我们吃吧。”
时舒卷看见眼前这张清澈真挚的脸,点点头:“好……”
喝了一半没忍住:“以后我来做饭吧。我也会做很多很多的粥。”
芪摇头:“还是等你好全了再说吧,放心,芪最会做粥了。”
说罢还很雀跃:“姐姐很喜欢喝粥,我又只会做素粥,太好了。”
时舒卷嘴角抽了抽。到底没忍心告诉这少年,她把一次又一次把没什么味道的一大粥喝完,是因为情商。
“芪喜欢洗碗。姐姐千万别动。”
于是她的手又顿住了。没来由地觉得很困很困。
芪仿佛能看穿时舒卷:“泡过之后觉得困很正常,姐姐去休息吧。”
时舒卷点点头:“谢谢芪。”
她也不客气,直接就回了房间,倒头就睡。
迷迷糊糊的,总感觉那么多声姐姐还在脑海里转。
芪没告诉她,她会睡几乎一整天,于是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天亮。
又是一碗粳米红枣粥。
“喝完我陪你泡药浴哦。”
她的手腕又这样被牵住。
“今天给姐姐做新衣裙,青色的怎么样,你没告诉我喜欢什么花,我就自作主张地绣我爱的竹了。”
“绣竹很好。山间溪涧,竹色泠然,这间竹屋就很美。让人心旷神怡。”她轻轻扯了腰带,倒比昨天从容了很多。
她慢慢剥光了自己,躺入温泉。
今日的药浴似乎加了一点玫瑰花香,她的嗅觉和触觉都得到了满足,放松地闭眼。
不一会儿她被疼醒了,原是她习惯侧身入睡,刚好压到了伤口:“嘶。”
她疼得又溢出了汗。
芪闻声而动,放下针线走来。
她感觉臂膀被冰凉的指尖触碰,她的上半身被抬高一点,隐藏在水下的肌肤显露了更多。
她不由抬头,那双蓝眸的眼睛里只有伤口,神色认真又担忧。
忽然水声一溅。
芪把她抱到了池边坐着,她整个上身彻底曝光。
可是此刻伤口疼痛难忍,她也来不及想太多,口中呢喃:“疼……”
“别怕。”温和的声音很有力,“我重新为你包扎。”
这声音让她觉得安心。因为就是这样一个人,半月前把她从生死关头拉出来。
今早她问过芪,她昏迷的时间以及她多久能好。
她清楚地看见芪的自信,蓝光耀眼无比:“有我在,只需再半月,你只会比之前更健康。”
不知道是不是那句“有我在”太笃定,她此刻不由直接将伤痛摆在明面,任由软弱的身体这样朝芪身上靠去。
芪下意识伸手接住,一掌落在年轻少女的背部,他的身子忽然一僵。
他另一只手的手指刚好又在她上身上药,不小心触碰到完好的肌肤,一片软嫩。
他忽然觉得这具身体有些不一样了。从前上药那么多次都觉得不过是伤口,不过是正常女子的躯壳皮囊。
可是现在,这个人忽然能说话能动了,看他的那双眼是那么灵动美丽。
这是充满生机的身体,柔软漂亮,玲珑有致,似乎散发着比那些千年药材都珍贵的别样吸引力。
他手上动作没停,可是素来圣手妙医的他,却头一次笨拙了起来。
这一笨,自然又会碰到不该碰的部位。
他的目光似乎不能那么坦然了。
他开始觉得有些热。
到底是汤池边上呆久了,有热气了,他这样想。
可是他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有些不受控制,开始焦躁。
直到他包扎完,眼神最后上下扫视的时候,他清楚感觉到自己身体最直观的变化。
他登时有些无措,脸也不知怎么红了。
怀中女子因为伤口疼痛,闭眼陷入昏睡,止疼药还没发挥作用,她忍不住嘤咛了一声。
这一声,却几乎让芪的身体紧绷到了极点。
他强忍着身体的冲动,向往常一样为她穿好衣裙。
只是他头一次觉得,为人穿衣竟然变得如此漫长而又煎熬。
他的身体似乎在叫嚣着要去触碰更多地方。
最后他抱着时舒卷回了房间,小心翼翼放好她后,飞快跑了出去。
院内药香依旧,他却似乎吐出一口浊气,半晌,慢吞吞自言自语道:“原来,这就是色欲。”
待时舒卷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日清晨了。
她是属实没想到,自己又睡了一天。
不过今日她倒有力气了很多。
她看着桌上的木簪和发带,也饶有兴致地给自己梳了新的发髻。
之前的头发,也是芪给自己梳的吗。
她推开门,肚子的咕咕叫,让她迫切地需要一碗粥。
红枣也好,黑豆都行,填饱肚子就成呐。
只是今日的院落似乎有些不一样,她忽然瞥见有人从栅栏处翻进来。
她握紧腰间的匕首,慢慢从侧面靠过去。
那人似乎也察觉到了她,身手矫健,就一招解决掉她。
时舒卷连忙往后闪,运用从莲那里学到的保命招,用匕首改了个花刀隐藏,侧身间把匕首调了个头,递给左手,身子一倾。
竟然真的给她扎中了,只不过只是轻微划到了那人的腰间。
她一下就被制服。
她的脖子被他的手臂勒得立马快没气了。
“师兄!放下她!”
是芪的声音。
她这才被送开,也终于看清了来人。
很高大的男子,一袭黑衣如墨,衬得他皮肤更为白皙,阳光下,是近乎透明的白。只是眉宇间的不羁与不耐似乎扫淡了他的郎艳容光,加上一双眼格外深邃,给他整个人笼罩一股星辰缭绕的神秘。
男子不耐:“看够了没。”
时舒卷揉了揉自己刚被制裁的脖子:“刚看完。觉得你鬼鬼祟祟的,有病。”
芪连忙上前查看她的身体,把脉后舒了口气:“没事没事,还好苍收得快。”
男子盯着时舒卷,却是跟芪说话:“刚让我住手的时候知道叫我师兄,这会儿又叫回去了。”
时舒卷瞪了他一眼:“你看够了没。”
苍冷笑:“看够了,不过是伤都没好的病猫罢了。”
说着他就走向院落,毫不客气地坐下,拿起一碗粥就喝。
芪拉着她的手腕过去坐下:“姐姐也过来喝。”
依旧的粳米红枣粥。
芪:“麻烦师兄一会儿捉只野鸡来做汤。”
苍:“这会儿又知道叫师兄了。”
芪嘴角淡淡的微笑:“谢谢师兄。”
苍的语气有些宠溺:“行吧。”
“野鸡上锅炖了之后,师兄记得泡药浴,药包我放你房间了。”
时舒卷忽然有些好笑地看着苍:“原来病猫喜欢说别人也是病猫。”
苍一口气把剩下的粥喝完:“你管我说什么。”
说罢转身就出门:“我去打猎了。”
时舒卷顿时又好气:“瞅你师兄那傲娇样。定然是个嘴上不饶人的。”
芪的蓝眸也沾了笑意:“姐姐真会看人。不如也来看看芪是怎样的人。”
她边喝粥边看向芪,良久道:“嗯……是我的救命恩人。”
芪笑出了声。
“你让我炖鸡的时候,可没说这是给那女的吃的。”
“苍你别那么小气。”
“我就是看她不顺眼怎么了。”
“姐姐那么好看,有什么不顺眼的。她重伤在愈,需要补身体,总不能日日跟着我吃素。”
“你和莲都鬼迷心窍了。竟然把我叫回来杀鸡给她吃。”
时舒卷泡完药浴出来,难得有神清气爽的感觉,就听见二人的对话。
时舒卷也不客气,径直去盛汤。
只是苍的眼神里含刀一般,就这么盯着她盛汤,暗看着这女人多不要脸,刚怼他是病猫就好意思喝他做的汤。
她却把第一碗汤放在他的面前:“多谢你做的鸡汤,今日我和芪都有口福了。”
苍有些愣住。
却见这女子从容不迫地给芪盛汤:“你也喝。等我身子再好一点,我给你炖其他的汤,也很好喝。”
芪顺从地点头:“好的姐姐。”他虽然觉得荤的好吃,但吃了两口又忍不住补充:“以后姐姐就待在这里,我不用姐姐下厨的。”
苍不等时舒卷说话,漫不经心:“你管她做什么。”
芪:“苍你不准说姐姐。”
时舒卷却把鸡腿夹进苍的碗里,声音柔和动听:“多吃点,你做的好吃。”
苍一下被哽住了,皱了眉头,最后干巴巴吐出一句:“不用。 ”
时舒卷:“你生得那么好看,多吃些,可别亏待了自己。”
苍心中冷哼一声,开口就刺她:“果然是个肤浅的女人。”
时舒卷点头:“我最肤浅,你最有内涵了。”
听到这话,苍是感觉哪哪儿都感觉不对,但看她着婉约的作态,又挑不出什么毛病,只得作罢。
匆忙进了食,就去拿药包泡药浴了。
时舒卷眼见他走进去,就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师兄也不很聪明的样子嘛。”
芪有些迷惑,但转眼看眼前的少女,笑唇如樱,因为笑意,起伏的上身随意地东倒西歪,天然的颜色,伊人嫣然芳菲尽,美得动人心魄。
他很少注重谁的颜色谁的姿容,但从那日药浴后,他好像不一样了。
少年的喉结微动,眼神避开她的身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