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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曲廊暗接隐 ...

  •   于是当她看见她来到这个里第四个年头才有的初雪时,她就这样站在高楼上,任由雪飘进来,笑得像个孩子。
      很久违的雪了。
      有时候她都在想,她来这里的意义是什么,是借由以前管理和创作的能力,再添一点狗血运气带来的强权成为她的后台,于是开创一个商业奇迹吗。
      这两年商战确实不小,她也学会在创作中越发感性,在谈判时越发理性。
      她是捏住了更多的货币和资源,同时又得过且过的,缩在虞娘和夏闵航的后头,让他们和那些贵人们攀谈。
      她做的更多的,是只负责晒太阳和出点子。

      她抚摸着冰冷的雪花,在现代她也见过好多次这样雪。
      不论在这里待多久,好像她都忘不了现代的一切。
      有时候她觉得这里就像真人化的全息游戏,而现实的她,还是被困在一片又一片的雪里。
      而洒雪的人,是自己。

      她忽然很想拯救被困的自己,拉住洒雪的自己。
      因为,好像,没有什么困难有多了不起了。
      大不了就不停地接受。

      她心底总有些排斥受困的自己。
      可是当雪落千金楼,熙熙攘攘的人群就这样推杯换盏,她依旧立于这里,四年未改。
      她忽然不那么怕了,她有点想沉着地接受每一个自己。
      被骗的自己,一无所有的自己,还有把男友当做心灵依靠的自己。
      无爱也许能活吧?
      不管她把精神世界立于怎样牢不可破的高墙,无爱都是可以……存活的?

      她随即又摇了摇头。
      直到她看见一支穿云箭就这样没入自己的胸膛。

      除夕佳节,举国同庆。可是转眼大火纷飞,铁骑就这样忽然闯入繁华的京都。
      什么皇商夏氏的千金酒楼,什么横空出世的“明月”。
      在战乱面前,什么也不是。

      好疼好疼,伤口很疼,浑身开始无力。疼痛感蔓延四肢百骸。
      她确定,这支箭上还有毒。

      楼下有人慌乱地喊:“三皇子绑走了太子殿下,伙同敌国谋反了!”

      难怪。
      她这是站错队了。她自以为为明月布坊找到了强有力的后台,宣侯府和长公主殿下。
      于是这两年当明月布坊收益越来越多时她也默认给了宣侯府和长公主越来越多的利益。
      长公主和太子殿下一母同胞,宣桑也与太子一同长大,几乎是为一队。

      明月布坊代表了金钱的支持。她这个掌管者自然落在三皇子那儿也是眼中钉肉中刺。
      于是这一箭,来得不冤。

      不管她此刻脑中怎么飞快运转,想通这些,都晚了。
      她根本没力气自救。只能任由自己意识逐渐模糊。

      隐约间,一个模糊的人脸走了过来,抱走了她。

      待她醒来时,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
      她仿佛处与一间竹屋,药香弥漫,周遭所用之物都简单又实用。
      她推开门,阳光有些刺眼。

      “你醒了。”温和的声音。
      是个小少年,十五六岁的模样,白褐色对襟窄袖长衫,一头蓝发,有小辫子这样耷拉在耳后。
      明明是个眉眼精致的朗朗美少年,却自有一股濯濯如春月柳的如玉气质,宛如天高云淡中舒展的微风。

      他慢吞吞地捣药,只管让时舒卷打量的目光一直停留,还适时补充道:“姐姐,我叫芪。”

      似乎这个昏迷了两月的漂亮姑娘终于意识到自己这样盯着别人看不太礼貌。
      “谢谢你救了我……芪?”她收回探究的目光。
      小少年嘴角微不可微扬了些笑意,倒是很随意地用下巴示意前边儿的药材:“对,就是黄芪的那个芪。”

      “我叫时舒卷。和光同尘,与时舒卷,则是出处。”

      芪很乖似地点头:“我知道的,舒姐姐。是莲姐姐让我救的你。”

      她本就想问他怎么会在千金酒楼下救下她。
      她欲言又止,似在思忖该怎么说:“莲?那种时候,她……”
      那时候三皇子谋反,她作为暗武卫还能请人救她,这些到底是怎么回事。

      芪手上捣药的动作没停,很认真地给时舒卷解释:“那时候我去给莲姐姐送解毒丹,正准备撤离回云竹坳,是莲姐姐摆脱我救的你。”

      “她叫时舒卷,这是画像,这会儿应该独自在千金酒楼顶楼,去救。”
      芪原封不动把莲的话告诉给了时舒卷。

      “芪不会过问莲姐姐做事的原因,所以芪一定会救好你。现在,姐姐你该喝粥了。”他停下捣药的动作,就那样走过去,端出了一碗粳米红枣粥。

      “谢谢。”她也没太客气,实在是肚子好饿。
      “你不喝吗?”喝了两口,她又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开口问他。
      这里的主人还在捣药忙活,她这个却在这里又被救又喝粥的。

      芪笑了,朗月入怀一般好看。
      “姐姐。我喝过了。”

      时舒卷默默收回无处安放的手:“嗯。”

      虽说她也算重伤刚醒,喝点清淡地再正常不过,可是这么大一个碗啊……填饱了肚子以后,还剩下的粥,她好想配点咸菜吃啊。
      不然好像吃不下了。
      到别人家不把碗里的东西吃干净,好像真不太礼貌……

      算了。这怎么好开口要咸菜。人救自己,本就该感恩戴德了,不能提要求麻烦别人。
      时舒卷眼睛一闭,拿起勺子,咕咚咕咚赶紧喝完这一大碗。

      “嗝~”
      好撑啊。她不由连着打了几个饱嗝。

      发现芪好似在偷笑,时舒卷一瞬怪不好意思的,解释:“打嗝是我对美食的最高敬意。”很快她又调整好状态,问:“芪,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她很认真:“我可以做很多事情的。捣药我也可以。”

      芪摇头。

      她继续:“你的救命之恩很贵重,我想问,我该如何才能报得一二。”

      芪再摇头。

      时舒卷有些疑惑:“那我……”

      芪抬头了,蓝色的眸子闪烁着光,“姐姐你恢复健康,继续养好身体,就是对我最大的报答。”
      说着他竟然上前拉住时舒卷的手腕,带她往里走:“今天泡药浴的时刻已经到了哦。”

      她任由他拉着她,实在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木木的:“那我之后做饭吧,我会做很多好吃的。”

      说罢转眼已经来到了后院一处房间,这里竟然是天然的温泉池,倒是不大,就比沐浴的桶宽一半的感觉。
      芪把药材洒了进去:“我已经把通道关了。这会儿池子会封闭水流。姐姐刚好可以泡。”

      他盯着她:“姐姐只管安心泡,什么都不用做,一个时辰后出来午食就好。”
      说着他抬起手,似乎有些踌躇。
      时舒卷疑惑:“怎么了?”

      芪的蓝眸还是那样温和认真:“药浴是不能着任何衣物的。我在想,姐姐今日已经醒了,能不能自行脱衣了。”
      时舒卷瞪大眼睛:“往日都是你替我脱的?”
      芪很自然地点头:“是啊。这里没有别人能为姐姐脱衣了。”

      时舒卷深吸一口气:“我昏迷了多少日,就泡了多少日?”
      芪摇头:“没有。”

      她正要稍稍放松,就听他继续:“姐姐昏迷前两日我还没配好药材,所以是第三日开始泡的。”
      “日日都是芪亲自陪姐姐泡的哦。姐姐放心,药效都发挥得很好,定然可以最快的康复。”

      时舒卷的眼睛就这样眨巴了几下。又认了命。
      她到底是更封建了,人是医者救了自己,她何必在乎这些小节。
      “我我……今日可以自己脱衣了。”

      芪点头:“好。姐姐切莫用力碰到伤口。”说着就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我还是在这里陪着姐姐。”

      时舒卷摆手:“今日就不用陪了。”
      芪的眼神也闪过一丝疑惑,随即又了然:“放心,我不会无聊,看,我会边缝衣裳边陪姐姐。”
      说着拿起一旁的还没做好的白衣:“今日就可以完工了,姐姐就有新的衣裙了。”
      “你喜欢什么花?芪可以缝上去。”

      时舒卷抿了抿唇,芪这天真的模样,似乎一点不懂男女大防。
      “我可以自己泡的,不如芪你……出去缝?”

      芪摇头:“万一药效不对,或者姐姐滑倒碰到伤口就不好了。加重伤势只会功亏一篑。”
      “姐姐开始泡吧,不然药效要过了。”
      “你真的只用放宽心,芪很了解你的身体。泡了真的会有帮助。”

      他越说越认真,仿佛是怕她不爱药浴的味道所以迟迟不愿意泡。
      他神色严肃了些许:“再不泡,时辰就要过了。你不可以因为气味排斥治疗。”

      时舒卷认命地闭了闭眼。
      一件件把裙子脱了,扯到伤口时,忍不住倒抽一口气,但还是忍住不发出声音,怕芪上前帮忙。
      只剩最后一件时,她飞快问了一句:“全部都要脱吗?”
      芪缝衣的手都没停:“是的姐姐。”

      这一声声姐姐,真是叫的……她无从拒绝。
      她赶紧脱完最后的布料,抬腿进入了汤池。
      不得不说,这味道虽然不好闻,但浸泡进去,身体却是很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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