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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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鸣的无人机在红酚消退后，纷纷靠了过来，它们在这里失了信号，靠着自主程序运行。此刻聚拢在了叔侄二人上空，仿佛是一出舞台剧，给主角的独角戏投射下刺眼的顶光。
恢复了理智的佘亦烈看向无人机，佘余意会，起身放出数只黑团子在手里抛了抛，然后朝无人机扔去。
“乖，都吃了！”
数台无人机来不及飞离，纷纷石化坠地。佘余挡在叔叔面前，把落到头顶的无人机一一踢飞。附近的破败因子都出现了，扑上去就是一顿啃。
垃圾场再次回归黑暗。只不过这附近大部分都是灰白一片，在月色的照耀下，视野依然比较清晰。佘余四下看去，幸好一直没人出现。
这些动作结束，佘余身上就只挂着几块支棱的石头碎片了。他看着身上也状况惨烈的叔叔，忍不住吐槽：“叔叔，下次再失控，也注意着给自己留件衣服吧......”
佘亦烈坐在地上，调整着呼吸，他看了一眼佘余，难得回怼：“这里又没有外人。就算有，我也会让他有口说不出。”
这话听着就有点大反派那味儿了。佘余任由身上的石头片碎掉，上前查看佘亦烈的身体状况。他除了一些剐蹭的伤，没有什么大碍，精神也在慢慢恢复。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佘亦烈问。
“我看新闻说的，原本是担心破败因子们出什么事。但我后遗症也发作了，缓和了才过来的，没想到你也在这里，看来药带的很及时。”佘余半真半假的说着，话语间的担心是真的。
佘亦烈伸手，佘余把药递给他。然后，佘亦烈看了眼身上的衣服碎片没有装的地方，就握在了手里。
“比我自己买的有用，收了。”
这种药是专供的，佘余在裴西那里可以拿到药，佘亦烈是知道的，自己这边只能在黑市里买仿制的止痛药，效果没那么好。
“需要的话以后直接找我要嘛。”佘余有点肉疼但没有丝毫犹豫。他看着叔叔几乎没有一块正常皮肤的脸，心疼得要命，“叔叔你的同化程度是不是高了许多？这次几乎整个垃圾场的小唧仔都被影响了。”
“同化已经超过50%了。这几年我没有开启石化风暴，同化的进度小到可以忽略。但我刚来这里那天，同化程度瞬间增加，只能离开。可是昨天......”
似乎想起了非常痛苦的事，也似乎是身上没了衣物避挡的原因，佘亦烈狠狠地打了个寒战：“可是昨天，我精神失控了......不只是被同化的原因。垃圾场的因子们在恐惧悲鸣，我也感到恐惧，这才不受控制地重回矿坑，想要开启石化风暴摧毁这里的一切。然后，我的同化程度就提高了。”
身为原生躯体，他们对因子的情绪感同身受，作为被信任和仰赖的存在，即便不被同化，为因子解决困难也义不容辞。
可当失去了人的理智，被同化的他们，带来的或许只有无差别的毁灭。
“以前，你也精神失控过，但我把你唤醒了。”佘余忆起往事，如果这次没有后遗症发作，叔叔不知道要失控到什么地步。
毕竟那时，佘余付出的也是同化自己的代价。
他们都不再是正常人了，活在人世，是比感染者更危险更敏感的存在。
“现在失控的时候越来越多了......佘余，可能哪天我就彻底疯了。”佘亦烈说着，开始清理着身上的灰白碎屑。佘余看着他脏乱的头发，上面的斑驳白色不是灰尘，而是本来的发色。月色下，佘亦烈满脸死气，仿佛枯木染霜。
入眼的画面刺激着泪腺，堵塞了鼻腔，脑海里都是之前叔叔挣扎的模样。
佘余不忍地把头撇向一边，用嘴呼出一阵阵白气。他手上的伤口没再流血，为了转移注意力，他无声的剥除着被石化的皮肤，鲜血再次淌下，他却感觉不到痛楚一样平静。
“石化的地方严不严重？”佘亦烈看着面前不吭声的孩子，心里不好受，也无可奈何。
“这有什么，我身上的小唧仔们也经常东一块西一块的误伤我。但我的愈合力很强，叔叔你知道的啦！”鼻子还是因为寒冷忍不住抽了抽，佘余折腾完自己的手，血淋淋的也不好搓胳膊，“叔叔你这趟出来都没通知他们么？这么久没回去，怎么都不来找你？”
好歹过来分一件外套什么的，这个天气不穿衣服过一夜，抵抗力再强的天赋者也会感冒。
佘亦烈也冷的发抖：“先锋队撤退后，他们无法靠近，应该知道我失控的情况。或许已经兵分两路去通知你了，不过，他们不是体能和腿脚方面的天赋者，没你脚程快，也很容易错过。”
周围的东西全都被石化了，矿场周围也不存在废弃衣物之类可以避寒的东西，更生不了火，佘余只能往手里垫着东西，扶着佘亦烈到可以稍稍挡风的垃圾堆下休息。
破败因子聚拢到二人身上，试图帮他们温暖身体。
佘余的手上都是血液干涸后的血痂，他不好弯曲手指，就捧起几个黑团子放在两手之间压着玩：“学学人家小猪仔，关键时还可以帮人维持体温，你们就知道吃吃吃......”
城市专属的秩序因子，在极端情况下甚至可以维持濒死之人的心跳血压，产生各种医学奇迹。佘余虽然对它们也很喜欢，但也只能爱而远之。
毕竟小唧仔见了小猪仔，只想吞了对方。
口是心非的嫌弃，得到了手心的黑团子发出抗议的唧唧叫声。佘亦烈看着逗弄破败因子的佘余，脸上终于有了一点笑意。
天将破晓，佘余想着再过一个小时没人来，他就把佘亦烈抗走，避免碰上先锋队。好在终于有人找来了。
来人是露西，佘亦烈早年结伴同行的研究院同事。她远远地看着狼狈的叔侄二人，差点喘岔了气哭出来。
露西是被佘亦烈感染的。佘亦烈出生时身体里并没有破败因子，加入研究院后在一次外出的研究活动时，身上爆发了原生因子，感染了离他最近的两个同事，露西和甘松。
感染后的二人自愿成为志愿感染者，佘亦烈却劝二人离开。他们离开后，佘亦烈被研究院惨无人道的折磨了几年，最终叛逃......而后二人找到了佘亦烈，照顾着幼年的佘余，一直在他身边，在深居垃圾场数年。
“哇！露西阿姨好久不见！”佘余一手挡住要害部位，一手激动地疯狂挥舞。
“鱼鱼！”露西同样激动，她看着凄惨的二人，把准备好的衣物扔给他们，然后重重跌坐在了满是垃圾的地上。
一连跑几乎一天一夜，她的腿近乎失去知觉，五脏六腑都在发痛。全凭意志力撑着，才赶到这里。
“还好你来了......不然，阿烈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安定下来。”她说着就开始抽泣。跑了这么久喉咙都是血丝，哭起来更是针扎一般发疼。
佘亦烈失控的第一时间，她就去找衣服找止痛药，甘松则是去灰色阶梯通知佘余。甘松路上遇到了在周围巡逻的先锋队，为了避开他们花费了一点时间，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到灰色阶梯。
以往的失控，顶多是人疯一些，石化不了这么大的范围，更不可能开启石化风暴，二人在佘亦烈身边多年，为此都总结了不少经验。但这次情况大不相同，所以不得不找佘余出面解决。
“还好还好，我来了，没事了啊！”佘余帮佘亦烈穿衣服，佘亦烈只要了外套，把内里的毛衣留给他。没有多余的裤子，佘余只能拿围巾救救急。
穿好后，佘余赶紧过去安慰多年不见的露西。露西当年被石化了双臂，没有传染性，一直装戴着义肢。
“难为你了鱼鱼......看你满手的血，我这里有一点可用的东西，你先处理伤口。”露西从随身小包掏出一些医用工具，佘余接过纱布把比较深的伤口缠了两圈，就拿去处理佘亦烈的伤了。
“不是都决定去通知我了吗？怎么不多准备一条裤子！”佘余紧了紧腰上的围巾，相当小心地蹲在佘亦烈面前，实在滑稽。
“这么多年不见，我怎么知道你穿多大的裤子！”露西被他逗笑了，擦擦眼泪，双腿缓过劲了开始发痛，但她不在意，扶着各种垃圾步履艰难的向他们靠近。
“我没事。你先好好歇会儿。”佘亦烈看着露西，摆摆手让她别动了。露西看佘余处理得很好，再次就地坐下。佘余在一旁开玩笑，“露西阿姨，你有没有后悔，其实该装义肢的是两只脚？”
“臭小子，你这嘴还是一如既往的没好话！”露西捡起一块小垃圾往佘余脑袋上扔。但实则她的手也发软得厉害，根本扔不远。
“甘松叔叔怎么办？估计现在也火急火燎的赶过来呢，这里没信号，联络不上他。”佘余想到要跑更多路程的另一个人。
“天快亮了，他看到你不在家，应该猜到你会过来，就没这么着急。”露西安慰着，“说不定还会给我们带早餐。”
“早餐带过来也变下午茶了。”佘余撇嘴。佘亦烈身上的伤并没有处理完，只不过纱布用完了，佘余收拾好其他东西，还给露西。
借着佘余的搀扶，佘亦烈站了起来，然后就不让他继续触碰自己：“一会儿感染了。”
“刚才都没事，现在更没事。”佘余不好坚持，看佘亦烈确实没什么事，也就退到了旁边。
日出后，垃圾场的气温有了瞬间的变化，身处其中的人精神也恢复了不少。
看着远处的天空，佘亦烈开口：“先锋队只怕过不了多久就来了，我们需要尽快离开。”
佘余把腰上的围巾又重新固定了一下，要是就这么回灰色阶梯，估计会被先锋队当变态抓去惩罚点蹲两天。
因为是受佘亦烈的原生因子感染的，所以露西可以不必担心和佘亦烈接触。恢复过来的佘亦烈扶起露西，准备离开：“甘松不和我在一起就不会暴露，先锋队不会为难他。你快回去吧，我们也该走了。”
“鱼鱼。”露西双眼含泪的朝佘余招手，佘余过去，露西抱住了他，“下次再会了，照顾好自己！”
“我会的，你们也小心。”佘余鼻头发酸，露西松开她，佘亦烈便背着人转身走了。
佘余也快步离开了矿坑。到了安全位置，他从后面衣领摸出露西刚刚塞下的纸条。
是露西和甘松的电话，以及一个大概位置，应该是他们最近的住处。
看来叔叔的问题真的变严重了，露西阿姨居然违背了叔叔的意愿，给自己留下了联系方式。
将所有内容记下，佘余把纸条塞给路过的一只破败因子吃掉。回到放窃听装置的地方，小黑团子们守得很好，只石化了一点点，不影响使用。
装置重启后，佘余往灰色阶梯的方向奔走着寻找信号。终于在一个方位联络上了盛江。
守着装置一夜没睡，盛江没有丝毫困意。面前的小装置红点闪动时，他激动地差点撞翻桌子。
佘余那端信号不好，电流声很大。
佘余：“盛大队长，拜托你个事......能不......联系温缇？”
“怎么了？你受伤了？”盛江的注意力高度紧绷。
佘余：“不......我衣服被......了......没裤子......”
盛江：？
看了眼通讯装置上的天气预报，目前只有几度，垃圾场那边，估计就快零下了。这是遇上S1号被石化没了？？？
盛江：“好。”
......
盛江：“......我哪儿来他的联系方式？”
小装置那端虽然信号不稳，但佘余调笑的语气不影响传递。
“你过目不忘......我......记得......”
关于盛江的一切，佘余都记得。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 21 章
